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年原本在闭着眼睛假寐,听到白倾念说话后,他眼睛还没有睁开,便寻着声音来源将人拉过去抱在怀里,“我打电话给陈柏陌问问你最近的工作情况,他告诉我你今天下早班,我就过来了。放了几天假?”
“一个礼拜,年后初四去接班。”白倾念看到顾景年眼下的乌青,抬手揉上他的太阳穴,“最近你都是凌晨三四点才回来,公司里很忙吗?”
顾景年握住白倾念的手,掌心眷恋地在她手背上游离,低低笑着问:“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话?明着关心,实际上就是在调查我有没有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她的声音娇嗔,很像是在吃醋,顾景年柔声说:“我哪有找过别的女人?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想尽早结束工作,多放自己几天假,好好地陪陪你。”
车子在大雪中缓慢地行驶,白倾念转头看到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三三两两的情侣牵着手走过去,她便回身把自己的手也插进顾景年的口袋,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又是一年过去了,她的复仇之路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在和顾景年的朝夕相处中,她的这条路走得越来越偏,晚上被顾景年抱在怀里,她圈着他的腰,埋在他胸膛上闭着眼睛的时候,她甚至忘了自己留在他身边的目的,忘了她的家仇和报复。
本该是一条充满血腥和死亡的路,她做好了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如今却发展成了她和顾景年两个人的感情纠缠。
白倾念心中纠结烦乱无比,顾景年抱紧了她,迟疑片刻,才低声说:“明天我要去A市参加一个宴会,来回要三天的时间,可能到大年三十晚上才能回来……”
白倾念正听着,顾景年却突然顿住,她笑起来,“你是不是说不出口让我一个人在家?”
“不是。”顾景年皱着眉头,一脸的凝重,“我需要带一个女伴过去。”
白倾念一怔。
顾景年从来没有带她参加过宴会,但她不相信平日里那些需要女伴出席的场所,他不会带别的女人去,虽说她相信他只是逢场作戏,但只要一想到他搂着别的女人,低声在别的女人耳边说着情话,她的心口就堵得慌,偏偏还要压下胸腔里那股酸苦之意,低下头说:“我知道了。”
虽说顾景年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白倾念这样平静的回应,他的心还是剧烈地一疼,抬手轻轻捏住白倾念的下巴,声音阴沉地问:“你要我带别的女人去?我真搞不懂你每天究竟在想什么。我对你的心意还不够明显吗?我废寝忘食没日没夜的工作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多陪你几天,又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你没有拒绝的时间了,因为我已经安排好了行程,你的行李在刚刚来之前,我就帮你收拾好了,吃过饭后我们就过去那边。”
白倾念愣了,“你都决定好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顾景年脸上的冰冷之色慢慢消散,有些不自在地说:“尊重你,至少提前争取了你的意见。”
白倾念:“……”
回到家后,白倾念进门便翻起行李箱,顾景年颀长的身形斜靠着门站在那里,很是志得意满地抬着下巴说:“不用翻了,内衣和底裤我帮你装进去了,还有你常用的沐浴露洗发水牙刷牙膏,我也帮你重新买了带过去。”
其实顾大少爷不得不厚着脸皮承认,他把她的内衣和底裤都整理好装进去之后,下身的渴望早已疯狂叫嚣,寒冬腊月里愣是跑到浴室里冲冷水澡。
T市离A市并不算远,再加上顾景年知道白倾念不喜欢坐飞机,他便没有订机票,而是让司机开车连夜赶到了A市。
一路上白倾念困得慌,起初还被顾景年抱在怀里看电影,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了,便转身面对着顾景年,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睡觉,醒来时车子已经进入了市区。
白倾念往车窗外看去,天刚蒙蒙亮,稀薄的雾水慢慢散开,马路两旁的树上结满了白霜,衬着彩色的装饰,十分的好看。
她睡得脖子痛,刚想伸手揉几下,顾景年温暖的掌心已经贴了上去,力道有度地按揉,动作很温柔,声音却冷冰冰的,“中途叫了你几次,让你不要睡,现在疼了也活该。”
白倾念抬眼看到他下巴上的青色胡渣,她用手摸着说:“我听你这话怎么像在嫉妒我?你还不愿意给我当床啊?”
