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马修思维特,冰虫的住宅】
“真是惊人……我们的兽潮居然被像除虫一样给清除了,所造成的实感甚至还不如中午那几阵警报。”冰虫说道。
“深有同感,那接下来怎么办?”青木说道。
“我想就只能从内部破坏了,想从外部攻入这里,实在是难于登天。从我耳目虫得来的消息来看,哪怕来的异兽的量是这次的三倍,恐怕也无法触及城墙半分。”
“顺带一提,在长林市只用了这次下午进攻的异兽的二分之一不到,就在有新奥格协助之下将长林市占领了。”
冰虫说道,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内部…在马修思维特的就我们两人,我能帮上什么忙吗?”青木问道。
“有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冰虫说道。“既然从外部无法攻破,就只能看我们的了。攻下马修思维特没有留手的余地,你也是能用上的材料,所以如果有非要你来不可的情况,我会用上你的。”
“不过,一般的事,比如侦查,潜入,甚至暗杀,布置道具,我都可以办到,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风险。但我也不是万能的,所以在这次任务中需要的其他地方的能力,就只能由你来补全了。”
青木皱了皱眉头:“我能做到的实在有限…”
冰虫撇了撇嘴:“其他人潜不进这马修思维特,但是我想就算是武斗派的崩和西鲁之类的来了,能做的事也不会比你多。”
“不过,一旦进入了作战状态,通讯也会被切断,必须和无面者先生好好谈谈,制定一个应对措施才行。”冰虫说道。“个人英雄主义是不行的,对,个人英雄主义是不行的。”
虽然冰虫在想东想西,但局势仍对他,对阿卡迪亚有利,因为他在暗处,而他的敌人则明晃晃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并且那个人已经无路可退。
【晚上七点,将军府】
利伯格把一块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用自己在同龄人中还算出色的牙口咀嚼着。
尽管香料是那么名贵,肉质是那么出众,火候也被他那些习惯于精益求精的厨师们掌握得非常到位。
可他还是感觉自己在嚼一块蜡,在啃着哪里的残壁断垣。
在面对大批凭空出现的兽潮时,没有得到任何援助的马修思维特独自像做清洁一般把它们清扫得干干净净。
通过观测和战力评估来评判的话,这些异样而怪异的异兽足以把马修思维特毁灭数次。
但那是明面上的马修思维特,而现在,真正的马修思维特已经向世界展露她的锋芒,曾经不为任何人所知的终极兵器已经进行了她的首战,并且大获全胜。
尽管是十焉与炎国政府的高层人员进行了通风报信,但是炎国政府也是现在才彻底相信了利伯格的背叛。
而他们所担忧的,养虎为患的那一天也已经到来。
如果他们能谨遵“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的话,其实不必走到这一步。
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靠着经营才到这般地步的领导人是驾驭不了一位在战争年代立下了无数功绩,并有资格为王之人的。他们早该意识到这一点。
而利伯格清楚地明白自己的立场,所以他早在这之前就做出他的选择,来迎接这早晚会来临的一天。
无论是炎国政府,还是利伯格一人独裁的马修思维特政府都已经无法再逃避问题,无法再在紧绷的钢线上行走,他们必须做出一个了断。
是利伯格像以往战争一样在凯歌声中带领着马修思维特从炎国独立,还是炎国击败了这个不可一世的老英雄,将马修思维特永远地握在手中。
他们都不希望得到答案,但如今已经到了非要求解的那一刻了。
可他们都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这场对局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对一。
【晚上十点,汉娜市】
汉娜市如今死寂一片,从每家每户中隐约传来的恶臭,突如其来的尖叫,让哪怕在夜晚灯火通明的城市充满了恐怖的氛围。
自称是人类先驱的面具人们接手了这里,在每一扇门前来回着。
比起窗外时刻展现的遥远的“神迹”,自身的异样才是真正令人害怕的东西。
源自自身的恐惧让他们闭门不出,而源自外物的新的本能,又让他们打开房门。
膜拜,残杀,进食,简单的行为却盖过了一切的思考。
以往的一切都被白纸化,身份,地位,责任,无论是好的回忆,还是难忘的噩梦都消散如烟。
剩下的,只有满足于本能的愉快,以及,对降临此处的神的虔诚。
不需要供奉,不需要敬畏,享受神的爱,并在神的面前努力争取额外的宠爱。
这就是天国的居民所需要做的。
但这里不是传说中的天国,这里的人也不是被选择的善良的足以进入天国的人。
这里是汉娜市,一个城邦国,常住人口不算多,如今陷于动乱之中,仅此而已。
自从之前报道汉娜市的激进派政治家在城市内制造了爆炸企图暗杀城邦军事长以来,汉娜市就进入了封闭。
外部的消息是说汉娜市陷入了内战,而联合城邦政府承认的政府如今处于弱势方,揽收了外交政权的强势方就因此强行让汉娜市从联合政府中退出了。
在被繁忙而危机四伏的生活所束缚的时间里,汉娜市遥远而无关紧要的情况就像偶然在书页里看见的人名般被草草略过。
但是在异矿所导致的天灾人祸逐渐增多增大的今天,这种事情的确不值得让远方的人知道。
内乱不能由外人来介入,如果他没有获得双方任何一方的许可,任何一方的邀请。
这是规矩,是任何一个体面人都不得不遵守的。为了所谓的道义,以及一些维护这个世界稳定的种种原因,它是必须遵守的。
但是这只限于同级,如同苍蝇与苍蝇之间订下的约定,蜘蛛不需要去遵守一般,在自认为不与凡人同级的新奥格面前,这规则自然不复存在。
