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白相间的虫子从大洋之中飞出,她面容是一娇美女子的面孔,只是脸上多了一些神秘的纹路,双手除了和常人相差无几甚至更加细腻外,在胳膊处延伸而出两把森然的黝黑色刀刃,背后一对如同蝉翼般的透明翅膀不断震动。
而在她的身后,强大的气压将黄色的大洋压低厚厚一层,她中心的三尺距离更是可以看到大洋下的地面,黄色浪水如同被透明的墙壁所隔阂,难以进入分毫。
黑白虫王翅膀震动,双臂胳膊下压,将胳膊处的双刃对着他的身体,身形如电,在空中留下一道经久不散的白痕,眨眼之间便带着无比刺耳的锋锐切割声,撞进青年儒生的怀里。
楚夜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青年儒生面上露出的诧异和惊恐,他低下头,不忍去看那注定无比血腥的一幕,他的脑海之中甚至都已自动演化出那副恐怖场景。
“看!”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葛长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夜才发现不对劲,他抬头看去,却只见那破碎开来的青年儒生身影慢慢变淡,一同变淡的还有一旁的大汉身影,俩人的身影出现在数百丈外的空中,除了位置变幻,并未有丝毫不同。
“哼!摄令!”
如同滚滚天雷炸响,只见一只宛若实质的遮天大手从天上盖下,大手太过大,有着足足可以掌握一座两百米山的大小,一时天空都因此暗了下去,成为一遮天的乌云。
而黑白色的虫子便是其掌中飞行迟钝的蚊虫,想要飞出却又无可奈何,大手五指如同擎天玉柱猛然一合,其合拢形成的气浪形成一场大风,周围大山上的绵延的树林不断晃动,一些首当其冲的更是树叶被大风吹掉,在空中形成一条又一条的树叶长龙,只剩下光秃秃显得格外寂寞的树杈停留在原地。
楚夜的位置算不上首当其冲,却也是被影响最厉害的那片区域之中,当大风起时他便觉得不对,只来得及一把抱住一旁的长老,随即那股风力被把他像是吹风筝一样,一时他双脚离开树杈,只有双手还嘞着长老脖子,未曾松手。
“下来!”
葛长老面色铁青,一把把这将自己当做树干使唤的臭小子拉到身旁,让他抱着一旁的大树树干,楚夜抱着树干尴尬一笑,随即眼前一黑。
天空中原本烈阳在空,但此时那烈阳无限的光与热却是被那只巨大的手掌汇集,形成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投射到手掌中心。
手掌上冒起了腾腾白色热气,很快那一片区域便被点燃,有红色火焰在其上跳跃,火焰蔓延的很快,片刻时间整只大掌便燃起了熊熊火焰,如同一只无比巨大的火炬,楚夜立于大山半山腰,相隔数公里之遥,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浪,甚至他看到已有比较干旱的树木被热浪点燃,整片森林似乎都要化作难以遏制的火海,恐怖无比,令人惊惧难安!
大山之中最恐怖的是什么?
是无比强大的凶兽?地震?还是泥石流?
是那延绵不绝,焚山烧岳的大火,森林之中大火若成了气候,便是最为恐怖的凶兽都只能退避三舍,只能祈求天地有感,能够降下瓢泼大雨,而往往即便是大雨落下,也仍要烧个数天方才熄灭,将万里山林化为一片焦土。
楚夜便去过那一片据说燃烧了足足半个月之久的丛林,即便是过去了足足有两三年过去,那方圆数百里依旧像是大地身上难以愈合的创伤,焦黑一片,只有零星分布着一些歪脖子小树苗,艰难地在那里扎根,场面难以言喻的悲壮。
他看着那一片升起的大火有些躁动,终于,葛长老也忍不住了,低沉的声音满含着某种愤怒,道:“你在这等着,若是再有别处起了火,你就负责去将那一处的火焰熄灭!”
