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都城各区域分布明显,一条长长的玄武大街贯穿过整个京城。而后中部区域朱雀街便使之一分为二。一条条街道便从这玄武朱雀中分了出来,如树枝般纵横交错。
如若有人能在高空之上,便能明显的感觉到整个京城的街道便是拱卫着那玄武大街的尽头——夏皇宫。
从远处看去,那京城皇宫的正门崇天门便是遥遥在望。
此时,崇天门下已经整整齐齐地站满了两排御林军。这些皇帝亲随的御林军,把宫中太监模样的人拱卫其中,两旁的军人身子都略微的有些弯曲。
此人姓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全名。大多来往于宫中的官员见到他,也都要尊敬的称一声侯公公。此侯公公乃是宫中太监总管,从小跟随当今圣上长大。也是大夏立国以来,唯一的一个四品太监总管。
没错,大夏立国以来太监最高官至五品。而这名姓侯的公公,却是个意外。
身材并不是很高,两缕白发在帽子之下若隐若现,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一个佛尘拿在手中,一双手却始终在袖子里面。垂着腰背,微微低着头,那双阴翳的眼眸透露出类似逃避的神色。微风轻轻吹过,那一身太监服却始终凌而不乱。
若有人近处看着,那是更有意思。那鼻子之下却是显而易见的胡须,若不知情之人看到怕是要怀疑这人是个假太监。可若知情人便知道,此乃唯一的皇权特许。
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玄武大街之上那一道人影在侯姓公公的视线之中慢慢的显露出来。
楚聂阳已经年过五旬,头发却早已斑白。方正威严的脸让人望去肃然起敬,身着雁翎甲,雁翎盔已经拿了下来放在了手中。
走起路来,浑厚有力。盔甲间的碰撞之声,更加的增添了几分军人的风采。
“楚老将军!!!”
当那宫中的侯公公见到那一丝身影之时,就已经小垫步的跑了出去。公鸭嗓一般的声音,有些尖锐。
而那两旁站立的御林军,此时见到那一道身影。便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紧握手中的兵器。眼神中还不自觉的透露出一些紧张和兴奋的表情。给人的感觉,就像二十一世纪时粉丝见明星一般。只是紧张兴奋之余,又有些害怕。
此时在这儿站着的御林军,其实可以说是基本全都是楚老爷子带的兵。也许不是直系的,也许只是他手下的兵,再带出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御林军从某种层面来说都是楚老爷子的徒子徒孙。
“哦,是侯公公啊!”
楚聂阳此时自然是见到了来人,躬身行了一礼。
那侯公公也是惊于事道之人,见其行礼,忙不迭地躲到一边。口里还连声叫着,不敢。
“小的一个宫中总管,怎能受得起楚帅的礼,万万使不得。楚帅这般,莫不是折煞了小人。”
除老爷子见此情景,也是笑了笑。使之威严的脸上,此时也多了几分人情味。
“规矩就是规矩,你我都在这宫中为官。这同僚之礼,怎受不得。”
侯公公听闻此言,也是连连摇头。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常年在宫中行走,显然此种状况并不是第一次见。
“陛下近来可好?”二人行至进崇天门,身后御林军跟谁,楚老爷子却是率先发问。
“陛下近来尚且安好,只是偶感胸闷。经太医诊断,到也无大碍。”侯公公与楚老爷子同行,速度不快不慢。却始终落后半步,保持着自己的身体在老爷子的侧后方。
“无大碍甚好,可是京中出了什么烦心事?”
