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车门,迈开大长腿,坐进车内,季景年隔着车玻璃抛给她一个白眼,丢下一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吃嗟来之食”就绝尘而去,黎月珊叉腰望着车子远去扬起的灰尘,啧啧两声,这玛莎拉蒂起步极快,不愧是车中油老虎啊。
待在外面吃完一整只苹果,才磨磨蹭蹭地回了家。
果不其然,客厅里,能预知一切的爷爷早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房间,佣人们也都躲了起来,腾出地方来给黎夫人和黎珂唾沫星飞溅地大吵大闹着。
“黎珂!到底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还是那个下贱保姆是?爸怎么这么偏心,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管不顾了?”
“爸什么时候不管月莉了?当初也问过你们的意见,你们娘母俩异口同声不愿嫁给季总,爸这才找了珊珊顶上,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嘛,怎么就成了偏心了?你说话讲点道理好不好?”
话是这样说,不过爷爷当初在黎月莉面前提起和季家有这么个婚约的时候,也只是淡淡地一提,关于季家对这门婚事的重视程度、季夫人的态度、季景年的为人闭口不提,本意就是巴不得黎月莉傲着性子推了,然后顺理成章落在黎月珊头上。
季景年之前一直在美国边学习边从商,和他接触过的人不多,但凡见过一两面的,都觉得他这个人高冷、不好接近,一来二去,口口相传,季家二公子便成了暴君的代名词。
“那你们之前不是说那个季景年不近女色,有暴力倾向吗?怎么还知道送黎月珊那个野丫头回家?你们这分明就是欺瞒,妈耶,我这日子没法活了,呜呜……”错失嘉婿,黎夫人捶胸顿足。
烦躁地看一眼撒泼的女人,哪还有在外面应酬时的高贵典雅,“以前珊珊养在你名下,寄人篱下才能长大成人,你怎么对她,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时不同往日,刚才你也听见了,先不说咱家那点小钱,就她婆家给她的彩礼,足以送她上富豪榜了,她现在的身家可比你高多了。”
“还有,季家和咱们联姻,是爸爸那一代积攒的福分,珊珊嫁过去,咱们黎家会有更多的商机庇佑,我不允许你再随意欺辱珊珊,尤其是在季总面前,听到没?”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黎夫人索性捂上耳朵,自顾自谩骂着。
家里鸡飞狗跳,温度直线上升,惟有黎月珊仿佛置身事外,径直穿过客厅,准备上楼赶快回到自己僻静的窝里,却被眼泪汪汪的黎月莉半路拦下,“黎月珊,这些年,你吃穿在我家,我都忍了,可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纳尼?谁羞辱了谁?她什么也没做啊!
黎月珊怀疑自己是不是几天没清理耳朵,有点听不清她的话。
“我要上去了。”面对家庭纷争,她没兴趣掺和其中,哪怕是和她有关,也没兴趣。
像小鸡一样伸出两只手,挡住黎月珊的去路,黎月莉气得浑身发抖,“是爷爷先问我的!本来要嫁过去的人是我!”
“那为什么嫁过去的人不是你?”她倒真的希望黎月莉嫁入这个所谓的豪门,名媛配公子,绝世良缘,她也可以抽身而退。
挡在面前的,那张娇俏的脸,挤出一两滴委屈的眼泪,“是你,一定是你在背后搞什么鬼!你跟你妈妈一样,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
这么多年了,她沉默,她隐忍,她们能伤害到她的点儿也就只有她不光彩的出身了,长久以往,磨成老茧,感觉不到疼痛。
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她说,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黎月珊晃了晃大长腿,作势要踩住她的碎花长裙裙底,黎月莉这才吓得往旁边一躲,为黎月珊让出一条道儿来,眼睁睁地看着黎月珊上了楼,成功摆脱了她的无理取闹。
黎月珊是想着这一天没练操作了,准备赶快回房洗了澡,认认真真来几把游戏,免得手生。
每一个职业玩家,表面看着是在玩游戏,实则是在分析精准打法,在一次次实战操练中,提升技能。
“珊珊,过来一下。”辨析出是她的脚步声,爷爷走出房间,朝她招了招手。
她欢欣雀跃地跑过去,看到爷爷手上拿了一个房地产本本,笑容慈祥,“我家孙女今天真好看,对了,这是我在城南的一栋别墅,已经叫人去改造装修了,万一以后你和小年吵架了,也有个离家出走的地儿……”
接过这份厚重的礼物,俯下身子将头靠在爷爷的怀里,黎月珊不知该幸福地笑还是该感动地哭,“爷爷……你对我太好了,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孙女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们家珊珊一定要幸福啊,结婚了也要幸福啊……”
爷爷在她耳边念念叨叨的,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对她说。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都是季夫人强行拉了黎月珊去各大商场采购东西,黎月珊很少画个大浓妆出门,所以对这些彩妆、首饰、手包很不在行,也谈不上什么特别喜欢,季夫人觉得烦,索性给她刷了一大堆,绝大部分让司机送回了季景年那里。
本想低调地过完在黎家的最后一小段时日,不想季夫人在操持结婚这件事上一点也不低调,派人送了许多当季新品去黎家,在黎夫人和黎月莉的瞠目结舌中,亲自递交到黎月珊手里,“夫人说了,黎小姐随便拿来应急用用即可,这里到底不比自己家宽敞,等结了婚,想用什么用什么。”
黎夫人:“……”
黎月莉:“……”
应付完了季夫人稠密的邀约,等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黎月珊呵欠连天,在油画课上过画稿的时候,她双眼惺忪,强撑着上了一遍色彩后,手指跟中了邪一样动弹不得。
她也不想这样,可实在控制不了。
又不能不玩游戏。
不玩游戏,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