而希娅的到来,无疑是新奥格高傲的证明。
当她那穿上了鲜红的高跟鞋形状的装甲的脚踏上汉娜市土地的瞬间,她就立刻受到了应有的欢迎。
如同报告里所提到的红色幽灵几乎是立刻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但她马上就看透了这个红衣人的本质,意识到它不过是无意识的土块。
但她仍然灵巧地而优雅地躲避着四周而来的攻击。
“萨罗斯,是你吗?”希娅丹红的嘴唇在呼吸的间隙中吐出了几个字。
而一瞬间,一切都因此停了下来,红衣人立刻化作一摊灰尘,建筑也不再生出触手,不再变形。
然后,那摊灰尘又重新构成了一个人形,站立在了希娅面前。
用它那已经沙哑无比的嗓子说着。“我已经认不出你了,但我们可能有一面之缘。”
“能与你进行对话,真是太好了。”希娅说道。“你在之前,已经与我的兄弟交过了手,所以我来了。”
“我不清楚你是谁,但我知道你的来意,现在从这里离开,汉娜城拒绝外来者。”构造而成的人形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但是我能肯定你一定触摸了某些人类不该去探求的力量。萨罗斯,汉娜城之下,是不知名的遗迹,可人类是没有去寻求那古代智慧的能力的,你占有不了它。”希娅说道。
“是吗。看来你是知道的。啊,我想起来了。是你在我的背后将匕首刺了进去,难怪你的脸是那么的陌生,你是希娅?奥格,是我的同事与杀害我的人。”人形的声音就好像在他残破的嗓子里回荡。
“那已经无关紧要。你知道越权去探寻秘密的下场,那是圣主最忌讳的。你的死在别人口中是很英勇的,但而我看来,你死得毫无价值。而你现在也没学到教训,还在打算重蹈覆辙。”希娅说道。
“是吗?可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你的头子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玩弄世界了。你可以选择信或不信,但哪怕汇聚了所有的S级战士在汉娜城,也不能伤到我分毫。而等到我的计划实施完毕,人类的历史又会翻开新的一页,自神罚之剑插入大地中的新一页。”人形说道。
“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们作对那倒好,我就可以把赡养你家属的重金拿来干些别的,并且用他们的下场来作为你狂妄的代价。”希娅笑着说道。
“呵…你是多么渺小的人啊。”人形发出了笑声。“好吧,或许你还不清楚,自己在与什么交谈。你有更低声下气的说法的。”
希娅的瞳孔猛地缩小,然后鲜血从她的七窍里不断地涌出,体内仿佛被无数的野兽撕咬,她能感受到自己皮肤下痛苦的颤动,但坚硬无比的装甲让那些似乎藏在她身体里的野兽无法破开她的身体钻出。
“啊啊啊啊!”希娅的双膝不由自主地曲折,但她的神经仍然在抗争着,随着她感受到来自下方的剧痛,她也已经跪在了地上。
“丑恶的人啊,我正是要来拯救你和你那些同样一无是处的同胞。这就是真正超越人类的力量,不要触怒我,否则我会在你得到洗礼前就将你抹去。”人形的眼神里流出冷酷的神色,那分明是人的眼神,而不是来自于神。
“女士,你有麻烦啦?”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喊,一个深灰色的影子一瞬间将无数的尘土如同浪潮般激起。
“嚯?”人形朝那边看去。
千百条的触手,无数的紧绷足以撕裂开钢铁的细线从四处发射而来,甚至就连被激起的灰尘都在一瞬间被赋予了形体。
可能是萨罗斯大意了片刻,让他没有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也有可能是他已经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银灰色的长影将跪倒在地的希娅一把拉起,放在他摩托的后座上。
在希娅还在用她那流血的眼睛吃力地看着人形,人形还停留在原地的时候,银灰色的长影已经如同一道电光般从四面而来的猩红的手的指缝间穿了过去。
他继续急驰着,直到从汉娜城的大门径直而出,身后的追兵和阻止才停了下来。
“我就感觉这里的空气也有问题,嘛,不过你好像问题没那么严重了。”地星说道,他原本也是来汉娜市处理此次的事件的,只是他与希娅不是一起来的。
“尘土,空气,汉娜市境内的一切他都可以操纵……噗!”希娅又吐出了口血,连带着已经丧失了活力的泥土,黑水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啊…不担心,擦了嘴就干净了。”地星笑道,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浮起了皱纹。“等支援吧,我把你送回去后再过去看看。”
“谢谢,呼。我是不好再过去了。”希娅的胸口不自然地起伏着,就好像蚌在研磨珍珠一般,体内传来了粗糙的摩擦的感觉。“地星先生,您最好也不要自己再去。”
“都行吧,我也觉得是该早点睡觉了。哈哈,怎么能被晚辈操心呢。”他笑了一下,然后又收起了笑声。“虽然你是晚辈,我救你一命理所应当,但你欠了我一个人情,也该还我一个。”
“哈…老油条,呼呼……你开口吧。”希娅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两个多月后我打算去深海的遗迹,为此需要一个探险小队的队员,你是精神方面和旧人类科技的专家,我希望你同我一道。”地星说道。
“什么都好,我答应你了。有烟吗,你抽着,我闻几口。哈,我感觉鼻子里面臭死了。”希娅说道。
“晚睡和抽烟,哪个更危害身体呢。”地星抽出了一根,然后一下子点了火,放进了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