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是三次吸气,都是如此,要不是他一直警觉,意识到不妙,马上就打起精神,强行憋住,才好不容易按耐下继续吸气的欲望,也不知怎么的,胸腹间就突然出现了一股气流,沿着心口直上咽喉,缓缓回归鼻腔,否则,最后一步吐气都会连不起来,无法完成。
他猛地睁开眼睛,室内就好似有两道白光一闪,一隐即没。
他眨眨眼睛,却再没有看到什么。
窗外果然又是一轮明月,一阵霏霏细雨夹杂着清新的泥土气息,扑打在窗台上。
桌子上却摆着几只大碗,里面是几份精致菜肴,有荤有素,营养全面,还有一碗堆得高高的米饭,上面兀自冒着腾腾的热气。
哟,有饭吃哦。
才从床上下来,他就感觉有异,微一握拳,身上肌肉不受控制的一阵猛跳,突然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浪从体内各处一直往肌肤扩散,由内至外,他的血肉似乎都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就象是泡了一个桑拿那样,四肢百骸无不舒服。
他看看自己的手背,肌肤光洁干净,无数的寒毛静静的伏在上面,虽然皮肤下那层热浪仍然在缓缓流淌着,却丝毫没有向外界显示出任何异象。
他一动不动的感受着,直到那股让人舒爽怡然的热流,把全身各处都走了一遍,才如同它出现的时候那样,莫名的消散在体内。
龚虎站了半晌,也顾不上吃饭,掏出那本易筋洗髓大法翻了起来。
五步操,嗯,顾名思义,应该不是这个。
吐纳法,这里怎么说的,嘘唏一度,顿生异象,血气冲天,这几个字看上去到时说得有点象,但血气冲天是什么鬼,不对,这个也不是。
人体穴道经络图,这里仿佛有一点印象,嗯,原来这里是神封穴,就是胸腹间那产生气流的地方,附近还有什么天池,咦,原来这里叫膻中,果然是人体的中心部位,这名字叫的没错。
唔,又浪费时间了。再找找,这大小周天运行路线,唉,也不是。
翻来翻去的,他就差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凑到眼前了,却也没有发现上面有提到刚才自己的那种感觉。
象这种武道心法,郑伯也提到过,一定要按照书册上说的那样,一步一步来,千万不要练错了,不然以后就不好改正了。
可他并没有说,练完以后,出现了这种洗桑拿的舒服感觉,又是什么原因。
他左思右想也得不到解答,无意中一摸肚子,终于感觉到饿得有些难受了。
等到外面打过一更鼓了,他终于吃光喝光碗里所有的食物,这才满足的瘫在了椅子上。
味道是一如既往的可口,他心里都有了一些惆怅,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离开杨府,那时就再也吃不到这般美味的饭菜了。
算了,习武问道,戒除口腹之欲,保持身体素质,也算是一种修行。
看看时间还早,他又拿起易筋洗髓大法,仔细读了起来。
这次他有的放矢,用心的将人体**经络图和大小周天运行路线背诵了下来,至于金刚身概念和内气理论,他都是只过一遍眼。
象这种文字解释的东西,他现在还懒得去记。
也就用了一个时辰左右,但还不够他牢牢记住一整篇的经络图,他也浑不在意,到了二更,他就休息了。
自此,如是这般过了三天,他每日里勤练呼吸法,慢慢体会那道热浪逐渐变得象是大海波涛一般滔滔不绝,在身体内每一粒细胞内奔腾叫嚣着,直至最后消散,刚猛的力量也跟着一扫而空。
总以为这只是一种错觉,但每到这个时候,他又感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了一种大幅度的提升。
连骨头里都仿佛充斥着一种血气澎湃的气息,四肢的肌肉更象是仿佛蕴含着说不出的力量一样坚硬,自己敲自己的胸膛就象是在击打钢铁一样邦邦响。
不过这对于他的左手来说,仍然起不到丝毫效果。
他也不气馁,反正自己也才只开始几天而已。
小莲依旧每日只送来早饭和晚饭,可能是见中午不便打扰,因此两顿饭菜都是份量足够多,因为一直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状态,他竟感觉自己还有一点体重增加的趋势。
杨千安却是一直不见踪影,试探着问小莲,才知道杨府的如夫人就快回府了,交代下来的家庭作业她还差一点才完成,所以她会一直留在闺房中日夜赶工,连花园都没时间去了,更别说来探望龚虎。
看来倒是与很多家庭不同,这是一对严母慈父的组合。
他浑然不知自己那日看似关切的询问,给杨千安造成成了多大的打击,这几天都是很早就上床歇息,早晨起来更是对着镜子要观察很久,想知道哪里还没有养出完美的颜色来。
这日天气不错,他刚从净室中出来,就见郑伯站在走廊上,正在抬头望天。
日头温和,光芒也不刺眼,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龚虎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郑伯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嗯,不错,看来你这几天修练呼吸法,确实是勤练不掇。看你脸色和举止,身体是越来越好了。”
“郑伯法眼无差,我也是感觉到自己仿佛全身充满了力量,精神又好,干什么都是劲头十足的样子,没有一丝疲惫感。”
郑伯那日见龚虎运行呼吸法,耗费的时间极其漫长,偏偏他清醒过来后,精气神又显得分外充沛,身体也不见有什么问题,加上易筋洗髓大法在疗伤方面是实打实的备受推崇,他也就隔了几日才过来看看。
此时见了龚虎,身强力壮,脸上肉也多了一些,不象练错功夫的样子,他这才点点头,脸上又多了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今日就开始后一篇的健体五步操吧。不过,那六字呼吸法,你仍要日日修炼,不可断绝。”
他领着龚虎穿过长廊,来到演武场上。
这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些兵器搁在架子上沐浴阳光,吸收大量热气。
龚虎记得清楚,之前的兵器位置可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看来小莲说的确实没错,这里日日有人演武操练。
离着演武的申时还早得很,此刻自然是没有人在这里逗留。
郑伯带着龚虎过来,也是存了一份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心思。
易筋洗髓大法就算不是镇宗宝典,价值无可估量,但也算是一篇难得的武道心法,府中下人若是立了功还好,有可能老爷一高兴,就传了给他,那也无可厚非,但如果寸功也无,只是在府中混日子,这种心法可就跟他们无缘了。
龚虎见郑伯站在那里良久没有动作,还有些诧异,结果郑伯朝他一瞪眼。
“你怎么还不开始做?”
“啊,郑伯,我这就开始?”
龚虎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难道郑伯不用先做个示范,以免我做错吗?”
“混帐,呼吸法和吐纳法都是文字,我怕你有误解,所以才以身示范。而健体五步操可是有字有图,你一不是瞎子,二又不是大字不识,你自己不会照着书上的图文做吗,凭什么我还要做个示范给你看?”
郑伯看似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心底却一直在撇嘴。
老子才不摆那些难看得要死的姿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