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克莱斯特忽然目光一缓,轻笑出声,看着雅克长老,轻声笑道:“雅克先生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雅克长老笑道:“过奖了,阿姆斯特朗先生。我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伊修瓦尔老头子罢了。”
克莱斯特神色认真的说道:“恕我直言,雅克先生。您作为一个伊修瓦拉教派的信徒甚至是传教者,对待炼金术以及炼金术师的态度好像和你的同胞不甚相同。”
雅克长老没后立即回答克莱斯特的疑问,只是定定得看着篝火中跳动的火光,眼神中仿佛在回忆着过去。
良久,雅克长老才缓缓开口说道:“就像我们伊修瓦尔人对你们亚美特里斯人不甚了解一样,因为种族壁垒,文化隔阂,缺乏交流的原因,我们伊修瓦尔人内部的真实现状你们同样不清楚。”
“想必阿姆斯特朗先生一定会有疑惑吧。”雅克长老缓缓的说道,“为什么我们这个小镇的人没有和扎克什的同胞生活在一起。”
“没错。”克莱斯特点头认同的说道:“明明不远处就是你们伊修瓦尔人的大城扎克什,为什么要选择在此处生活呢?这边沙漠应该也不属于你们伊修瓦尔人的祖地,不管怎么说这么恶劣的自然环境实在不适合人们安居乐业。”
看着四周的仍然在为明天的生活四处奔波的人们,克莱斯特不由感叹道。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虽然孩童们都脸色红润,身体还算健康,但是成年的男人、女人们脸上难免带着一丝菜色。
听着克莱斯特的话语,扎克长老神色中显露出一丝悲痛与自责,自然垂下的双手不由颤抖了两下,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声音:
“因为我们是被放逐者啊。”
“被放逐者?!”克莱斯特与马黛儿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发出一声惊呼。
直觉告诉克莱斯特,雅克长老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才是伊修瓦尔这片土地的真实情况。
随着雅克长老低沉的声音,他们这群“被放逐者”的故事被娓娓道来。
“多年以来,我们伊修瓦尔人一直以宗教和氏族的形势生活在东方的这片大地之上。虽然没有形成‘国家’这种统治形态,但是有伊修瓦拉大主教这个精神领袖在,各大氏族也都平静相处,没有爆发大的战争。直到来自西方金发蓝眼侵略者出现了,就是你们亚美特里斯人。”
“伊修瓦尔反击战么?”马黛儿没有为雅克长老称呼他们为侵略者而感到生气,只是低声呢喃道。
“反击战么?”雅克长老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向下说道:“冲突的起因就不必要争论了,这场战争的结果我们大家都清楚,如果这能够被称为一场战争的话。”
“什么意思?”克莱斯特皱着眉头问道。
“在冲突初期,边缘的几大氏族地盘,就被你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占领。其他的氏族慌了神,在大主教的统领下组成了十八万人的武僧联合团,他们自信满满,因为他们从没有合作过,武僧联合团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但是真正交战不到两日,整个武僧联合团就败溃下来。”
“你还不明白么?这都不能算是一场战争。这是一个文明对另一个文明的碾压。”
“彻底战败后,上代大主教与你们的首领商议后签订了‘伊修瓦尔自治条例’。相对应的,伊修瓦尔这边土地也正式成为亚美特里斯的一部分。”
“这本来没什么,我们伊修瓦尔人本来就没有国家的概念。只要大家都还在伊修瓦拉神的怀抱中,就算是被冠以亚美特里斯国民的身份也无所谓。加上当初战争双方差距实在太大,反而导致伊修瓦尔人的死伤人数并不多。所以在合并初期双方都还算融洽。”
“直到我们发现了科技以及炼金术的力量。”
“你们想要在我们世代生活的祖地上,移平高山,填涸湖泊,改道河流,在地底挖通隧道。甚至使用炼金术,我们称之为神的力量,改变物质。这与我们伊修瓦拉教的教条完全相悖。”
“所以冲突发生了。”
“为了寻找解决之道,当时仍在总教担任长老的我和当时的好友一起前往了西方。”
“你们可能听过我好友的名字。”
“罗格·罗为”
“罗格·罗为?!”马黛儿惊呼出声。
在一旁的克莱斯特疑惑的看了马黛儿一眼,后者立即解释道:
“他是现任伊修瓦拉大主教。”
“没错。”雅克长老继续讲述道:“我和当时同为长老的罗格一同前往了,亚美特里斯的首都,中央市-圣特拉尔。”
“那是我毕生难忘的经历。”雅克长老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仿佛仍然充满了迷茫、震惊、和一丝恐惧。
“我见识到了太多我当时无法理解的东西,机械、火药、甚至是炼金术都让我感到无比震撼,那种感觉好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知道罗格肯定与我感受相同,即使他没有说出来。”
“之后我们和大总统进行了秘密商谈,我们根据当年签署的‘伊修瓦尔自治条例’据理力争,最后终于得到了亚美特里斯方面的最大让步,停止一切伊修瓦尔人所不认可的官方改造行动。”
“虽然谈判结果达到了我们的预期,但是我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们伊修瓦尔人到底需不需要这些改变,至少在我看来这些改变并不是完全不能被接受的,也许是该到了我们伊修瓦拉教派需要变革的时候了。”
“所以回去之后我就开始针对部分教义,对教派的同僚以及信徒们开始讲解我认为需要改变的地方。我试图以温和的方式劝说人们,这并不是对伊修瓦拉神的亵渎,伊修瓦拉神的荣光仍然存在。”
“可惜,我低估的时代的惯性。”雅克长老说道这里苦笑着摇了摇头。
“人们激烈的反对着我的学说,坚持着原始教条。反对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尖锐。我一度甚至差一点被处以极刑。”
“最后终于在罗格·罗为的调解下,我和我新教义的信徒们被流放了。”
“他们称我们为‘浅信者’。相信我,这已经是他们所能想出的最温和的词语了,我相信大多数人更愿意称呼我们为‘叛徒’或者‘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