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神殿的后院里,一名青衣男子面朝远处的天山弹琴,琴声阴郁,看似闲适从容的表情下,藏着一股说不出的神秘与黑暗。
“墨先生,林相门生季公子来访,请见法师。”侍卫小跑到男子琴前,生硬地打断了琴声。
男子微微沉思,神色略显不耐烦,但转瞬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微微上扬,迅速起身向侍卫:“招待他们去大殿稍等片刻。”
季予安带着玄英被请入大殿上茶,本以为会出来一个传说中和善智慧的白发法师,飘飘修道袍,没想到却出来一个姿色有可能比自己略胜一筹的青年男子。如果说季予安的眼里是满满的自信与锐气,那这位先生的眼里则是深不可测和阴沉。
“老气横秋...”季予安正在心里嘀咕,该男子说道:“北冥边界不太平,国师随先皇后初一去天山圣庙为国运祈福,至今未归,非常抱歉,请问阁下有何事想找法师,可以说与在下听听。在下乃法师座下第一弟子。”从男子说话的声音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平稳有力,内力深厚。
原来是他,墨寒,虽无天师之资质,但实有天师大部的技能,请教他也未必不靠谱。
“那就有劳墨先生了。”季予安示意玄英递上血晶,“先生乃护国神殿之人,想必济王世子秀水城遇刺之事济王府也传来了讯息,相府在遇刺地采集到了贵派疑似天师血晶的粉末,若妄下定论怕会给贵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先前听说天师可辩天师血晶,所以特来护国神殿请法师查验血晶真伪。”
墨寒起身接过玄英手里包有血晶的纸包,走向大殿侧面的一个小小的池子,逼出自己指尖的一滴血,沾染池边泥土变为紫色血晶,又捻起一抹血晶撒入池中,雪莲刹那间变为紫色,片刻后血晶融化,雪莲复褪为白色,又说道,“不消如此麻烦,殿内奉养镇殿雪莲的池子,池水遇血晶可使雪莲短暂变色,颜色即代表修士资历等级。”
季予安早前听闻诸多天山圣派的咒术和灵力,未曾一见,现亲眼见此奇观,不禁感到一丝震撼,“如此甚好,那烦请先生查验刺客血晶。”
墨寒冷冷一笑,用手捻起纸包中的一抹黑色血晶,扔入池中,雪莲并未有任何的反应,“这血晶并非真的天师血晶,恐被人伪造,遭人诬陷。我天山圣派素来不争世事,想来也是一场误会,望相府明察。”
“有劳了,此事我们定会秉公查证,严谨定案,给各方一个说法。只是现血晶虽为伪造,但恐怕还不能说明与天山圣派并无关联,如此以假乱真的血晶,并非无关之人可制得。也请先生在查清之前,莫要声张任何与此案相关的事,以免打草惊蛇。”
“自然,若无他事,就不占用公子时间了。”墨寒示意侍卫送客,离开了神殿。
出了神殿,玄英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乱了?”
季予安竟释然一笑,“不会,因为他是墨寒。血晶是假的未必是件坏事,如果真有天师牵扯进来,我们可能反倒控制不了局面了。”马车动起来的一瞬间,季予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内心一紧,感受到了一丝不对:“法师随先皇后祈福,从秀水城出发已有三七二十一天了,往常往返,遇暴雨倾盆也只需十天,如此竟超出了这么久,就算只靠脚力也该回来了,难不成遇上了麻烦?为何竟无人通报?”
待季予安马车走远,墨寒从后院走到殿门,传侍卫:“备马,去看看清如。”侍卫跑走后,墨寒一个人静静地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济王世子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虽然醒着,但看得出失血过多,十分虚弱。看到墨寒,往常的温和翩翩的眼神中竟透出了和墨寒一样的阴沉,“季予安找过你了?”
“你不是更应该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处境吗?谁如你这般,赔了夫人又折兵。”墨寒苦笑一声,开始检查世子的伤势,“还是不见好转,我虽为圣派法师但不习医道,我建议你还是悬赏请北冥的名医来替你疗伤吧。”
清如世子听过墨寒的挖苦,面露愠色,挣扎地想要起来,被墨寒制止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无力地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把戏,跟着那老头学了二十年,眼辩血晶根本不在话下,你故意捻了一把混在里头的肖先生制的血晶,扔进了池子里。为什么不告知血晶是真的?借南运之手找出天师,我们三年的努力才没有白费。”
“死去的人就不要再来困惑活着的人了。雩风伤不了你,后来天师刺你一剑后,耗尽法力吐血而亡,灵力就在我们眼前化成了灰,为什么你总不愿意相信他已经去了呢?没有天师,我们也可助南运嫁祸圣派乱城,此时非要牵扯一个死去的天师进来,季予安怕是会转移注意力调查这件事,非但不能复活天师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还会导致和南运的隔阂。”墨寒起身,“清如,你虽喜欢做绝但不至于失了理智,如今你太情绪化了,怕是会产生许多错误的判断,你且好好养伤吧。”
世子长叹一口气,“天师之事等我痊愈了再做打算,秀水城先协助南运之计吧。护国法师和先皇后...?”
“今日我已放消息给季予安,他应该已经生疑了,天师血晶为假即使传了出去,天山圣派马上也难逃干系了。”
清如默许,墨寒作揖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