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寒修长的睫毛微颤，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杨之霖，后者此刻冷漠的神情显得是如此的陌生。
“啪塔啪塔——”忽然有几滴雨珠落在了杨之霖的鼻梁上。
他抬头看天，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变换成灰蒙蒙的一片，浓重的暮霭也在不断地堆积在苍穹之上。
“看来是要下雨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杨之霖对她说道。
而杨之寒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大雨，不知从什么时候悄然袭来，只见到一滴两滴的雨珠在天空中渐渐连成线。
原来天空下雨只是为了和大地的那一刹那相遇。
被雨淋湿了衣裳的杨之霖这般想到。
……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跃然峰，练功石旁，这是苏长空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出现在杨之霖的面前。
而和苏长老一同出现的，还有包括墨重和木心在内的七名之前被杨之霖打成重伤的弟子。
此刻苏长老带领着一群弟子正围成了一个大圈，而在圈子的中央，赫然就是杨之霖。
“杨之霖，你来我门下修行也有快四个月的时间了，今天我就考校一下你的武艺，究竟有没有进展。”苏长老捻着银白色的胡须，冲着圈子内的杨之霖说道。
“弟子愚钝，水平还未曾有过精进。”杨之霖低头说道。
“你的武艺有没有精进，比过就知道了，墨重，你第一个上，和你杨师弟比试一下剑术。”苏长老一挥袖袍，便示意墨重师兄上场。
“弟子遵命！”
墨重看了苏长老一眼，而后者却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于是他咬了咬牙后便再不迟疑，走到了圈内，和杨之霖相对而立。
“墨重师兄，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吗？”杨之霖目光落在了他的右肩胛骨上，并淡淡地说道。
“哼，不劳师弟费心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被杨之霖的目光触及，墨重的脸颊先是轻微的颤抖了一下，随即他冷哼一声，抽出了长剑，遥指对手。
“既然如此，那师弟我就先出手了。”杨之霖冷笑一声，随即也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剑气逼人。
剑芒闪过墨重脸颊的瞬间，他的右手也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额头上面也冒起了冷汗。
一名剑客，竟然连自己的剑都要握不住了，看来这场比试他已经是必败无疑了。
这也是场上所有人此刻心中的想法，都暗自为墨重捏着一口气。
“嗖——”残影一掠，这次果然是杨之霖先出手了。
只见墨重的瞳孔中隐约出现了杨之霖的重重剑影，而他慌乱之中选择了挥剑格挡，但还是慢了一拍，此刻墨重挥剑格挡的速度已经完完全全的跟不上杨之霖的剑招，这个时候他只要随便一个变招，墨重就再也来不及招架。
而当所有人都以为杨之霖会选择避开对手的格挡，而改刺为削的的方式用剑斜削墨重小腹的时候，一向以剑术灵活的著称的他却没有这么做。
放着对手露出来的巨大破绽不为所动，而是依旧选择对方已经招架好了的姿势迎了上去，只听见“丁——”的一声，两剑相交，寒光涌动。
墨重逃过了一劫，稍微定了定神，也开始了反击。
接下来的交锋中，两个人都是十分的凶狠，各种杀招层出不穷，尤其是杨之霖，明明有很多次对手的破绽就摆在面前，但他却选择视而不见，每次都是迎着对方最狠的剑招而上，颇有一种疯子的感觉。
一旁的苏长空看着看着，忽然皱起了眉头。
而杨之寒也在小声地咕哝着：“哥哥究竟在搞什么？”
“长桥松月——”比试愈演愈烈，只见墨重忽然大吼一声，英俊的脸庞在此刻已经扭曲了起来，而后他整个人都凌空三尺，形成一个“一”字冲着对面的杨之霖刺去，这是剑宗秘籍中极富杀伤力的一招。
而杨之霖眼神一凝，整个身子也凌空三尺形成一个“一”字，迎着墨重的剑刺去，同样的“长桥松月”，同样的凌厉剑气。
“这是要两败俱伤……”圈外已经有弟子惊呼了起来。
“呼——”但是想象中两败俱伤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在两人长剑相交的一瞬间，杨之霖的剑气陡然间增强了几十倍，一下子把墨重给击飞出了十丈之远，剑气凌然，并掀起了一地的风沙。
而倒在远处的墨重起身看到一旁长剑在此刻已断成了七节，不禁一口血吐了出来，再也没有了比试的力气。
“木心，你给我上。”墨重被击飞，长剑被毁，而苏长老却像是看都没有看到一样，只是紧锁着眉头又唤起了木心。
“是，师父。”木心还没有从墨重师兄的失败中缓过神来，苏长老的一句话又让他陡然清醒。
木心上场，没有过多的话语，直接就向着杨之霖攻了过去，看起来他并不想给对方任何的喘息时间。
而杨之霖也的确是在刚才击飞墨重的那一招“长桥松月”里消耗了太多的内力，在面对木心的猛烈攻击时，大家都以为这次他一定会先选择防守为主，待到对方露出破绽的时候，再寻求进攻。
但事实证明，杨之霖又完完全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剑走偏锋，他面对木心施展而来的一招“挥剑击流”，竟也选择了用“挥剑击流”来回击，又是两个同样的招数，两人同样凌厉的剑气。
而同样的，倒下去的仍然是杨之霖的对手。
在两剑交锋的瞬间，杨之霖的剑锋又瞬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剑气，并将对手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
“怀宇、冉庭……你们给我一个接一个的上。”木心刚刚倒下，一旁的苏长老便又点了好几个弟子的名字，沉声说道。
一场接一场的比试，一场接一场的战斗，而杨之霖每次都是以对手最强的一剑以同样的方式将其击败，渐渐的，他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所浸湿，胸膛之上也溅满了鲜血。
这不是他的血，而是对手的血。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他已经成为了圈内唯一还站着的那个人，他连续击败了十一名弟子，包括了苏长老门下的七名弟子，一共摧毁了十一把剑。
此刻他还站在场上，不停的喘着粗气，杂乱的头发黏在他的两鬓和脸颊上，而他的一双眼睛却已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可怕至极。
“十、六、三、一、一、无……”而在这个时候，苏长老的口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数字，只见他低声念道。
杨之霖眼神一凝，抬头看向苏长老。
“杨之寒，进圈。”苏长老缓缓的捻着自己的一撮银白色胡须，同时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父！我哥哥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就不能让他再休息一会吗？”而一旁唯一还剩下的杨之寒不满的大声说道，激动的神情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胡闹，进圈。”没有过多的话语，苏长老再次提高了声音。
“哪里来的圈，哪里来的人，早就被我给拆了。”
就在此时，杨之霖忽然笑了起来，他用剑撑着地，大声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圈子的确是没有了，但你还在里面。”苏长空看着他，忽然也笑了起来。
此刻重伤的弟子们都已经到一旁歇息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围住杨之霖。
但苏长空的话却让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