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苏城对话的过程中,苏渊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只是心中却是感叹不已,心湖中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待到苏城退下后,苏渊才继续回到房中开始推算仙术命玔的异常到底是何缘故。
现在虽然知晓自己的身躯和意识世界肯定存在问题,但却是根本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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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儿变成如今的样子,也不知是对是错。”
“不去论对错如何,一切皆为其自身抉择,纵然吾等存在,亦是不可有丝毫插手。”
此时一座雕栏玉砌的碧波亭,悬浮在一片碧海流水中,四周华气升起,弥漫空亭。
亭下碧水清澈见底,不断游过红色和金色的寸长鱼儿,速度极快,在水中游动仿若流萤荡空。
各色小鱼皆是灵动异常,摆尾间竟是时不时跃出水面。
而其中一条金色小鱼更是腾出水面近丈之高,在空中直接落向亭中倚栏而坐的红色宫装女子。
然而在快要接触到女子的瞬间,却是突然停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亭下的碧绿流水也停止了流动,包括其中那无数的鱼儿。
而空中的那尾小鱼儿弯曲着身子正在摆动,却也瞬间僵硬在半空中,鱼尾带起的水滴也悬在空中凝滞不动。
宫装女子慢慢伸出手指,然后轻点向金色小鱼儿。
在手指和鱼身接触的一瞬间,传来了一声轻微却又清脆的响声,而那金色小鱼儿却是瞬间涣散成无数的金色光点。
宫装女子看到小鱼儿涣散成光点后才轻抬秀臂指向对面,于是无数金色光点瞬间凝聚成一股金色的河流涌向女子的对面。
宫装女子对面乃是一个盘膝而坐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穿青色长衫,头攒发髻,鬓须皆白,背后是一把褐色木剑。
看到那金色光点涌向自己,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略有些不耐的看了眼对面的女子。
只是刚刚准备训斥对方,光点河流却是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师兄这是又准备动怒了吗?左右闲来无事,渊儿又已经苏醒,余下的你我二人便可轻易为其铺路,为何还要闲坐于此?”
青衫男子听此却是有些皱眉道:
“苏渊虽是破灭归来,但此世才是因果割裂之际,加之有那妖女的搅局,你我断然不可轻易插手!”
说罢便动身而起,转身间便要离去,但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下,然后看向远方初生的昊日,接着叹息到:
“不论如何,此纪杀劫皆是与此有牵连,众生皆在其间,你我纵然身为掌教也是如此,不得大意。”
青衫男子说完后转身看向宫装女子,然后对其轻轻点头示意。
接着不待宫装女子有何动作便直接闭目,随后其身影就迅速的变淡,然后不过两三息的时间后男子的身影便彻底暗淡消失不见。
见此,宫装女子靠在空亭栏处上的身躯也慢慢站起,接着整理了下衣裙,然后伸手将自己的发簪取下。
青丝随后便披肩而落,配上额头的粉色桃花印记,更显得雍容娇贵。
宫装女子看向青衫男子消失的方向,仰头低声道:“师兄顾虑繁多,师妹却是从来不怕的!”
言罢,转身看向空亭四周。
待看到碧水中游动的无数小鱼后,轻哼一声,抬手一指,河内便多了无数金色和红色的光点。
无尽光点流动跃天,宛若仙境秘流。
接着女子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环视空间,眉头微皱,然后身影飞跃而起,随后空中传来了一阵轻灵的女声:
“哼!这算什么事情!”
待到宫装女子身影同样彻底消失后整片空间骤然凝固。
接着空中仿佛传来一声有些低沉的叹息,而凝固的空间却是瞬间破裂,消失。
至此,天地之间再无此空亭踪迹,只是隐隐似乎有一袭红裙飘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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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暗的空间当中,大地之上遍布着无尽的尸体。
有全身扭曲长有双翅的人形尸体、有形如巨象背生鳞甲的巨兽、还有死后仍旧是全身围绕黑雾的三首尸体。
而大地之上更是遍地鲜血,无数的鲜血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已经慢慢变黑,大地因此也是染成了一片黑红色。
黑红色的大地之上,一名身着白裙长发及肩的女子慢慢踏步其间。
女子在充满鼻腔的生腥血味中行走却是仿若无物一般。
女子身穿白色长裙,只是裙摆之上已是鲜血点点,甚至血迹已经沾染到膝部。
然而诡异的是女子衣裙除了下半身,上半身白裙却洁白无瑕,没有一丝丝的血迹。
女子右手执剑,剑身洁白细长,而剑身最中间却是刻着一道红色血线。
此时血线已是亮起了大约三分之一,映出诱人的光芒。
剩余的部分虽然仍旧稍显暗淡但却似乎仿若活物一般还在轻微的晃动,仿佛是在呼吸一样。
而长剑周身却是环绕着一阵白色的霜寒雾气,不断的使周围的空气和血液在慢慢降温。
女子原本漫步在血地之间,突然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
转身抬头看向身后斜上方的虚无空中,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嘴角却是慢慢向上扬起,明眸闪亮如星辰。
女子凝神停顿稍许后,便直接转过身继续平视前方,看向原来前进的方向。
此刻白裙女子右手将手中长剑慢慢划向身后侧方,胸前同时仿佛滴过一道丝线。
一闪而过后,微微女子低下一丝头颅然后抬头看向远方,身躯慢慢向前倾斜:
“等我!”
