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后,反倒更忙了起来。
关在大牢的人怎么处置?什么时候处置?
把人家家围了,把人也抓了,怎么管理政事李云成完全没有章程,期待的问冯甲,冯甲表示我也没做过这样的事,可不敢乱出主意。
既然自己没有这方面才能,只能找专业人士来了。
然后县令和县丞都被抓了过来。
两人平时管理东静县各项事务,
县丞管理东静县内粮食、马匹、户籍、税收、民事纠纷等各项杂事。
而县令则是管理治安、刑事案件、还有徭役等事项。
东静县的县令姓海,年纪不小了,脊背弯曲,一副干瘦精干的样子。
在县丞紧张的进门被绊了一下时还扶了一把。
“别着急,慢点走!”海县令拍了一把万县丞。
海县令一副铮铮傲骨的样子,万县丞则有点惶恐了,很害怕两人今天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过有海县令陪着还是心安了不少。
两人看到李云成后,万县丞本来想先施礼施到一半看到海县令没有任何动作,扯了扯他的袖子没有任何作用,只能自己尴尬着拱手把礼行完。
之前李云成也曾经让无人机盯过两人,还有从方八郎那里得到的评价。
海县令勤勉严苛,两袖清风,为人很是正直,万县丞则亲民不少,跟各个家族都能说得上话。
两人在东静县一起三十年没挪过地方,政绩都是平平。
也就是说做人上两人没问题,能力也有,就是管理东静县没出什么差错也没什么功劳,是个熟练工。
“相信两位都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了,于校尉死了,以后东静县的安危由我的兵卒们负责。还请两位以后多多关照!”
万县丞一听心扑通的就回到了胸腔里,这是不打算换人了。
海县令认真的看了看李云成:“当初于校尉来的时候我问过他有什么志向?还被笑话了一番,他说他要吃最好的,住最好的,睡最美的。
结果就是他现在死了!那么同样的问题老夫要问问将军,不知您是怎么想的?”
李云成心想于校尉的梦想是大部分人的梦想,不过既然他这么一副看不起的样子,我就不能这么说了。
至少我的回答得脱离低级情—趣,显得清新脱俗而又值得人夸奖。
“我说话向来话多,咱们坐下聊,冯管家,让人给海县令和万县丞看座上茶。”
三人坐了下来,李云成先端起了茶碗,里面泡的茶叶是现代制的雨前龙井,实在是之前让人买了茶铺的茶,选的好的喝起来不如现代的好喝。
“两位尝尝,这是我的私藏,今年的新茶,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万县丞看海县令端起了茶碗才也端了起来,轻轻一抿。
入口很是清香,再品品甘醇无比,回味无穷。
比平时和的大茶叶片子好多了,不过这样的茶叶肯定也要贵多了,茶铺里就有十几两银子一两的茶叶。
就凭海县令和他的生活水准也不是喝不起,而是没必要如此奢侈。
海县令倒是很随意,喝完一杯还自己从桌上掂起茶壶续了一杯。
李云成看两人喝了茶放松了一些。
“我现在回答海县令之前问的志向,曾经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上面有太子阿兄,兄弟又多,只要我老老实实的就能不愁吃穿,我挺满意这种生活的。
凡事就怕意外,意外就是那几个人反了,圣人也去了,太子阿兄继位,当时也没想到现在,上了战场打了仗就发现至少十几年才能长大的一个士卒成片成片的倒下,最后计算也是算出伤亡数字。
一路走来民不聊生,各个村子男丁能拉走的一个不剩,盗匪横行,山间野兽也吃人死尸更见猖獗。
我那些士卒里还有几百是女兵,她们无处可去跟着我一路奔波才能吃上饭。
原来的我没有志向,现在我想让我带来的人都能好好活下去,然后达则兼济天下,尽力让更多的人能好好活下去。
我的志向只是私人愿望而已,只有这样做我才能感觉到开心感觉到满足。”
李云成说的除了一部分编的其余的都很是真诚,他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
他有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傻气,因为有直播间他不愁吃穿,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古代连一技之长都没有,说实话当官当皇帝,做诸侯之类的他根本看不上。
因为不适合,专业不对口,又不是能慧眼识珠伯乐相马能发现各种人才为我所用,上去也坐不稳,还会因为什么都不懂而心虚,何必呢!