“老奴这倒不知,也没听闻有什么烦心事。”
两人边走边说,期间老爷子还问了近来宫中的境况。侯公公倒也是有问必答,聊着聊着二人已行至宫中御书房之外。
“陛下,楚老将军来了。”二人站立在御书房门前。侯公公对房内行了一礼,话音刚落就听到御书房内有人跑动的声音。
吱呀一声,御书房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只见三四十岁模样的人自书房阴影之处露出身形。身着龙袍睡衣,头发披在肩上倒也随意。
“微臣叩见皇上。”
见到皇上出现,御书房外众人自不疑有他,就拜了下去。
只是楚聂阳还未拜下,一双手就已经伸了过来,扶住了他。
“楚帅快快免礼,先皇在位之时。就以明说楚帅可免跪拜之礼,楚帅可不必如此。你们也都免礼吧。”
楚聂阳忙说不敢,又重新站直了身体,身后便是其余众人的谢主隆恩。
“外面风大,我们且进屋详谈。”夏皇笑着说完,便重新走进了御书房,楚老爷子自然是跟在其后。二人走进御书房,侯公公也识趣般的关上了御书房的房门。
御书房很是空旷,除了进门就能映入眼帘的那个皇帝办公用的桌子。桌子之后便是一个屏风,把大大的御书房隔成了里外两间。
外间除了那张桌子,便是两旁那冲天石柱。两两相对,上该有黄色龙纹图案。石柱旁,便是一个个的油灯。此时借着窗外的阳光,油灯倒也没有点亮。
夏皇并未走向外张的那张桌子,而是直步走向里间。
里间自然不如外间空旷,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烟雨图》,左右又有一对联,只是让人奇怪之处便是对联上联在,下联却是空空如也。图下又有一小桌,桌上摆着两张宣纸,用雕着福瑞麒麟的镇纸牢牢镇住,墨迹未干。
楚聂阳也只是匆匆的瞥了几眼,上书一曰《水调歌头》,一曰《青玉案》。名字有些奇怪,倒也是没有过多在意。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前朝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卧榻确实颇为讲究,是一个精致的木炕,外面是紫檀木镂空雕花的通顶木床罩。床很大,就像一个小房间一样。总的来说床为长方形,三面屏式床围,黑中泛紫的颜色,古朴深邃,浑身散发着幽雅的光泽。内室略显暗淡,黑色的床,很幽静,人躺在上面,应该很快就能安静下来
整个内房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倒不是很像皇家的御书房,更多的倒像一个普通文人书生的房间。
除老爷子并未走近,而是在靠外的位置站定。心里此时其实有些疑问“什么时候御书房尽变得如此诡异?这里面,哪还有半点皇家的样子?”当然啦,这些并没说出口。
这么多年历经两代皇帝,老爷子自然知道为臣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抛下多余的思绪,单膝跪下,双手托起一物件。
“臣奉命整顿京都周边各府各城池军队,厉时一年,幸不辱命今朝整顿完毕,今日特归还虎符。”声音浑浊有力,每一个字振聋发聩。倒也让人听得格外的清晰。
“楚帅倒是多礼了。”夏皇接过了虎符,又重新把楚老爷子扶了起来。
“楚帅觉得这房间布置如何?”夏皇并没有问整军之事,而是向楚聂阳问起了这个房间的布置。又让楚聂阳有些疑惑起来。
“微臣惶恐,怎敢妄加评论?”
“楚帅莫急!只是点评一二。”夏皇但语气很轻,并没有夹杂着多余的情绪。
“自然是极好的。”楚老爷子这种人老成精的存在,自然不会妄加评论,只是较为模糊的夸赞了一下。
“楚帅,真是……”夏皇撇过头思索一下“有勇有谋,大智若愚。”
“陛下谬赞的。”楚聂阳说着,倒也显得不卑不亢。
夏皇回过身去,拿起桌上的一张宣纸。又递给了楚聂阳“那楚帅觉得这词如何?”
