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生下来大多都是丑丑的,还闭着眼睛,身上带着血迹,身上好像没有骨头一般柔弱,让人不敢大声呼气,怕胸腔的震动惊到他们。
队伍里前后出生了几个婴儿,都是在李云成还没到达这个世界之前怀上的。
五个女婴,两个男婴,李云成都抱过,那些女子强烈要求让孩子认李云成为主,义父是不敢想,不过想请李云成赐下他们能跟他同姓的殊荣。
名字若是李云成愿意给取的话就更好了。
因此李云成还专门买了一本字典跟晨娘两个人讨论取什么名字,想好了再让晨娘写出来,毕竟在这个世界他的文化水平还不够,还停留在识字认字的过程中。
每次取一个名字就要花好几天,而取了名字后对几个婴儿的感觉就更不一样了。
就好像取了名后就有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感情联系。
李云成心里也很急迫,现在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他能呆在燃了地龙的房间里,可自己城外的那些人都还受着冻。
尤其是想到那几个脆弱的婴孩儿。
可城里的局势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万一有人在注意到他后对他身边的人下手,有了什么意外就追悔莫及了。
从留下的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里能看到山林中一大片的区域都被那千把人给占领着,因为不确定李云成到底会在城里呆多长时间,他们又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只能在地上简单的搭建了一些房屋。
为了不把兵卒养废还让他们自己练箭术和日常体能训练。
因为能教导箭术的人少,也只能马马虎虎全靠臂力和眼力跟着感觉走。
而他们的伙食向来不错,李云成走前留下了大批的食品。
而其中最受人瞩目依旧是那成袋成袋的雪白的细盐。
他们也是在到了李云成手下才能顿顿吃到滋味可口带有盐味的饭菜,尤其是这种盐还一点不干涩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杂质,没有土没有石子。
兵卒们都叫这种盐叫“雪盐”,就像天上下的雪一样白,一样的干净。
而队伍中也自然出现了私自藏匿“雪盐”的人。
李云成没觉得这些盐有多珍贵,可那是对现代人而言,他心里也清楚现在各处都在打仗,百姓们吃盐肯定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再加上一些出盐的地方被各方势力把控着,他们涨价或者遏制向外销售都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他手下的副将们是直接制定了谁偷盗“雪盐”达一斤及以上直接处死的军令。
不然光挨打是止不住这群现在武力值超高的兵卒们的。
如果不管,他们绝对会人人把身上挂满盐。
就连那些女子中也有悄摸偷盗食盐的人,抓到了也是没收偷盗所得,再实施惩罚。
等李云成在不知不觉中就发现军规竟然多达八百多条了,而好多是制定了传达下去了,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人触犯,还脑海中回忆不起来曾经传达的军规。
幸好手下人多,可以挑出一些能管理人的,要不然李云成自己去管绝对一天都不能休息。
李云成看着画面又看到了偷吃婴儿奶粉的渣渣,实在是不明白吃喝不愁多次申明还有人顶风作案。
是屁股不疼吗?是饿肚子好受吗?是罚军饷不心疼吗?
然后还看到了没等偷吃几口就被抓了个正着,想掩耳盗铃的逃跑却被几个扑上来的同袍按在地上一顿毒打。
李云成每天看这些士卒的各种错误和花样作死感觉又生气又无奈又有些灰心丧气。
太不好带了,这群兵!
吃的管够,穿的管暖,军纪严明,还管生病施药,人手有甲胄兵器,又赐予强健体魄,他们还人人清楚李云成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大权,就是管不好。
就像明明老师说了上课不要说小话,不要交头接耳,可天天都有犯错的。
看着他们乱糟糟的挺心烦的又切换了监视那些世家的画面。
此时直播间已经是一片的分屏了,全是李云成让常纬峰给他做的无人机不断根据那些人的来往确定不同家族当家人的位置进行日夜盯梢。
毕竟李云成谋略不成,对他们又不了解,只能采取提前知晓他们做法来猜测他们的动向。
而盯着方八郎家里的得到了方八郎感染风寒最终还是没挺过去死去的消息。
府里还挂起了白色的灯笼,府外也挂上了白幡。
李云成看向冯甲问道:“你把那个方八郎给扔水里了?”
冯甲心想,你现在才来问我,估计那个方八郎是不成了。
“我怕别的手段他不一定说,在这冬日让人受冻是最好的逼供手段,只是给他淋了些水,送走之前还灌了您赐的那个‘感冒药’,我也没想到药也没救了他。”
你这意思是我给的药不给力,不是你的手段太凶残?
李云成很想摔桌,属下全是面服心不服,真的很想换人,然而现在也没什么人可以换。
要不是心里想着把你们带出来了,起码得让你们能活下来,要不然早撂挑子走人了,你们爱跑哪跑哪,哪怕当了山贼也不管。
“我现在正经的跟你说,我希望你们在做事的同时能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后尽量不要伤人性命,咱们不是来作恶的。”
冯甲的回应是直直的跪了下去,然后反问:“主人想做的是拿下东静县的治理之权是吗?”
“的确如此!”
“主人可有详细计划?”
李云成只能回答:“尚在思量!”
冯甲高声应答:“我就是在为主人谋略此事!”
“嗯?”
“还请主人允许我为您解说我的所作所为。”
“讲?”
