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潇忙挣脱拓跋筠的手,拓跋筠也有些不好意思。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皇宫,这会儿早市已开,街上熙熙攘攘。林潇见拓跋筠直往前走,便道:“早上情况怎么样?”
拓跋筠转过脸来。林潇见她一脸不高兴,也不知她怎么突然就像变了天似的。只听拓跋筠忧伤的说道:“太后和我皇兄让我嫁给贺兰洪武。”说罢,她用一双大眼期待的看着林潇,紧张的等着他的回答。
林潇顿了顿,忙把目光闪过一边去,缓缓道:“也不知道贺兰公子怎么样,如果人品可以的话,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拓跋筠听后,眼神立马暗淡下来。她直直地看着林潇,像不认识他似的,心里有些失望。她狠狠的跺了下脚,扭头便走。
林潇见状慢慢跟了上去,走在拓跋筠的身后也不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语言。
拓跋筠几次回头看他,见他这样,心里极其失望,就又向前走去。两人就这样沉默的走完了一条街。到了街的尽头,拓跋筠才回过头道:“你不是想知道昨晚事情的后续么,我讲给你听。”当下,便把早上在太和殿的事说了。
林潇缓缓道:“拓跋昭手臂上的伤不是我刺的。看来他们真是冲着你们兄妹俩去的。都怪我,昨晚太冲动了,给你和你皇兄添麻烦了。”
拓跋筠看着他,道:“你也是被利用了而已。以拓跋昭的为人,就算你昨天不去,他们也会假冒一个来。你已经出了皇宫,现在安全了,我回去了。”说完,一脸落寞的转身就要往回走。
林潇觉得甚是过意不去,想要再说些什么,见拓跋筠去意坚决,只得轻轻道:“好吧,再见。”
拓跋筠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哀怨,然后才下定决心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海中。林潇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有些心疼。此时街上的喧嚣声吵吵闹闹,他却感觉一片寂静。
太和殿里只留下了冯太后拓跋昭这对亲生母子,冯太后精明狡诈、聪慧过人,她的儿子却是头脑简单、直来直去,刚才还被拓跋筠那个斗下阵来。相比之下,皇帝拓跋弘则要比他强上百倍。也正因此,她和拓跋弘才会表面是母慈子孝,私下里却是明争暗斗、相互提防。冯太后看着拓跋昭,心里叹道:幸好昭儿晚生几年,资质愚钝,先皇才选中拓跋弘为太子,不然她可坐不上今天这位置。
拓跋昭这会儿还在生着闷气,冯太后笑了笑,对拓跋昭道:“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
拓跋昭故作大气道:“没事,太后。不过你刚才为什么要放过六姐,昨晚刺伤我的就是她的人,说不定还是皇兄指使的了。”
冯太后怒道:“你闭嘴,我问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拓跋昭忙拱手道:“贺兰洪川派人跟我稍信说他师弟为了他师傅被害的事要来找我,这个人跟六姐很熟,两人一路从梁州到洛阳,很是亲密。贺兰洪川跟我说要我利用好这个机会,造成那个人刺杀我的假象,然后嫁祸给皇兄和九妹。”
冯太后冷笑道:“看来贺兰家的大公子城府还挺深的嘛。我听说宫外有很多谣言,说我和皇帝不和,还说贺兰谦在扩张力量,有不臣之心?”
拓跋昭忙道:“太后怎么知道的?”
冯太后瞥了他一眼,道:“这些谣言怕都不是空穴来风。我以前只关注贺兰谦了,看来他家的大公子也不容小觑啊。”
拓跋昭凑进一步,道:“贺兰洪川跟我说,太后若是废了皇兄,就可能立我为皇上了。所以我才答应他的。”
冯太后冷笑道:“你真是我的好儿子。那个刺客要是万一把你刺死了怎么办?”
拓跋昭惊道:“啊,我猜想那个人可能会很厉害,所以就调集了大量的人手。幸好没事。”
冯太后道:“他不是还刺伤你的胳膊了吗?”
拓跋昭憨笑一声,道:“回太后,这是我自己割伤的。”
冯太后摇了摇头,道:“你为了朋友,也真是下得了手。可他未必拿你当朋友,我猜他是想借那个刺客的手杀了你,然后激化我和你皇兄的矛盾,他们贺兰家好从中渔利。”
拓跋昭感到脊背发凉,惊道: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冯太后冷笑道:“傻儿子,他要是真拿你当朋友,他会不顾你的性命?你呀,以后遇事动点儿脑子。”
拓跋昭摸了摸头,撅着嘴,一脸不服气。
冯太后站起来,走到他跟前,道:“你依然跟他像以前那样来往,随时向我汇报他的行踪。”
拓跋昭点了点头,道:“那皇兄这边了?”
