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返回院子，闷闷不乐暗自埋怨。晚上小贵送来餐饭，容若并没有回来，这使我越来越不高兴了，难道他真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很久之后，容若回来了，我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林夕，对不起，是我的错。”容若进门就道歉，深情地说道。
“你英雄救美，扶弱济贫，何错之有？”我推开他，更加生气。
“原谅我好吗？”容若将一支玉钗递给了我。
容若心善，太善了。我靠着他肩头，百味皆酸。
“今日那个坏人是格尔芬吧？”
“你认识他？”
“不，我猜测的。”
果真如此，就算容若将所有党羽束手就擒也不可能把索额图揪出来，毕竟赫舍里家族的势力太大了，而且如此冒险之举，明珠也是不会同意容若那样做的。前次如果不是我为容若挡住一箭，那么“死去”的人便会是他而不是我。可是，我是怎么样死而复生的呢？
“还记得宫宴之后我受伤了吗？为什么我没有死？我都听到大夫说我不行了，容若，你怎么救的我？”
“你听错了，林夕，你怎么会离我而去呢？”容若轻抚我的面颊，一脸复杂的表情含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我说的照片上那两个坏人是不是在皇宫抓到的？”
“你怎么知道的？”
“没怎么，我乱猜的。”
“每次，你都能猜得那么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梦见了街上那个女子，她向我笑，没有说话。半夜的雷声将我惊醒了，我看见门外有人影掠过。
我紧张地坐起身来喊道：“容若！”
过了片刻，容若推门进来问道：“做噩梦了吗？”
“不是，不是，我刚刚看见有人飘过了，没有看错。容若，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鬼啊？”
“不会的。要不然，我陪你睡吧？这样你就不怕了。”
“我……不，不，还是我一个人睡吧，我习惯了。”
“那好，之后我替你寻一个婢女过来，晚上她替你守夜。”容若走来扶我躺下，又盖好了我的被子。“别怕，我就在旁边屋子。”
“我……”我依旧有些害怕，紧紧地抓着容若的袖子。
“那这样，我们换房间，你去我的屋子。”容若将我抱起走出了屋，然后将我抱到了他的房间。“灯一直亮着，别怕。”
“嗯。”
“确定不要我陪你？”
“不，不用了，我不习惯。”
“好，我等你习惯。”
“讨厌！”我抓着被子立即躺了下去，缩到了被窝。“我要睡了，你走吧。”我揭开被子悄悄地看了一眼容若，他也正在看着我发笑。
他的笑容、他的背影、他的兰香……
后来，我又入了梦，梦中还是容若的笑。
之后的几日，我一直沉思在猜想中。这个世上真的会有鬼魂吗？我几次都亲眼看见了，不会出错的，可是这个鬼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不走呢？难道是上辈子我害死了他的人身？
我正想的起劲，忽然又听到了敲门声。早晨容若有差事出门去了，这时候到底会是谁来呢？难道是曹兄？我担心地开了门，可门外的人并不是曹兄。
“是你？”我不高兴地说道。
门外立着的是在街上的那女子，她衣着整洁，面容清丽，不知为何我又起了疑虑。
“公子说，萍儿以后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了。”
“萍儿？”我看她低着头，温婉可人，亲如故交，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是。”萍儿低着头说，“小姐有什么吩咐的吗？奴婢这就去做。”
“暂时没有，你先去楼下候着吧，我有事再找你。”
“是，奴婢告退。”
萍儿离开后，我就关上房门练字。
容若回来后，见我不高兴，解释道：“你说她很熟识，我想你与她在一起定然可以想起过去发生的事情，正好晚上，她可以在门外候着你。林夕，你信我，我一心只有你，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你以后还不是会有三妻四妾。”
“不，不会的。”容若看着我，眼波柔长，从那深邃若海般的眸子里，我体会到的是真挚。
“容若你会，你现在有一妻一妾将来还有一位红颜知己，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容若笑道：“红颜知己？不就是现在的你么？”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说到这里我顿时觉得难过了，因为他所认知的和我认知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我想象不出我怎么会离开这个世界？既然历史是真的，那么我就比容若先故去，可是我怎么会死呢？又或者我是他的红颜知己，后来成了沈宛？