刚开始李云成说的时候两人还时不时抿抿茶水,说到后来听的很是认真了。
海县令点评道:“将军的志向很朴实也很难做到,老夫不知道将军为何来了东静县,不过现在您按住了几大家族的族人,若是没能接手管理好东静县,也只是下一个于校尉罢了。”
虽然海县令政绩平平,可还是比李云成这个绣花枕头强太多了,至少哪怕于校尉都没敢把海县令他们两个踢掉换上自己的人。
如果他那么做了估计死的就更快了。
城里各家不是狼就是虎,都盯着呢!
“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没有管理一县之地的才干,我手下也没有这样的能人,所以县里各项事务还要仰仗二位了。
此番夺权我得罪了不少世家豪绅,还请二位教我如何处理,我不怕继续得罪他们,只是想妥善处理好罢了。”
海县令各种想法再脑子里转了一圈,如果按照他平时做的,就像之前的于校尉完全不管他,他自己就会走向死路。
所以他还是问了一下。
“不知将军上位之后兵卒粮草银钱需要几何?”
若是不细想很容易认为海县令是要问了要求然后去制定怎么从那些被抓的家族里掏钱掏人掏粮草的方法。
李云成也是这么想的,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下。
“兵卒自然是要的,多多益善,不过也不能让百姓苦于兵役,那种当兵还要自备吃穿住行就不太好,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粮草更是多多益善,不过也是不要过于苛刻。
到处都在打仗,我们如果不将自己武装起来,等别人来了要么被搜刮一通,要么到时候连人都活不下来了。
其实最需要的自然是人才,处理政务的人才,带兵打仗的将才帅才。
若是有强大的实力却没有钱粮,可以来找我,我能垫出不少,之前许诺给文家大量精盐和教他们改进造纸技艺,若是有需要精盐也可官府经营我也会尽量供应。
我们囤积粮草兵马,网罗人才,以后有了危机也不至于只能束手就擒。”
李云成边想边补充,越说越感觉自己还是能划个大方向,让下面的人去做,只不过尴尬的是他下面的人也不会。
李云成拿出一袋精盐,包装袋上没有任何图案字体,只是透明的塑料袋,是李云成让人去盐场下的订单做出来的。
之前准备的样品连碗留在了文家,现在只能拿出平时他自己吃饭用的小袋盐撕开一包让这两位看了。
李云成倒在手上让他们看。
二人先是惊异于李云成凭空变出东西,就像街头变戏法一样,然后就被雪白的盐粒吸引住了心神。
海县令捻起一点放在口中,虽然被咸到了,可是喝了几口茶水后激动的问。
“不知这精盐造价几何?售价几何?产地是否偏远?”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实在是这个精盐卖相非常好,哪怕皇帝用也使得。
“这样盐一斗仅花费50文,产地不用找,要的多等着时日筹备就能从我这里来拿,只不过定价要跟文家商议着来,不然咱们自己斗了起来就赚不到钱了。”
“确实50文?”万县丞惊讶的站了起来。
要知道在此之前盐价500文一斗,盐的质量远远比不上这种精盐,十倍差价,简直是让人不敢想象。
现在一斗米都由原来的20文涨到了300文,还在不断的上涨,盐价早就变成两三两银子一斗了。
而盐人人又缺少不得,两人自从战乱起始就开始发愁米粮和油盐等生活物资。
百姓们实在是快吃不起饭了,更何况盐呢?