骤然间,女子身躯冲向前方,破空之声传来,一袭白衣闪过。
远方瞬间传来骇人的怒吼声,仿佛鬼怪被剔骨,仿佛怨女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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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山脚下一处农村乡间,一名身穿破旧短衫的少年正坐在田边发呆。
地里是种植的尽是些应季的冬麦、节草等物,此地气候历来湿暖,因此即使在冬季也无需阳棚遮盖。
少年坐在田边,手里拿着一个磕了边的瓷碗,里面装着一些玉米粒磨粉做成的鸡饲料。
少年一边看着前方,一边随意的拨弄着手里的饲料向前撒着,面前的几只小鸡皆是“咯咯咯”的叫个不停。
不多时,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几个身着黑衣头戴黑色骷髅面具的人慢慢来到少年身后。
为首的黑衣人恭敬的站在少年身后侧方,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长形的木质盒子,站在少年身后躬身行礼道:
“大人,东西找到了,后事处理也准备好了。”
说完,弯腰上前将布满尘土沾着几丝蛛丝的木盒交与少年,少年没有起身,依旧坐在田边。
背对着众人伸手接过木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好的符诏,折叠在最上面的部分赫然是印着一个“宗”字。
少年确认气息无误后,直接站立起身看向远方,然后直接伸手向后。
为首的黑衣人连忙将一个还打着几个补丁的灰布包袱交给少年。
少年慢慢将包袱背到身后,然后颠了两下,接着将薄薄的木盒贴身放在胸前,扭动了几圈脖子后开心的说道:
“真是年少好上路。”
说完之后无视众多黑衣人的行礼,背着行李,一步一步向着远方田间深处走去。
待少年走出一刻钟后,众多黑衣人仍旧是注视少年前进的方向。
又过了片刻直至少年彻底走入田间看不见身影,为首的黑衣人这才看向其余人然后举起右手示意,众人立刻会意走到其身边。
黑衣人们看向原来少年所在地的身后,只见是一个宁静普通的村庄。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村落中正在燃起袅袅炊烟。
然而奇怪的是村庄里面此刻却显得稍微有些安静,为首的黑衣人见此叹了句:“可惜了!”
说完这名黑衣人双手快速的掐诀,然后一指指向前方空地,口中轻喝道:
“阴兵借道!画地为牢!”
前方瞬间黑雾弥漫,接着数十个骑着烈马的人突然出现在前方空地之上。
身骑烈马的众人手持铁锈斑斑的弯刀,部分人腰间还挂着几颗彻底腐烂的骷髅人头,胯下的烈马亦是羁傲难训在不停的嘶鸣着。
来人正是一群马贼,只是和普通马贼不同的是这些马贼的容貌。
此刻所有的人都是静坐在马背上而双目无神,有的马贼甚至脸上已经长出了褐色的尸斑。
而众人胯下的烈马则皆是双眼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随着黑衣人施展法术,众多相貌奇怪的马贼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一同喊叫着迅速的冲向村庄。
下一刻,村庄内便传来了喊叫厮杀的声音。
村庄里面的村民看到马贼来后迅速大叫着想往村外跑去,还有个别的拿起身边的锄头等来抵抗。
然而所有想要外逃的村民皆是跑了没几步便突然被无形的绳索绊倒。
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够离开马贼进村冲杀时众人所在的位置,至多便是跑出不到一丈距离。
众多村民疯狂的想要反抗和躲避,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躲开马贼的弯刀!
随着数十个马贼的屠杀,村庄里的喊叫声慢慢变小了,整座村庄渐渐彻底静了下来。
黑衣首领见状,挥手让身后另两名黑衣人上前而自己则是转身直接离去。
身后众人全部跟随其离开,只剩两名黑衣人走到前方。
然后这两人双手挥动间,涌现出了无尽的火焰,火焰似云卷,瞬间划过整个村庄。
整个村庄内突然燃起熊熊烈火,瞬间便是热浪逼人!
所有村民的反抗都无济于事,部分侥幸未死或者一直在装死的村民此刻都是妄图从火焰中冲出。
然而却是和之前一样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在一丈范围之内,火焰伴随着痛苦的嘶喊声不断壮大!
而诡异的是那些奇怪的马贼在将视线内所有村民砍杀后也是站立在火焰当中没有丝毫要离去的动作。
甚至就连火焰在全身蔓延也没有丝毫喊叫声发出,然后不过片刻马贼便被火焰燃烧全部化为了飞灰,被风一吹直接飘散了。
不论是烈马还是马贼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而随之整个村庄都化为了灰烬,里面只余一百多具村民焦黑的尸体。
见此最后两名黑衣人亦是转身离去,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至此,村庄内再无任何生命存在,全然是一副被马贼烧杀抢劫过后的废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