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亭幽幽的站起来，她是睁着眼走到了孙风岩面前的，只不过那双眼睛像是不是自己的，空落落的。画面有点匪夷所思，像是两个人在梦游一样。
“我就和你说两句话，说两句话就走了”还是那个如泣如诉的声音。
孙风岩没有说话，低下了头，缓缓睁开了眼睛，但他显然还沉浸在在幻境当中，看不见房间里的其他人。
“你说。”
“第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太贪婪，无意竟生了歹念，害了人还不自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南家的芊芊小姐，也对不起你的副将……”
孙风岩没有说话，只是眼眶红了。
“第二件事情，我想对你说声谢谢。在阴山时，你救了我，我也还了你，本想着我们就这样两清了，但是你却将我带了回来，谢谢你，阿岩哥，如果不是因为你，或许我早就死了，孤魂野鬼，来世还要作恶……真的谢谢你。”
“祝云亭”向孙风岩行了个礼。
“我从未背叛你……是我错了，我不该找人调查你的。”他双手紧紧握拳，十分挣扎，“可是你为什么要将命给我？让我一人苟活于世，我宁愿战死在阴山。”
对方没有声音，只是呆呆的站着。好久才回了一句话：“你都知道了。”
他的那滴泪终是落了下来。
我觉得我的泪也要落下来了，不仅是因为面前的景象让我感动，更是因为我有点撑不住了。在施法之前也没想到这个进程居然如此痛苦，我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被压迫着，一口气都快顺不上了。
面上的汗滴像水流似的滴落下来，伏晟挪了挪位置，一只手贴近了我的腰，缓缓向我体内输送真气。
我楞了一下，他若是参与进来，到时候也会损伤他的身体的。
“既是救人，法术又何来好坏之分？”他轻轻道。
我的身体一下子轻松多了，嗓子中原本的堵塞感也消失了。
“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我来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我孤影漂泊，居无定所。直到你带我看遍晋城美景，我才明白，每一处景物的价值在于被我们观赏，而我的价值在于你。做这些不为别的，只因为是你而已。”芊芊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苏贺卿叹了口气，道：“真是孽缘啊。”
“终究是贪心害了我……”
孙风岩抬起手，覆上祝云亭的脸，像是在透过她抚摸那个自己心爱的女子。
“对不起。”
“祝云亭”微笑了一下，回握了握他的手。
但也是一瞬间，她就睁开了眼，想必是回到了本体，一下子将孙风岩的手撒开了。
孙风岩也清醒了过来，呆呆的看着自己还没收回的手。
归真咒的阵瞬间消失了，我和伏晟被震的差点吐血。
祝云亭晃了晃脑袋，显然也还没有从招魂的法术中完全走出来，面色有些苍白。
“走了……她走了。”她缓缓道。
“走了？”我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迎了上去。
她点了点头，“心愿已了，她的最后一缕魂魄也消散了。”
我扶着她坐下来，倒了杯水地给她。
孙风岩听了这话，只是敛下了眼睛，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道了句：“多谢仙人，刚刚……多有冒犯。”
祝云亭倒是很大方的微微点了点头，但看着也是心事重重。
“苏小四你怎么样？”
“没事……你呢？”
“我感受到她的心情，她的悲伤、她的释然，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似的。阿爹说的没错，这门法术果然不好修。”她看了看孙风岩，感叹道。
如今的孙风岩才像是灵魂被抽离了，呆呆的看着刚刚“芊芊”出现的方向，他原本清朗的脸因为连日的折腾已经长出了胡茬，整个人更显得憔悴。伏晟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多谢……阿晟，还有苏大夫。”孙风岩终于有了些反应。
我朝他友好的笑了笑。
“这次的事情，让你们受惊了。留在府中休息几日再走吧。”
我看他面色苍白，已经好几日未入眠了，又想到自己和苏贺卿离家多日也没有向父母报备，赶紧拒绝道：“无妨无妨，孙宗主好生休息就是，我们还有其他事情，得先回去了。”
他还想再挽留，但看伏晟也并没有留下的意思，只好略带歉意的做了个揖，“那等过些时日我这身子大好了，再邀请苏姑娘、苏公子来府上做客。”
我们也向他抱了抱拳。
简单交代了几句孙府的弟子们注意这几日的动向，若是还有异常情况务必及时通知我们，我们也该回岳城了。
伏晟也来不及送我们，只能在门口匆匆告了别。
“伏晟，这次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我诚恳的挤出一个笑脸。
他的发丝在微风中扬起，显得有一丝落寞。
“嗯。”他回我。
“孙宗主后面的情况，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传信给你吧。”我又补充了一句。
他还是点点头，“嗯。”
“那……再会。”
“嗯，再会。”
坐上马车，我总觉得有些失落，但又想不通这股子失落的来源。
“苏小四，你和这伏家大公子关系不错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广交好友的人啊。”祝云亭凑过来，暗搓搓的问。
“一场误会认识的……”
“什么误会！话本里不都这么写，这男女之间啊，因为一场误会而相识，结果闹着闹着就看对眼了，最后花前月下，好不自在。”
苏贺卿尴尬的咳了两声。
“话本是话本，我和伏晟可没什么。”
“现在是没什么，以后可以有点什么啊！你想想，伏晟诶，他可是修行世家当中最璀璨的那颗星星，多少女子想见他都见不到诶！”祝云亭有点激动，“不过今天我这个外行人居然见到了，果真是人中龙凤。”
苏贺卿又咳了两声，这次可能是真被呛到了。
“苏贺卿你干嘛，嗓子痒痒让小四给你看看。我这是帮苏小四规划良缘呢，你捣什么乱。”
他捂了捂嘴，“你瞎规划什么，我们家苏小四又不会嫁给他。”
“怎么不会，我看苏小四挺舍不得他的啊。”
“她那不是舍不得伏晟，你要是走了她也是那个表情，你还不了解她吗，总是想得太多，优柔寡断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还在幻想什么。他是人群中闪耀的一轮明月，而我只是万千星星中的一颗罢了，他对我的好，只是他济弱扶倾罢了，更何况我的身份还……
苏贺卿说的是没错，心中的杂念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