看上去城里还一副安居乐业的情况,其实乡里的里长早就时时过来说已经有人饿死了,还有落草为寇的。
其实县里人口一直在不断的流失,这就是海县令之前能在于校尉只带着三百人来的时候直接跟各大家族投诚的主要原因。
百姓已经很艰难了,实在是经不起兵祸的再次祸害了。
若是这位将军能让百姓们活下去,只要他拿出的盐量大,拿出去卖,足够养活一县百姓了。
所以要想保住这样的营生真的需要强力的军伍了,还需要出去买卖的商队。
这样一想各个世家豪绅就要梳理一遍了。
李云成回答万县丞:“确实50文,不过这些盐是要换银钱粮草马匹兵器的。”
万县丞激动的说:“理当如此理当如此,有钱粮百姓们就能通过当士卒来活命了。”
海县令仍旧冷静的问:“不知一次能取多少石盐,又能多少天取一次?”
“一次一万六千石,一月一次,拉不完可在我这里放着。”
一万六千石相当于一千吨的重量,听上去很多,然而现代华国一年消耗食用盐不超一千万吨,产能能超四千万吨。
更别说李云成曾经问过姚司空,大宣人口统计才不过五千万,就算整个大宣人人如同现代人一样吃盐很随意,一万吨远远能养活大宣全部人口一年的。
更何况大宣还有大量的盐商和盐贩子,他们本身也是产盐的,虽然多是盐疙瘩甚至是盐土。
这个数字是助理拿计算机花了一分钟算出来的,之前李云成就搜集过他们的计量单位还自己用电子秤称量了一下,换算成现代的斤,千克,吨。
这个盐量很是震惊到了海县令和万县丞,举国之盐业也没有他一个人拿出来的多。
听上去太多反倒一点也不真实了,就像是你跟他说我家土地亩产千斤粮一样。
现在普遍亩产三四百斤,千斤还真没人敢想的。
所以又开始怀疑他能不能兑现。
海县令最终决定:“若是将军今日能拿出十石精盐,老夫粉身碎骨也会为将军扫清障碍,秣马厉兵,网罗各家人才!”
李云成让助理一算十石是一千两百五十斤,再从物品栏里选出一桶一百斤的大密封桶取出了十三桶。
之前因为用盐多,也考虑到盐也算硬通货能跟人以物换物,不至于每次只能拿银两而没有铜板用。
所以除了队伍里日常用的,李云成还存了不少的油盐等物资。
十三个不知材质的大桶凭空出现在地上,海县令急忙想打开却不得其法,只能隔着透明的桶看到里面的盐。
用透明的桶而不是塑胶桶也是李云成为了在拿出时能让别人直接看到里面的物事,而不至于因为凭空出现的桶状物极为戒备。
李云成走上前打开卡扣打开了一桶。
海县令抓起一捧再次尝了一口。
还是同样的味道,真咸!
这次他没去喝茶水而是学着李云成把剩下的一个个都打来看了一下,甚至选了几桶还摇了摇,看看有没有掺假。
事实证明了李云成的童叟无欺。
这次海县令验看完慎重的将盐桶通通扣了起来。
“老夫和万县丞回去会处理好一切事宜,还请将军对各家是何态度告诉我二人,我们办事好有个总揽章程。”
海县令这才接纳了李云成这方势力未来作为主人统治东静县了。
至于之前问的志向,只要他不是鱼肉百姓的人有没有志向已经不重要了,这是能活万民的人啊!
虽然已经没有了朝廷考察政绩,海县令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忧民之心。
“这个我早有准备!”
李云成让冯甲拿出两人商议的结果给了海县令。
李云成很高兴自己写的简单计划有人能帮忙施行了。
不然实在是为难李云成和冯甲这两个不通政务和经济的人了。
海县令将手上的盐用一个巾子擦下来拢在了桌面上,拿起那张密密麻麻的纸张。
没看之前还以为是什么严谨计划,等看完心里一言难尽,要不是那些盐他就要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