“今生今世，唯林夕一人。”
我只“嗯”了一声，点头默认。容若是个心口如一的人，他应该不会骗我。况且他的故事我都知道，无非后来只有一个沈宛，想到这里我又不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成为他的妾呢？难道他以后不会再爱我了么？或者是我真会在那之前彻底消失？又或者，这一切根本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心口一阵绞痛。
这时，窗外几声雷鸣，我离开容若的怀抱走到了窗前。
藏在乌云里的雨呼之欲出，所以思念也就会排山倒海的前来。这么久了，还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站在窗前，看风吹雨滴。
“你说雨是思念的味道，那现在你还是在思念那佳人吗？”
“嗯。怎么，你吃醋了？”我故意这样说。
“为什么，林夕，我不是就在眼前么？难道你爱的真是另有其人？”
“不，今生今世，只容若一人。”我看着容若的眼睛，明确地告诉他。“其实，我是不信现在发生的。佳人在眼前，再不会若即若离了，曾经我日夜思念的那个容若就是你。当时站在伞下，你说的那话我猜出了几分，可是我不敢再去猜。”
“笨瓜。”
他的臂弯永远是最踏实的，他的怀抱永远是最温暖的。日子越走越少，我到底还能陪伴他多久呢？真不敢想象我的结局是什么，真到那时定当是今生莫大的悲痛吧！
“还记得我们在梦红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当时你想说什么？”
“今宵便有随风梦，知在红楼第几层。那天之前的一晚，我正在写的恰好那句诗，忽地听见门外有动静，就追出去，一直到水落亭。后来我见你一人立于湖畔，本以为你是小偷，但看你伤愁的样子就知道不是。”
“哦……”
“所以当时，我很奇怪，为何你知道那句诗？”
“我……一直都知道啊，你的诗作我都知道。”我敷衍道，转移了话题道，“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桂花酥是你送来的对吗？”
“嗯。”
“容若，你到底是多久开始喜欢我的？不会是初见吧？”
容若笑道：“相逢之日似曾相识，所以一见钟情而后久伴情深。”
我只不过和静儿差了一颗痣，难道他就喜欢我不喜欢静儿？真的会有一见钟情么？我对他的这个答案持有怀疑。更重要的是，历史上的纳兰很爱他的妻子，即使卢氏早逝，容若也依旧怀念她，可为何如今，他却又喜欢上了我？难道历史有误？或者说，我的到来改变了历史？
“林夕？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想到了我们过去。”
“对不起，之前我一直不想揭露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怕你知道后会离开我。”
“我若早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会再离开啊。真是相知恨晚，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是容若，我就不会大费周章地去寻你了。”我以埋怨的眼神看着他，很是不悦。
“你说你会离开，可我不想你走。我想默默地喜欢你，默默喜欢，足矣。”
当初我又不知道他是容若，所以说那话是在情理之中的，或许在他的角度看来就会有所不同吧。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不会走的。”
他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他为何不喜欢自己妻子呢？她不也是美女么，与他一起正好。对了，还有他的发妻卢氏，原来，续弦果真不比原配。容若是因为我才不喜欢她的现任妻子的吗？可我并没有出现在史书上，连野史都无记载，民间流传的只有沈宛，她在我之后很久才出现。说明这分明就是假象，对，这不过是幻觉，一定是这样的。我猛然抬头看他，可他的眼神竟如此纯真，我怎么能有半分怀疑？
“在想什么？”
我皱眉而望，轻微摇了摇头。
“容若……我害怕你只是一场梦……”我看着他，那么逼真的他，这一切都是栩栩如生。
“其实我更害怕，你是一场梦。”
不论空间的真假，至少时间没错，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它在偷偷溜走。我眼睁睁地注视时间如水一般打眼前流淌消逝，但又无能为力它是去是留。欢喜之处在于每日可以见到心爱之人，伤心之处在于按照历史轨迹，彼此独处的日子会来越少。
一旦现实破灭，我便两手空空。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