冯太后不屑地说道:“你皇兄要是乖乖听话,我不动他。我要是动了他,他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拓跋昭喜出望外,立马跪下道:“儿臣一定谨遵太后吩咐行事。”说完,便屁颠屁颠儿地跑出去了。
冯太后望着拓跋昭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潇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客栈,李承渊刘全主仆二人正在客栈里等他,花雄不在。见林潇安全回来,李承渊刘全主仆二人很是高兴。三人在圆桌前坐定,刘全为他二人各斟上了一杯茶。李承渊忙道:“林贤弟,你可回来了,花兄出去打探你的消息了。”
林潇惭愧的抱拳道:“害几位为我担心了。”于是便把昨晚发生的事给说了。
李承渊一脸愧色,道:“想不到那个贺兰洪川如此狡诈,串通拓跋昭一起做戏。我差一些害了林贤弟。”
林潇摇摇头,道:“不关李兄的事,我们都是被他利用了。不过通过这件事倒是可以看出贺兰洪川的企图,他意图挑拨太后和皇上的关系,背后可能有更大的阴谋。”
李承渊好奇道:“那依贤弟看,他会有什么企图?”
林潇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但他没有说,道:“暂时不清楚。不过,我是越来越相信伤害我师父偷走剑谱这件事跟他有关了。”
李承渊点了点头,道:“所谓欲盖弥彰,他越是撒谎嫁祸他人,就显得他越可疑。”
林潇笑道:“正是。”
不一会儿,花雄回来了。他一脸愧色,有些慌张。他理了理情绪,才对林潇道:“对不起,林公子,你让我保管的那只箫我……我不小心弄丢了。”
林潇心里咯噔一下,那只箫是萧蕴秋送他的,他甚为珍惜。这会儿听说不见了,当下万分心疼。花雄见林潇很是难过,当下更知自己做了错事,脸颊涨的通红,道:“我今早出门时,怕放在房里不见了,于是就随身带着。哪知道却弄丢了,我沿途找了好多回,也没找到。我本想买只一样的还你,可……”
林潇见事已如此,只能无奈的笑了笑,道:“花兄不用自责,掉了就掉了。”
李承渊在旁边叹道:“真是可惜,林贤弟的箫声空灵悠扬,我一直想找机会和林贤弟来场琴箫合奏。看来又要等一段时间了。”花雄听了这话,知道李承渊不是故意揶揄他的,心里对林潇的愧疚之情更深了。
林潇为了安慰花雄,笑着对李承渊道:“琴箫合奏很简单,等哪天我有时间去街上选只合适的箫,咱俩共谱一曲。”
李承渊笑道:“好,一言为定。”
花雄勉强笑了笑,内心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便道:“林公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了?”他希望接下来自己多出点儿力,帮林潇早日查到真凶。
林潇道:“贺兰洪川知道我和公主一起去的洛阳,又知道李兄和我们是一起的。他一定有很多耳目在帮他收集情报。他如此关注我,又设局害我,我相信我师父的事一定跟他有关。”
花雄点了点头,道:“要不我去盯着贺兰府,看那小子有什么动作。”
林潇道:“那就有劳花兄了。”
李承渊笑道:“你们两个都有事情干,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
林潇拍了拍李承渊的肩膀,笑道:“有刘全叔和李兄在一起,我和花兄这异国他乡的日子才总算好过一些。”
花雄忙道:“是啊是啊,何况还有这么大独属于我们的客栈。”
李承渊听完也是一笑。
这时,楼下的伙计急匆匆送上一张纸条,向林潇道:“一个黑衣人叫我把这个拿给林公子。”
林潇忙站起来接过纸条,道:“那个黑衣人在哪里?”
伙计道:“那人戴着斗篷,说完话就走了。”
林潇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道:“公主在我们手里,速来郊外的杨树林。”
花雄和李承渊这时也凑了过来,李承渊感觉到了纸条上面的话不同寻常,问道:“纸条上写的什么?”
花雄道:“公主被人绑架了。”
李承渊大吃一惊,道:“林贤弟不是刚还跟公主在一起的么?”
花雄面色凝重,道:“会不会是个陷阱,又是贺兰洪川或拓跋昭设的局。”
林潇道:“但我还是得去一趟,万一公主真被他们绑架了,我于心不安。”
李承渊又道:“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公主,毕竟她是皇上的亲妹妹。”
林潇摇了摇头,经过昨晚的风波,他已经猜到魏国皇室将发生一件激烈的政治剧变。贺兰洪川和拓跋昭已经在行动了,不管受益者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拓跋弘都是他们攻击的对象,更不要说拓跋筠了。“魏国皇室不久后将有大事发生,他们可能真会对公主下毒手。”
花雄忙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林潇笑道:“花兄帮我盯着贺兰洪川就行了,他马上就要回到平城了,他接下来可能还有别的动作。”
李承渊道:“我和刘全叔陪林贤弟去,多少会帮上一点儿忙。”
林潇点了点头,笑道:“那就有劳李兄和刘全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