冯甲看李云成没说让他起来也就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说了起来。
“这文家乃大族,素来在东静县钱权在手,属下相信他们绝对会对能全权抓住东静县的各项事务不会松手,他们成为我们敌人的可能性更大。
现在属下利用方八郎被绑,而后又病重而死,方家绝对会利用此事逼迫文家让利,毕竟这不再是方八郎曾经缠着文三郎被打的小事了。
多了此事,两家必然会放上一部分心神,又耽误一些谋划的推进,等主人掌控了全县事务,我们就不用对两家进行赶尽杀绝,甚至能让两家人才为主人效力。
属下实在是为主人所虑所思,死方八郎一人而救两族正符合主人仁善之心,若属下因此而被主人厌弃,属下也甘之如饴。”
一段话就像是早就在心内打好了稿子,连顿一下都没有,就说了出来。
李云成听完都还想了想,毕竟他声音挺大的,还说的铿锵有力,慷慨陈词,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
而李云成的好耳力也听到了外面那些士卒围了过来,一副偷听的样子。
李云成又气又笑:“你真是很优秀了!我看我不要做主人了,你来做更合适。”
冯甲一脸被主人误解的委屈样:“主人若是如此说,还请赐属下一死!”
李云成闭了闭眼,我不想杀你们,不仅是我做人的原则,还有我现在也有些骑虎难下,自己没有这个智谋,若是把好不容易发现的“矮子里的将军”给杀了估计剩下的这些人就更不好管了。
那些人听着屋内的声音,他们绝对已经被冯甲给忽悠了,认为是主人对忠臣的不容和怀疑,以及卸磨杀驴,虽然他们尚且愚钝,可等回到士卒中,传扬开来,杀伤力和后患绝对很大。
李云成很有一种当皇帝被遇到死谏的臣子。
你怀疑他你是错的,你说他你是错的,你批评他你更错了,你要是逼死他,好吧!你的名声都臭了,你就是昏君没跑了。
这到底是他们受制于我还是我受制于他们?
冯甲一个人把李云成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大怒火给惹了起来。
李云成闭口不言,默默的平息情绪。
冯甲往前趋了几步。
“属下并非专制之人,也并非忘恩负义之徒,属下曾经以为身体残缺后只能等再次上战场后死于敌军甚至因为伤势复发而一命呜呼。
是主人给予我等新生,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因此哪怕被主人厌弃属下也要做对主人有利的事情。
您只要带着我们往前征伐,您不愿意做的就由我们做就行。”
李云成听了这段话很神奇的被安抚住了,虽然仍旧怀疑他在作秀,不过他的确做了自己做不来的事,看影响也的确对他们是有利的做法。
李云成不由得想,自己真的这么幸运就发现了这么牛的人才?
其实不然,冯甲也是在获得了李云成给出的信息再结合目的才去做的事,而方八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或者,至于说的让方八郎的死拖住文家也是在听到方八郎说的各家信息后临时定下来的。
然后事态发展的也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这么说这么做也是事后总结给自己贴上“善谋断”的标签,好让李云成知道就他那点智谋根本离不开他这样的得力属下。
不过不得不说李云成赐予他们的力量实在是让人自信心都多了不少,就绑人派去的那几个都能顺利的完成任务而不被逮到或者摸到跟脚。
再一想他们这样的还有上千人,在这个乱世真的很是强劲的一方势力,能练好兵的话成为精兵绝对是很轻松就能办到的事。
更何况守着李云成这个能量产他们这种超强士卒的人,只要有人就能组建一支强军。
曾经想科举改换门庭因为考不过而只能做人奴仆赚取家用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利用的好,成为人上人的日子近在咫尺。
东静县是李云成这个皇族王子的目标,也是他的。
不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起码能在初期尽力表现占取一足之地。
至于说等他不需要他了,有更多人才用了,冯甲完全不担心,毕竟他能力的确有限,现在也是在不断撩拨李云成又再安抚。
这是一个让他提前感知属下会阳奉阴违,会利用他,会架空他,会威胁了他他还没办法,提前把坑给后来人给挖上几个,等他再花些时日用些手段把李云成彻底安抚了,以后钱权的日子就不愁了。
李云成听着外面的窃窃私语只能说道:“是我错怪你了,希望我们能互相勉励,让我们的袍泽们永远能吃上饭穿上衣,不为温饱而担忧,不会饿着肚子上战场。”
冯甲一脸认真:“愿为主人马前卒,定不会顾惜己身。”
行吧!你好会演,我也只能配合了,毕竟外面那些长耳朵还听着,要是就咱们两个就有你好看的了。
而李云成在冯甲离开后还是气的不行,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实在是自己太菜,只能被人牵着走。
而冯甲出去后就遇到了几个过来问询消息的。
这几天他把这些人笼络的很好,他让他们看到了李云成对他的倚重,再给他们分派点事情,他们很想当然的就习惯了冯甲的调配。
也理所当然对他很佩服,毕竟他是个读书人,会写字啊!跟他们这群大字不识一个的有些天壤之别。
他们有时候连主人的命令都搞不太清楚,就比如绑人逼供,让他们做恐怕就是暗搓搓的盯人,绑了严刑拷打,然后直接问,“各个有钱的富户消息都说出来,不然弄死你!”
要是再按照主人要求把人放回去,人家肯定的排查最近进城的人。
他们离暴露就不远了。
虽然不理解其中的关巧之处,可越是不明不白就越让他们佩服。
而冯甲在此之前只是一个伍长,现在一跃变成大管家,他们都要听他派遣,人家往前蹿的速度是很快的。
冯甲对士卒们说,是主人心善,不忍他们害了人性命才把他叫过去问询的。
一通解释听上去没问题,可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的士卒反倒觉得主人大惊小怪。
对自己人心善就算了,为外人责怪自己人算怎么回事,主人是不是有点蠢。
他们曾经在乡间跟人打架打的头破血流也是常事,等当了士卒更是以杀敌人头多为傲,还喜欢从敌人尸身上摸取战利品。
就像之前客栈,要是他们碰到打不过就算了,能打过绝对跟那老头一样的作为。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有力量就有无穷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