顾景年笑开,俊逸无双的眉眼舒展如盛放的花朵,看得白倾念心神摇曳,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被他拦腰抱起出了车子,一路往酒店里走。
早有接待站在门口迎他们,两排的迎宾小姐穿着淡青色的旗袍鞠躬问候,白倾念听到那些人喊“副总”,便知道这里是顾氏的产业。
他们等于住进了自己家里,他明目张胆地抱着她,一路走过去她听到无数遍“顾少、顾少奶奶”。
白倾念顶着巨大的压力被顾景年抱着进门,放到沙发上,顾景年打开她的行李箱给她找睡衣,让她先去洗澡。
白倾念浑身酸疼,趁着顾景年转身的时候,走到床边脱了鞋子就爬到床上睡觉。
顾景年拿着睡衣转过身,看到那纤瘦娇小的身影蜷成一团,巴掌大的脸埋在枕头里,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走过去拉住她的被角,低声说:“先去洗澡再睡。”
“不洗了。”白倾念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浑身的骨头酸酸软软的像是散了架,用力和顾景年拉扯着被子,半天拉不到,她烦躁地说:“你若是觉得我邋遢,你就去睡沙发。”
顾景年皱起眉头,却还是不松手。
白倾念没有办法,坐起身掀开被子,“顾大少爷睡床,我去睡沙发。”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顾景年的大手轻易握着白倾念细瘦的腰肢,把人重新按回去,“我就是觉得洗完澡后再睡,会比较舒服。既然你不想洗,那就先睡吧。”
白倾念低低“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还能觉察到脸上方顾大少爷灼热的目光,她忍了很久,猛地睁开眼睛,“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你不去洗澡?不去睡觉?”
本来还深情凝视着白倾念的顾大少爷,被白倾念惊了下,连忙别开眼,掩起眼眸深处的渴望,他找了个借口,“没什么,就是在奇怪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只坐了一夜车就累了。我被你折腾了一路,也没有像你这样。”
“是啊是啊,顾大少爷精力好,哪是我这个弱女子比得来的?”白倾念重新闭上眼睛,脸上突然覆盖来一双大手,掌心里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她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痒痒麻麻的,一颗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眼睫毛颤来颤去,正想开口,顾景年沙哑的嗓音轻轻柔柔传了过来,“我精力好不好,很快你就知道了。”
白倾念觉得顾景年这话很有深意,但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干脆也不理会了,慢慢调整了呼吸,任由顾景年的手放在她的脸上。
大概有五分钟,顾景年才收回手,随后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浴室的门被打开,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白倾念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中途感到自己被人抱到怀里。
她也早就习惯了顾景年在她熟睡后把她抱过去,仍旧像往常一样,装作仍在睡梦中,慢慢地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腰,脸贴上他温热宽厚的胸膛。
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空了位置,屋内灰蒙蒙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白倾念坐起身看到顾景年正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笔电,似乎正在处理公务。
她下床走过去,“几点了?”
“快12点了。”顾景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照进来。
白倾念散漫地眯起眼睛,目光无意间在笔电上掠过,倏忽一紧。
她回头看了眼顾景年,发现顾景年站在落地窗前,似乎在看楼下的风景,她握紧手指,一面轻手轻脚地坐在笔电前,翻着里面的信息,一面声音如常地问:“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景曦刚打电话来说订了位置,一起吃过午饭后去爬山。”顾景年转身看到白倾念的手指正飞快地在笔电的键盘上敲过,他的脸色突然一沉,大步走过去,“你做什么?”
白倾念手指一抖,在顾景年还没有看到时,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游戏页面,镇定自若地说:“有些无聊,斗斗地主。”
顾景年紧紧盯着游戏界面,凤眸一眯,里头一抹复杂的光芒闪过,沉声问:“你玩游戏,为什么关我网页?”
“我不小心点错了。”白倾念觉察到顾景年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场,便更加确定刚刚看到的文件有问题。
那是池北辙曾提起过的关于A市酒店项目后的黑幕,既然出现在顾景年的电脑里,说明顾景年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但她不知道顾景年是按照罗佩云的吩咐办事,还是顾景年才是幕后黑手。
无论是两种情况的哪一种,只要顾景年参与了,她都无法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