楚聂阳伸手接过,自然是那一首《水调歌头》。把宣纸拿在手中其实细细品读了起来,内心不由得有些惊讶这首词当真是妙极了。
“写东西真他娘的技术活。”
当然了这句话是楚老爷子他自己内心说的,夏皇自然是听不到的。
“微臣虽一介武夫,才学不高,可是这词全文读下来倒也觉得甚妙。不知这词出自那位才子之手?莫不是陛下所作?”楚老爷子内心自然有些惊讶。
“楚帅莫急!再来看看这一首《青玉案》”
楚聂阳又依信看着,内心依旧是呼唤的一次。
“都他娘的技术好。”
“陛下,微臣斗胆这两首词是一人所作?”楚老爷子疑惑的看着夏皇。
“背面有作词人。”夏皇坐在那儿并没有抬头,而且还拿出了一些奏章,貌似在批改的模样。
翻开宣纸的背面,那细微之处未被墨迹浸染的地方。写着两个字——楚玥。
当老爷子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的瞳孔却是急速的聚焦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别样的光彩。只是并没有过多久,这一股光彩便让楚老爷子隐藏了下来。
“是这个混账小子”
“楚帅莫不是不信?”夏皇抬起头来,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自是不信的,这小子遛狗斗蛐蛐儿,绝对是这京城一绝。可若说到这些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他自是然然不可及的。”楚聂阳说到此处,便有些吹胡子瞪眼了。
“开始我也是不信的,只是这仍我那六弟亲口所说,自然做不得假。”夏皇依旧是面带微笑的说着。
“靖王殿下吗?”楚聂阳面露疑惑。
夏皇又接着说“不但如此,我那六弟还与他结拜了。现在如若问到辈分,他都应该叫我一声兄长了”抚了抚胡须,嘴角略微的抽搐。似是有忍住笑的嫌疑。
楚聂阳见到此情景,嘴角也是另外的抽搐了一下。
等到夏皇忍住了笑意之后,表情又严肃的起来。
“此事自是假不了,就算是假的,这个事儿也将是变成真的了。”
楚玥此时自然不知道,他这京都第一才子已经是板上钉针的事儿。
说回皇宫,夏皇说完又接着道“我大夏文坛积弱良久,虽有陈夫子圣人之学。可毕竟夫子年事已高,其文坛正是青黄不接之期。久不见佳作问世,就用楚玥这两首词给大夏带来一个不一样的冬天吧!”
“陛下思虑周全,既然说是那就便是了。我定会督促那混账小子,近期定好好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楚聂阳自然是依着这位心思深沉的陛下。
“楚玥应该已经快满十六了吧。”夏皇又较为随意的提了一下。
“十六,还差三个月。”
“那就近期给他行冠礼,后去六部任职。”夏皇稍一思索,便已经定下了楚玥行冠礼之事。
楚聂阳倒也觉得无可厚非,行冠礼之后就意味着成人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行冠礼,便是行成人礼。
“行冠礼之事自当听从陛下安排,可这去六部任职陛下是否要思虑一番。毕竟那小子一没才学二没功名。怕是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夏皇哈哈大笑“楚帅此时还没认识到这两首词对整个京都的影响。此事稍作不论,你回家之后自会了解到。”
“如此,那就听从陛下吩咐了。”
“善,如此甚好。”
夏皇又重新拿起了奏章批阅的起来,一篇奏章下来。
又抬头看着楚老爷子道“今与楚帅相谈,其实是有两件事。其一便是楚玥这诗词才名行冠礼之事。”说着却又顿了一下,看着老爷子,好像在说你快问我第二件事儿呀!
“怎么一家人都是这副德性,吊人胃口。”老爷子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
“那不知陛下所言,其二是何”楚老爷子也是满足了夏皇意愿,开口问道。
“其二,便是伊若婚姻大事了。”夏皇脸上恢复了笑容,只是并没有挂住多久,又叹了一口气。
“五公主婚姻大事。”楚聂阳闻言,却略微的有些皱了皱眉。
“我准备赐婚楚玥与伊若。”
楚老爷子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身体。连忙拱手告罪。
“莫不是有什么不妥?”夏皇也是皱了皱眉。
“倒也无可不妥,只是才行冠礼就赐婚,怕是楚玥那小子皇恩难消。更何况五公主今年才十四岁,属实有些过早了。还请陛下三思。”此时楚老爷子反对之意却实有些明显的。
“如此的话,到时候我欠考虑了。那就两年后再论,到时让两人多交流一番。”
“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