说罢,也不考虑他如何灭火和安全的问题,人从树上落到地上,猛然一踩,便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树林之中,直奔那一片起火的山地。
楚夜看着如同燎原的星星之火,一时愁的不知如何是好,这走肯定是不能走的,这片地域距离寨子笔直距离也就十多山里地,若是大火一成,寨子里必定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不得不迁徙,他可不想贪图一时清静落得背井离乡的下场,想了想,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人向着长老离开的反方向而去,那里又有新的火焰诞生。
而楚夜忙着去现场救火,去给天上那些大佬擦屁股时,天空之上那巨大的手掌已然熔化,在重重的跳跃的红色火焰之中,一个影子在火焰的正中站定,火焰猛然炸裂,在空中逐渐消失,露出其中的黑影,正是那黑白相间的虫王。
虫王的全身黑白相间如同铠甲一般的甲壳零零碎碎,有部分已经完全碎掉,露出下方红白相间的嫩肉,有的甲壳缝隙之中不断有猩红液体出现,而她右手胳膊处那一把黝黑的弯刀也是折断,只剩很短的一截,样子无比的狼狈,可这些伤势却未曾让她的脸上露出丝毫的痛苦之色,只有浓郁至极的愤怒和伤感。
突然,她的左手往下虚按,那下方的黄色“大洋”如遭重击,片刻的时间便消散一空,露出下方的大地,在大地上,还残缺着一些虫子的尸体,大多数都已被那黄色“大洋”消化,但在原本虫潮庞大的基数下,依旧有漫山遍野的虫尸,看着密密麻麻,令人背脊生寒。
在虫尸有一丝丝的白烟升起,每一具虫尸上的白烟都不多,只有极淡的一缕,一缕之后虫子便干瘪下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可虫尸太多,甚至连残缺活着的虫子都有不少升起了白烟,袅袅白烟在空中汇聚成九条白色巨龙,围着青年儒生二人张牙舞爪,似随时都会扑上去,青年儒生之前那一招之后明显处于虚弱的状态,即便是那九条白色巨龙靠近也没有反应。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咱家可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哎,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竟然让你来,你这小白脸能行?”大汉虚弱无比,靠着儒生左手搀着才没有从空中掉下去,可人虚弱,他嘴巴却是丝毫不见虚弱,不断刺激着身旁救了他命的人。
青年儒生倒是个好脾气,大概是从圣贤书之中读出了不和这种莽夫较真的道理,没有理会旁边这粗人不断碎碎念的破嘴,一双丹凤眼没去看周围游走不断的白色巨龙,紧紧盯着满是愤怒的虫王,脸上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在突破!”
青年儒生抿了抿嘴唇,早已习得寒暑不侵,便是在火山口站上一整天都不会觉得干渴的喉咙,然而此时他却觉得嘴唇有些干,喉咙有些渴。
“突破?”大汉脑子转动一向比较慢,有些不解,“突破个啥,她现在已经是......”
话到一半,他猛然顿住,一对牛眼死死盯着那模样狼狈无比的虫王,似乎想要瞧出个什么,看着看着,他的一对牛眼越睁越大,在虫王身上亮起一丝白芒的时候,万千言语化作一句“卧*槽!”
虫王的身上渐渐亮起虚幻若无的白色光芒,白光渐渐变得明显,其形态如同火焰一般跳动,而虫王身上的甲壳随着白色火焰的跳动也随之变化,最为显著的便是那部分黑色的甲壳逐渐褪为白色,白色的甲壳上燃烧着苍白的火焰,一时竟然带着某种神圣的气息,令人折服。
而与此同时,那九条乳白色的巨龙回缩,环绕在虫王的身边,逐渐有白雾从巨龙上分离,化作烟雾钻入到她的身体之中,而每一缕的烟雾的加入都会使得苍白火焰愈加真实,形态也渐渐从单一的火焰形态发生了变化。
不时有白色火焰在空中跳跃之间,有狰狞张牙舞爪的虎狼,亦有翩翩起舞的数种鸟雀,还有在空中漫走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麒麟,但这些或是猛兽或是瑞兽的往往都维持不了多久,便再次化作白烟重新融入到火焰之中,而每一次的融入,苍白的焰火似都有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发生。
“你们这些书呆子不是一向都是说有备无患吗?现在连“道胎花开,百兽齐聚”的“患”都出现了,你这老不死的小白脸还不赶快把你准备的后手拿出来,我感觉我都快凉了。”
见到这幅场景,大汉的性子终于忍耐不住,扯着嗓子,只是他人虽在空中,但之前焚烧巨大手掌的大火产生的炎浪依旧燎到了他的发须,身受重伤的他连伤势都要压不住了哪有法力护体,一旁的儒生自然不会那么体贴,以至于他的模样倒是不像是“凉了”而是快“熟了”。
儒生懒得搭理他,若非是只有他恰好有时间前来处理这件事情,他才懒得前来与这粗俗难耐的人多说半句废话,只是如今,确实不能再吝啬压箱底的东西了。
他望着那愈加神圣的身影,轻轻一叹,从怀中掏出一面赤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有万里山河,上有真龙盘旋环视,隐与白雾之间,中有踏云而上的麒麟,白鸟环绕,下有大蛇沉浮,蛇身连绵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