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见秦轩自杀的念头终于暂时打消了,心里也安定了一些,至于他的心情是无法控制和强求的,只能等待最好的良药——时间来慢慢地平复一切。
只有在拨通了林小彤的电话时,秦轩还有那么一下快乐,可是他怕打搅到林小彤,又怕她怀疑,于是总是忍耐到实在受不了煎熬的时候才打过去。
林小彤从一开始的疑惑猜测到后来的无奈习惯,秦轩有时候也很想结束这样很幼稚的骚扰行为,但思念象浪头扑来,汹涌澎湃的时候,他还是会鬼使神差地去拨那个熟悉的号码,即使被林小彤骂,只要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开心。
而这样的快乐也只是短暂的,杨帆的声音在某天夜里出现在电话里,婉言相劝要秦轩不要再这样打扰林小彤的生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快乐不是林小彤的快乐,并且为什么那么晚了林小彤怎么还和杨帆在一起呢?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憔悴而狼狈的模样,秦轩在心里与自己进行着激烈地交战。
感情说:“我和小彤彼此相爱,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就差结婚了,不能放弃。我不能想象以后没有小彤的日子,我的感情生活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理智说:“放弃吧,你连一个最普通男人能给女人的快乐都给不了,忍心看着小彤为了陪你,青春耗尽,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感情说:“只要我们相爱,就应该永远在一起。”
理智说:“这样的爱是自私,如果真地爱她,就应该让她幸福。”
“姐,我知道站起来的希望很渺茫,你跟小彤说我已经不爱她变了心,以后再不回去了。”
这些日子秦轩已经慢慢冷静下来,看到身边所有关心自己的人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惟恐会在什么地方招惹到自己,会引发自己的厌世情绪,尤其是秦雨除了必要的工作几乎形影不离地陪着自己,姐夫王平人在国外天天都会来电话聊天,而父亲明显地衰老了,虽然从不曾和自己谈过病情,却总是找轻松的话题陪自己聊天,秦轩觉得心魔实在是比病魔更可怕的一种东西,他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就象秦雨说的,身体虽然没有了知觉,但是最重要的——大脑,是健全无损的,他必需要做点什么,哪怕是为了周围这些爱自己的人也要活下去,并且不要成为他们的负担。
秦雨以为秦轩又受了什么刺激:“小轩,先不要急着在你和小彤之间做个什么决定,说不定过几天你就好了呢?再说小彤恐怕受不了这个打击,你再好好想想清楚好吗?”
秦轩知道秦雨的担心:“姐,我最近什么事情也没做,所以我的时间全部用来思考,想了很多,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我要完全恢复的几率几乎是零,姐,你先别激动,我不是在意气用事,也不会再做自杀的傻事,我说的事情都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安排,那场车祸的意外,我不想波及到更多的人受到伤害,特别是小彤。”
说到这里秦轩心里一阵刺痛,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她很难接受我要跟她分手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她这个人内心不象外面看的那么脆弱,以前父母离异,奶奶重病,她那么小一个人都可以支撑过来,这次我相信她也可以,何况还有杨帆全心全意对他好,对于她来说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我的事情一旦被她知道真相,那时候我要赶她走,恐怕她都不会走了,小彤那么善良可爱,应该有个好归宿,把她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幸福,只会内疚一辈子。”
秦雨含泪点头:“小轩,你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原来,我一直想不如车祸当场死了的好,这样是活受罪,但是现在,我要反过来想,既然活着就不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等死,我的脑袋并没有坏掉,就算我是无聊也好,帮帮爸爸也好,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秦轩条理很清晰地把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件件交代给秦雨,让她帮忙去办。
