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名声传开了,那座城的行医者都知道我皮,稳婆都不收我呗。”
“哈哈,你好有趣,”丘风问,“冒昧问个问题,你不想说不说。”
“你问,没事。”
“你不是从小就在妓院?我听说……我没听说你有父母,你父母是怎样的人?”
安安:妈耶,一兴奋说漏嘴了。昙息的记忆里,她应该是弃婴,被卖到青楼。
“抱歉抱歉,是不是勾起你伤心事了,我不问了。丘某给姑娘赔罪。”丘风作揖。
“没事,就是吧,就是梦,你可以理解成梦,幻想,嗯,幻想,我们太苦了,从小幻想有父母,幻想得可细致了,有鼻子有眼的,我的幻想中,我父母是养蜂人,追寻着花海迁徙。”
丘风吸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好心酸。”
“不用不用,幻想中没有惨,挺开心的,都叫我疯丫头。”
“哈哈,”丘风朗声小道,“以后我罩你,你只管开心!我不方便认你作妹妹,我也不喜欢哥哥妹妹那一套,反正我罩你!你信我!”
“朋友?”安安问。
“对,朋友!”
杂耍老伯见公子说罩苦命女,插话道:“小娘子你身契在自己手里么?”
安安摇头,“在自己手里就好了。还不是身契被捏着?”
“身契被捏着,你跑也没用,回去打更厉害,早死玩死都是死,早点回去吧。不如请这位公子送你回去,帮你求求情。”杂耍老伯帮安安道。
都是苦命人知道这里面门道,安安点头,看向丘风问:“你能帮我赎身么?钱我以后慢慢还,你信我,我有本事还。”
丘风一滞,摇头,看安安的目光也不是那么瞧得起了,他直言道:“姑娘自重,有些要求实属非分之想,对你本人也并无好处,这次算了,以后不要再提。”
“为什么?”安安觉得哪里不对,但请原谅她第一次当妓女,缺乏经验,饿傻了又给老鸨打笨了,连问都不知从何问起。
丘风道:“说了不要再说了,多说无益,走,带你玩去~”
人家都给台阶下了,安安闭嘴。她没有意识到,她不敢得罪丘风,想讨好他,想依靠他,有疑问连问都不敢问。
丘风看安安单薄瘦削的身影也不忍,但他确实不可能为她赎身。
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故事中,公子与妓姐儿陷入爱河,公子为妓姐儿赎身,带回家,家里同意或不同意,又是一番故事情节。
由此,丘风先入为主地认为安安说的赎身,就是想跟自己回家,生前依靠自己,死后入丘家家祠,赎身=纳妾=被粘上。
至于安安说“还钱”,丘风压根没细想,细想也是她拐着弯说自己会理财,还想掌管丘家家业,丘风跟熬胶作坊的掌柜一样,同情归同情,但下九流的行当的妓姐儿,为了生存不知会用多少下三滥的手段,他们先以恶度之,打心底里防范。
他丘风当然不能纳妓女进门,想都不要想,不论从那个方面都果断不能。他已经成亲了,跟夫人感情很不错,没有收房的想法,丘家世代清白人家,家谱上不能上一个妓女。
妾也上家谱,妾过世后也设排位,受供奉。要不然妓女怎么都想做妾呢?想有个家,想死后魂有所依。
但妓就是妓,终究大多数人不能接受。
丘风本来打算帮安安赎身,想办法给她安排个好去处,不过看她没分寸得很,又不是很愿意了。
“走,先去号号脉。”丘风扔给杂耍艺人两大吊钱,“搁你这聊半天了,谢了啊,看清楚,这我朋友,”仗着个高指着安安头顶,“下次再被人追到这儿来,还请多帮忙。”
安安不乐意了,“我为什么还要被追到这来?”
“好说,谢大爷赏!”杂耍艺人谢赏,暗自摇头。
丘家的百草堂走不了多远就到(无忧城本来就不太大),可惜运气背,没走多远就被老鸨堵到了。
“跑!还能跑不行?!吃米田共的贱货!妈妈我是用米田共把你养大的吗!”老鸨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捂着尤有脚印的腹部,脸上狂掉粉,当街骂脏话。
丘风护到安安身前,毫不客气不顾身份回骂:“吓人!跑了个好吓人的东西出来!这是什么?噢,原来是个人!老鸨子你还要不要身份了?你这个样子,谁敢到你的楼子玩?噢,我知道了,难怪业城做不下去了~”
瞬间,老鸨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和疑问,这是哪家公子?有钱么?有多少钱?出手大方么?勾搭上了?不会因为又喜欢他了才不勾搭拥有半个无忧城的苏公子吧?
对潜在恩客总归客气,老鸨就是老鸨,怒意隐藏不见,讨好地笑问:“请问公子贵姓?”
“听好了,小爷丘家丘风,她,我罩了,有我在,你个白脸怪物别想动她一根汗毛!”
“白脸怪物……噗。”请原谅安安没忍住笑。
“是丘大爷呀,大爷可别误会,是这个小浪…是她不听话,你看她把我打的这个伤呦,哎呦呦,嘶,疼,大爷你说,家里小孩不听话,尚且打屁股教训几句,何况都敢打父母的孩子呢?无法无天了,你说是不是该教训?”
丘风才不跟老鸨辩道理,“别说有的没的,她我保了,有我在,你就别想动她。”
“哎呀,大爷罩……”
“别喊我大爷,没事把我喊老了!”
“公子罩……”
“别喊我公子,没事把我喊小了!有没有眼力见,会不会说话?”
老鸨心里MMP,脸上笑容褶子把脸上粉都夹了,语气甜腻无比,“哎呦,有您罩着是我们昙息的福气,您会给我们昙息买花的哦?不然怎么叫罩呢?”
老鸨阴险,她是架梯子呢,丘风顺梯子就爬上去,“立刻就买!走,给你买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