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少远一惊,怎么被这家伙发现了?
他没有多想,身体舒展,就要出去打个招呼。
龚虎心念电转,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小说里这种唬人的套路,只有傻子才会中招。
傻子远还是年轻啊。
“大师兄,你也太谨慎了,这周围怎么可能有人躲着,还咋咋乎乎的,也太老套了吧,谁会上勾啊!”
大胖子撇了撇嘴。
伊少远这才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看了龚虎一眼,又恨恨的瞪着那个大师兄。
龚虎松开手,皱着眉头看看手心,半晌又伸出去,悄悄的在伊少远后背上擦了一下。
好像越擦越脏。
龚虎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个念头。
伊少远不晓得龚虎的小动作,他看着这六人沿着小路,直接就出林去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前方始终没有异样,这才随后跟上。
那六人在前面一直在交谈,声音总是若有若无的传来,大半都是在嬉笑玩闹的声音。
倒让他们省事,也不怕跟丢了方向。
走不多时,林木渐疏,地势越发趋平,远远就可以看见一条比较宽阔的大路横在小路尽头,说话间那六人早已上了大路,扬长而去。
龚虎扯住伊少远停了下来,两人屏声息气的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有几个衣着朴实的行人三三两两从大路另一头走来,这才重新起步。
虎子你可够稳的啊。
伊少远见他如此慎重,虽然嫌弃麻烦,但也没有反对。
特殊时间,特别对待,谨慎小心总是没错的。
等到那些行人过去以后,他们拐上大路,还是不敢大意,一直保持着警惕心,往前走去。
就怕有一些多管闲事的人,看到他们穿着打扮古怪,不由分说的就以异国奸细之类的罪名直接举报到官府去。
……
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劲,各自抱着手中的衣物,拼命的往前一顿乱跑。
身后是一大群高声怒斥、骂不绝口的农夫,手中锄头、扫把、竹竿甚至连擀面杖都有,他们追在两人身后,动静闹得很大,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跳,三更半夜时分,各门各户纷纷点燃灯火。
好不容易身后再也没有了动静,龚虎又加了把劲,拐个弯跑到一道土坡下面,这才敢蹲下来歇上一口气。
傍晚他们顺利找到一座小村落,在地里偷偷摘了几条黄瓜当晚餐,等到村里家家户户都熄灯休息了,这才下手偷衣服。
要不是伊少远在黑暗中不小心踩碎了一个破瓦罐,闹得那户农家起身查看,吓得他们黑灯瞎火的乱窜,踩破了不少物件,闹醒了不少门户,也不致于最终村民们大动肝火,赶鸡撵狗一般追打他们。
虽然伊少远力量远超常人,那十多个健壮的大汉围上来,要是只有扫帚拖把也就不用说了,但是看到还有一把把锄头在月光下反射出雪亮的寒光,顿时就心虚不已。
他可不是练了金钟罩铁皮衫之类神功的牛人,这要是一锄头挖下来,断腿断胳膊的可不是小事。
伊少远都怂了,龚虎纵然手头上还有一柄白得的长剑,也不敢冒头。
两人只好在一片叫骂声中低头逃窜。
呼哧呼哧。
这顿跑可把他累坏了,也不知道这是被追得跑过了几道山梁和多少条臭水沟。
好不容易稳住呼吸,龚虎转头一看,脸色霎时一片雪白。
四下里安安静静的,头顶圆月大得象是近在咫尺,只有夜风吹过头顶的树叶,偶尔发出沙沙的声音,除了他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少远不见了。
阿远不见了。
龚虎急了,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胸腔中的心脏会跳得如此之快。
几乎像要迫不及待的跳出胸腔一样。
阿远跟他情同手足,相交莫逆,除了彼此因公事出差才有段时间不能见面外,甚至龚虎在和未婚妻腻歪的时间里还经常捎上他一起去吃饭,这些年的情谊可见有多深厚。
再加上同样是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伊少远于他,某种意义上,已经算得上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份了。
如今这一部份突然不见了,他顿时无比心慌慌,感到浑身冰凉。
“阿远,阿远,你在哪里?”
“阿远,听到没有,出来啊,求你,出来啊!”
龚虎心急如焚,又不敢太大声呼喊,只能顺着来时的路,凭着稀疏零乱的记忆,慢慢的找回去。
他一边低声呼喊,一边瞪大眼睛,试图在冷冷的黑暗中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在哪条田埂上跌了一跤,手头的衣物都摔了出去,他心慌意乱,却又无计可施,一瞬间的委屈就好像六百七十岁的孩子,茫然和担忧都充斥在心头。
阿远会不会没有跑过那些村民,给他们抓着第三条腿拖了回去,然后经受了残酷的私刑,蒸煎煮炸,最终被装进猪笼沉塘,咕嘟咕嘟的喝一肚子水,然后头一歪,叹一声哎呀我死了,这死得多难看……
不对不对,沉猪笼是什么罪来着,阿远一直单身,多半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要是这样子受罪,岂不是冤得很?
他脑子里在胡思乱想,脚步不停,眼睛四下里乱扫,心中一直抱着个希望,却总是看不到那人得意洋洋的从隐蔽处跳出来说,哈,虎子,我是在逗你啦。
最后龚虎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
轻轻的夜风中,远处田里的麦穗摇摇晃晃的不停起伏,天气温和宜人,显然正是在丰收的季节,连天边的霞光也渐渐冒了出来,像是太阳想要提前在人间出现。
但他的心情变得极坏,到了白天再去那个村里,他这样一个陌生人,肯定会引起更多的怀疑。
要是连他也被村民抓住,就再也没有救人的机会了。
经过刚才那场穷凶极恶的追赶,显然那伙村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若是村民自设私刑,两人被打断手脚,扔出村来,在这个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时代,这就是等死的下场。
若只是阿远被毒打了一顿,断手断脚的,然后送到城里关起来,那他去城中还有可能想到办法救援。
现在最主要就是确定阿远情况究竟如何。
龚虎忍饥挨饿又度过一个白天,夜里他回到那个村落偷偷搜察,最后大着胆子猫到村长屋后偷听。
“老婆子,昨天晚上有人在村里偷东西,我叫你今天去买条狗,怎么样了?”
“死老头子,买条狗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问来问去的。”
“不是,我还不是担心那两个小偷死性不改,晚上又偷到村里,家里好歹还有几角子金银,不看住怎么办?”
“行了行了,大牛不是在城里勾搭上了掌柜的寡妇娘,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时不时还能给家里送些钱来,如今啊,家里钱多的是,只是听说财不能露白,几角金银只是对外面那些乡巴佬说的,省得他们惦记。”
“是吗?我就问问,那钱多了,不得要多买几条狗吗?”
“知道知道了,今天我去买了三条狗崽子,只是还小,就养在后罩房里,你是没看到。”
“怎么买的小狗崽?”
“狗崽子养大了才熟,大狗被人一哄就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我是要大狗来应急,要是今天晚上小偷又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