搬出伊琳达这个借口来,在电话里跟林小彤断交后,秦轩似乎真地想通了。
他的房间迅速地改造成一个舒适的办公卧室结合的样子,秦雨已经完全放心了,秦轩看来是真正地想通了,不然不会主动提出来要以英文名字作为智囊团不露面的神秘身份进入“问鼎”参与决策。
秦轩新的事业还没开始,倒有老朋友先找上门来。
当初为了防止因秦轩车祸会影响“问鼎”的发展,消息全部封锁,秦轩也拒绝见任何朋友,所以除了秦家别墅里的人,外界一律不知道秦轩的动向。
这个找上门来的人,大有不见秦轩誓不罢休的意思,知道来的是伊琳达,秦轩觉得很有必要见她一面,因为借用她名义的事情肯定得跟她说清楚。
原来伊琳达很快要结婚了,特意来通知秦轩出席自己的婚礼,用她的话说“是要向自己的过去彻底告别”。
秦轩是伊琳达特别喜欢过的男人,后来又是很好的朋友,她抱着一定要亲自见到秦轩,才能不留遗憾的心情来见她。
伊琳达也没想到会见到一个这样的秦轩,以前那高大健美的身材虽然在按摩师的护理下保持的还不错,却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秦轩见到伊琳达惊奇的目光,也不以为意,简单说了说那场车祸的事,并要求伊琳达帮自己保密。
伊琳达见秦轩这么信任自己,当然是心甘情愿地誓死为他保守秘密了。
更没想的是事情那么巧,伊琳达到了秦家不久,林小彤和杨帆也出现在秦家别墅前,杀了秦轩一个措手不及。
秦轩听说林小彤来了,心情就象掀起狂风巨浪的海洋,激动地恨不得就这样跳下床去冲到她的身边,述说分别以来的思念,自己的委屈痛苦,可是他只是用手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打量到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刹那的喜悦就化作了无尽的绝望。
“小轩,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伊琳达对秦轩不见林小彤她们的反应感到困惑。
“我这样怎么见他们?不能让小彤知道我变成这样了,那样会害了她。”秦轩难过地倒在床上,喃喃说。
“怎么会害了她呢?相爱的人不是只能在一起分享快乐,而是疾病困苦也要一起分担才对啊。”伊琳达见秦轩摇头,耸耸肩:“小轩,我发现你越来越东方化了,以前你只需要自己喜欢的就去做,不太会去顾忌别人会怎么样,可是现在怎么变胆小了?”
“你不会明白的,伊琳达,我爱小彤,才选择离开她,如果牺牲了她一生的幸福来陪我,我们两个都不会幸福,现在,至少林小彤还有机会去寻找她的幸福。”秦轩现在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如果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绝对不会这样轻易将林小彤推开。
在林小彤和杨帆坚持一定要见秦轩,不然就不离开的形势威逼下,秦轩不得不作出要当面跟林小彤谈分手的决定,虽然这样就等于是活生生地将他并未平复的伤痕再次撕裂,他也只能这样选择,让林小彤对自己彻底死心。
他让人将自己扶到叠加起来的高凳上坐好,确定窗台可以遮掩住下面的凳子和人后,让伊琳达配合自己,将窗帘拉开演出了那场自己变心赶林小彤走的戏码。
看到下面林小彤痛哭哀求伤心欲绝的样子,秦轩有几次都差点演不下去,心里明明是渴望痛苦,脸上却要冷酷无情,玩世不恭,秦轩的手死死抓住凳子的一角,强迫自己不能心软。
看到林小彤捂着肚子求救地向自己伸出手来,秦轩强忍着眼里的泪水,眼睁睁地看着林小彤晕倒在杨帆怀里。
在窗帘放下的那一刻,秦轩再也无法控制地推开身边企图过来搀扶自己的人,从凳子上扑下来,重重摔倒在地上,拼命捶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失声痛哭起来。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禁止所有的人向自己提起任何关于林小彤的消息,秦轩每天躺在床上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秦雨见他这疯狂劲,简直比身体健康时还忙,很是担心,秦文斌却认为是好事,至少儿子找到了精神寄托,当他习惯了这样生活后,也许就会渐渐淡忘了痛苦。
但是,上天似乎觉得这样的安排没有彻底打倒秦轩,于是命运再一次给了秦轩人生中一个重大的转折。
秦文斌知道秦轩是个讲究的人,虽然站起来的希望渺茫,但是为了保持他那长久以来十分在意的体形,特意请了按摩高手每天都为他做按摩,所以秦轩虽然躺了将近两年,身体肌肉只是松弛了些,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天按摩师和以往一样在为秦轩按摩时,他突然大叫起来:“等等,你再把刚才那个地方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