北斗看着已经有一些醉态的付立春,又继续把他的酒杯倒满了酒,有一些不服气地说道:“咱们都是在我大师伯手下当差,虽然说每个人各司其职,但我就不明白了,咱们两个人天天忙得跟孙子似的,张大哥却天天躲在办公室里,共党的情报他是怎么得到的呢?不会是他为了立功,自己瞎编出来的吧?”
付立春醉眼迷离地看着北斗,大着舌头说道:“瞎编情报,我看他倒没这个胆量。但是具体的情报来源,他也没说。这种事情是很敏感的,我当然不能去问。本来我今天刚出了事儿,再去乱打听,特派员肯定要怀疑到我头上。”
北斗摆着手说道:“要说起信任来,我看到大师伯最信任的,还要是你付大哥。下午你们在屋里开会,我倒好,在外面给你们站岗放哨。”
付立春急忙说道:“北斗兄弟,这你就大错特错了。现在你可是特派员眼中的红人,他把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肯定不会让其他的事情分你的神。毕竟特派员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抓捕共党的这件事,就不劳烦你北斗兄弟了。不过张凯年不愧是搞情报的,这小子的心就是细。”
说到这儿,付立春突然停住了话头。北斗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过两天我也到大街上抓几个共产党,回来交给大师伯换几个大洋花花。”说着,又端起了酒杯,和付立春干了一杯。
付立春又接连喝了两杯,接着北斗的话说道:“兄弟,你以为共产党就是那么好抓的?你还记得不记得咱们刚从口外回来的时候那段时间吗?张凯年发现学校里边有隐藏的共产党,只不过那时候得到消息逃跑了而已。所以,他就在各个学校里发展线人。果然经过了这么些日子,让他打听出来了,在燕京大学一个教书的先生,有共党嫌疑。这两天突然活动频繁,张凯年就报告给了特派员。”
北斗仰头,也干了一杯酒,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张大哥还真有心眼儿,以后什么事儿,在他面前都要小心点儿。”
这句话看似北斗在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付立春听的。果然,付立春听完了以后。恶狠狠地说道:“他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到底谁高谁低,自有论断。”说完,干了杯中的酒以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北斗并没有拦住他,只是把他送到了门外,看着他醉醺醺地找回了自己的屋子。北斗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刚才从付立春这里打探的消息,证实了自己的推断。但是这条情报,早已经被北斗报告给了组织上。那名在大学里的同志,现在应该已经安全转移了。
自己刚才又在酒桌上,离间了付立春和张凯年之间的关系,在付立春的心里,埋下了一个钩子。只有让付立春和张凯年两个人内斗,北斗才能从中获利。
这一天北斗真的是累了,现在终于可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让自己紧张的神经得以放松一下。
第二天一大清早,北斗又是早早就起来,先到各个岗哨查看了一下,又回到院中活动了一下拳脚。北斗发现刘掌柜的药真的很管用,现在除了肩膀上的枪伤还有一些疼痛以外,胳膊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北斗压了压腿,抻了抻筋,这来到伙房吃早饭。北斗刚走进食堂,便看见两张桌子上堆满了用过的碗筷。于是就问伙食班的班长:“这是谁一大早过来吃饭?没听说有什么行动啊。”
伙食班的班长连忙说道:“是张凯年张队长,带着情报处的人吃的饭,然后他们就出了,去好像有什么行动,一早就走了。可能是怕吵到大家休息,所以动作很轻。”
北斗点点头,草草吃了早饭。这时没有值岗的人员,陆陆续续地也都起床了。李昊阳端着脸盆,见北斗在院子中,便走到北的身前,笑着说道:“头儿,昨天你让我找的泥瓦匠,我已经联系好了。老师傅就是本地人,早年间参加过颐和园和故宫的修缮,手艺是没的说。我把大概的工程量跟他说了一下,让他先估算一下,如果都是用好的材料,人工费和材料费大概需要三百大洋左右。”
北斗站起身来,拍了拍李昊阳的肩膀说道:“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给我娘翻盖房子,当然不用省钱,东西都用最好的。你去跟他定了吧,过两天让他带人先去丈量。”
