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流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于名。
......
随着常治将这这首诗写完,茶室中众人纷纷露出赞赏之意,跟在常治身后的几人更是毫不吝惜夸赞之词,仿佛常治的这篇作品是天人之作,世间难得。
那李大师轻笑着看了看卖力夸赞的众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那幅字,仔细的看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李大师便轻咳了咳嗓子,说道:“字确实有几分味道,勉强也算得上是为一城称道的作品。”
大师话音刚落,众人已是赞赏之声四起,此时不只是跟在常治身后的众人卖力夸赞了,连茶室中的其他人也皆是称赞出声,就连关胖子都是附和着众人称赞了几句。
而在此时依旧坐在蒲团上一声不发的田文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不禁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很快,沉浸于众人夸赞中的常治就注意到了坐在原地未动的田文,他的眼角流露出一丝愠色。
“不知接下来那位兄台准备展示一番呢?”常治突然问道。
众人很是识趣的说道:“常治公子珠玉在前,我们哪敢献丑啊。”
常治故作谦虚道:“哪敢哪敢,不过是些拙劣的笔法技巧,献丑罢了。”
说话间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将头转向田文的方向,说道:“这位田兄一直平静淡定,想必是有些能耐,下面就请田文兄弟上来展示一番吧。”
众人哪里不知道常治的意思,这田文刚刚与常治公子的手下争锋相对,此时又不懂花花轿子抬人的道理,一味坐在那里毫不在意的样子,想必是惹恼了常治公子。
常治公子此番让他来展示一番,那里是要他展示,毕竟一个乡野村夫的儿子,又怎么会写什么书法呢。此次不过是找个由头来羞辱他一番罢了。
众人的目光并未看向田文,反而看向了关海,毕竟这田文是由关海带来的。
那关海此时并未如众人预料一般上前去帮助田文,而是站在一旁毫不在意,甚至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这让众人对田文更是不看好了,就连带他来的关海此时都不愿帮他,恐怕是之前那争锋相对的表现也让关海有几分怒意,想要借机敲打敲打这个田文吧。
田文毫不在意众人看衰自己的眼神,在他看来不过是上去写几个字而已。
见田文依旧是一脸淡定的盘坐在了书案前,赵歌忍不住出言道:“一个乡野小子,倒是会强装镇定,就怕一会儿写出来的东西根本入不得眼。”
围观众人虽未附和,但眼神也出卖了他们,显然皆是不看好田文的。
未发一言,田文只是端起笔,静静沉思着。
落笔,一气呵成。
“自诩天才最无能,不如行野一书生。”
嘲讽,又是嘲讽。田文落笔尽是嘲讽之言。
但众人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内容,而是这行云流水、游云惊龙般的字迹。
若说刚刚众人对常治公子的夸赞还是参杂了几分恭维之意的话,他们现在对田文却是彻彻底底的佩服了。
十四个字,若龙凤共舞,刚健而不失游刃。不必李大师的赏评,众人也可以断定这至少是一幅为十城所称道的佳作。
“怎么可能?”常治看着这幅字,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想不清楚,明明一个无名小辈,怎么会有如此造诣。
刚刚出言嘲讽的赵歌此时已经是满脸羞红,他没想到这田文不止在修行上是个天才,连在书法上也是造诣颇深。
就在这个时候张衡走了进来。
见张衡进来,众人皆是安静下来。
“张总管来此是为何事啊?”李大师坐在主座上问道。
张总管执手拜了拜说道:“我来此是想找田文说些事情,不想打扰了大师。”
“无妨,有什么事你们去说便是,正好我可以赏鉴一下小友刚刚写的这幅字。”李大师笑道。
“哦?这田文小友刚刚又写了一幅字吗?我此次前来也是和小友写的字有关系。”张衡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之前田文写的那幅字。
“谢轩主让我问田文小友,是否愿意将这幅字放在我兰亭君子轩中展示。”
张衡此话一出口,众人皆惊。这兰亭君子轩中所收藏的作品至少也是百城之资,而今要收藏这田文的作品,难道是说......
此时,哪还有人管常治公子的那幅《侠客行》,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刚刚被众人不看好的田文的身上。
见此情形,常治虽是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这开学未足一月的功夫,他已经接连两次被田文抢走风头了。
赵歌看着此时风头无二的田文,握紧了拳头,然后小声的对常治说道:“公子,我们要不要叫家族的死士来?”
叫家族死士来,干的自然不是光彩的事情。
常治怒气翻涌,一口便答应了下来,给了赵歌一枚信物。
没有人注意到赵歌的离开,众人的目光此时全都聚焦在李大师身上。
拿到田文刚刚写的那幅字,李大师的脸色就连变,显得十分精彩。
“这幅书法作品,已然有为千城所称道的味道了,老朽我笔力亦不如他啊。”李大师说着话,整个人似是老了几分,再看向田文的目光里充满了向往之色。
“什么?为千城所称道?”在一旁的张衡亦是十分惊讶,他不久前才见过田文所书之字,虽也惊艳,却不过百城之资,这刚多久的功夫,便有千城称道的资本了!
其实这次的书法,写作之精妙是连田文自己都感到意外的。
在刚刚落笔时,仿佛之前用‘返璞归真’所鉴定的字全部回到了他的脑海中,一步一划,结构布局,皆是有所顿悟。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他竟是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写出了一幅为千城称道的作品。
为千城所称道的作品并不多见,在云州岛这样的地方,为千城所称道的作品,都是镇馆之宝的存在,而眼前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竟是写出了这样一幅作品。
在亲自确认过田文的作品之后,张衡拱手拜道:“没想到田公子竟有如此才华,是张某眼拙了。我恳请田公子在交流会结束后能够在我轩中停留片刻,公子如此才干想必我谢轩主也想一睹公子风采。”
田文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这兰亭君子轩乃是来自主大陆东方君子涯的分支,想必会对主大陆的情况了解一些,故而与他们结交好关系是十分必要的。
张衡见田文应允便抽身退去,向谢轩主汇报此事。
李大师虽继续指导众人,却总是会不时的咨询田文的意见。而且由于田文的作品太过惊艳,以至于鉴赏后来众人的作品时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时间接近正午,交流会也进入了尾声,因为田文要留下的关系,关海便自己回学校了。
在等了约莫四分之一炷香的功夫,田文便见到一个身着白色书生长袍,手持折扇,面带微笑的男子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