李昊阳笑着点头答应,临走的时候,小声地在北斗耳边说了一句:“头儿,昨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说完,不等北斗回话转身就去洗脸了。北斗听了李昊阳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他肯定是从组织上得到了消息,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现在的这样环境,不利于他们相认。
北斗哼着小调,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过一会儿,付立春也从屋子中走了出来。他见北斗在院子中转圈,马上走了过来,小声地问北斗:“兄弟,昨晚喝酒的时候我没乱说什么吧?真是喝多了,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
回头笑着说:“付大哥,你是海量,这点酒算什么?昨天咱们只是聊天儿,说怎么抓共党,你还能乱说什么呀?”付立春听北斗这样说,才放下了心。随即又对北斗说道:“北斗兄弟,听哥哥的一句话,你要多长个心眼儿,以后离张凯年远一些,别什么都跟他说。人心隔肚皮啊,兄弟你宅心仁厚,我怕你吃亏上当。哥哥只能说到这儿了,你自己体会吧。昨晚的话哪儿说哪儿了,权当酒话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说完,付立春挥了挥手,洗漱去吃早饭了。北斗先是监督护卫队的人员出了早操,又换了岗,然后让王石给自己换了药,才来到柳白的办公室。
只见柳白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面,聚精会神地看着材料。北斗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柳白,见他的气色很不错,于是先请示了今天有没有出行计划,得到否定的答复以后,北斗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现在就怕您说要出去。在院子里呆着,我什么都不怕。,就是来个十个八个人,我也能对付的了,但是您一出去,就不敢保证了,毕竟意外太多,现在共党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份上了,昨天的事儿,我现在还越想越害怕。他们为了锄奸,动用了这样的手段。如果这根针是射向我的,我也躲不开啊。真是太可怕了。”
柳白笑着对北斗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一段时间,没有事我就不会外出。放心吧,用不了多久,燕京的地下党就会完全被我们除掉。”
北斗听柳白这样说,急忙说道:“不要都抓光了,给我留几个。昨天晚上我跟付大哥聊天儿的时候还说,没事上街也抓几个共产党,在您这儿多换几个大洋。对了,昨天下午我让李昊阳出去,找了个泥瓦匠,过两天先让他们去丈量一下。人家以前可是在颐和园干过,手艺相当不错。到时候,您可别心疼钱啊。”
柳白笑着说道:“没问题,钱不够就找我拿,给你娘和奶奶花多少都是应该的。”柳白的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抓共产党的事儿就交给他们吧。你不知道,现在共产党成立了锄奸队,专门刺杀他们的叛徒。当然,还有咱们的一些高官和行动人员。为了不引起共产党的注意,你还是少参加一些这样的行动。将来就算共产党找上头来,也只是找付立春,张凯年他们。这话,咱们俩就是关上门说一说,千万不许给我到外面瞎嚷嚷。”
北斗笑着说道:“您以为我傻呀,这话还到外面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只不过天天闲着没事干,觉得特别没意思。”
柳白看着北斗,缓缓地说道:“你先抓紧把伤养好。”说着从后面的书柜里,拿出了几本书递给了北斗,又接着说道:“南京的陈立夫、陈果夫准备成立专门的情报机构。这几本书是德国和苏俄培训间谍的教材,你没事儿的时候,好好地看看,多学一学,将来肯定能用得上。以后你总不能只在我这里看家护院,趁现在多学一点,将来也好在更多的方面能够帮上我。”
北斗满脸不情愿地接过柳白递过来的书,小声嘟囔着:“又是看书,您还不知道,从小我就不喜欢读书。否则当年也就跟七星、宏诚一起,留在城里上学了。行吧,反正现在也没事干,我就拿过来先看一看,省得您天天唠叨我不学无术,只觉得七星有本事。”说完,北斗仿佛知道柳白要骂他似的,扭头就跑了出去。
可是北斗的身后还是传来了柳白的笑骂声:“你小子也知道自己不学无术啊,那还不多看看书!”其实柳白的心里还是喜欢现在的北斗,太天真,太可爱了,对自己又是忠心耿耿。他那里想得到,北斗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就是要获取他的信任。柳白忽略了北斗在杰子身边二十年,他所学到的知识和本领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