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杨府依旧灯火通明,作为当今一品大员杨荣阁老的府邸,在这片官宦林立的街道,依旧是顶尖的存在,无他,只因为杨荣是当朝唯一一位四朝元老,而今,是他杨荣服侍的第五位皇帝。
大明朝至今历任六任皇帝,而杨荣一人就服侍了五任,其位高权重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而此时的杨府从外面看依旧是一副是宾客不绝的样子,但杨府上下又有谁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滔天阴谋即将成功。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在迎接宾客的杨荣忽然听见一阵喧哗,不由眉头一皱,已经递到了嘴边的茶杯也停了下来,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传来声音地方。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体态胖乎乎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健步如飞的朝着客堂飞奔而来,并且一边跑一边高喊道,“老爷,少爷被抓了,少爷被锦衣卫带走了!”
“!!!什么?”
满堂宾客皆惊呼!
“胡说八道什么,退下!”
体态丰满的中年人还未跨进客堂,就被一端庄老者拦住。
“王管家,少爷,少爷被抓走了。”
中年人仿佛看到了什么主心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拦住他去路之人哭诉道,只是,端庄老者并未搭理他,而是目光严厉,冷言冷语道,“瞎了狗眼的东西,没看到老爷在招待客人吗,尔等此行为,成何体统,退下!”
“王管家。”中年人心急如焚,一时忘了规矩,祈求道。
“退下!”
端庄老者再次历声道,看向中年人的眼光也渐渐冰冷了起来。
中年人还待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老者眼神渐渐冰冷后,心里不禁一突,老者的这个眼神似曾相识。
中年人脑海忽然闪过一抹画面,是了,每当王管家漏出这个眼神,必要死人。
“是。”中年人重重的低下了头颅,他害怕了。
就在中年人压制自己的慌乱,准备离去时,客堂上位的杨荣蓦然开口。
“让他去后堂等候。”
“是。”
老者愕然,中年人内心狂喜。
........
“诸位大人,诸位大人,我家老爷有要事要先走一步,特命小人招待诸位贵宾,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杨阁老有事敬请去办就行,我等自便就好。”
“对,杨阁老的要事重要,不用管我们......”
杨府管家王容一脸歉意的向客堂诸位贵宾解释着什么,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虽当朝并无宰相一职,但自己老爷比起宰相一点都不恐惶多让。
“来人啊,起舞奏乐。”
经过了刚才宴会中发生的一个小插曲,众人皆不以为意,在新一轮气氛烘托中,没有主人的宴会渐渐走向高潮。
穿过幽暗的走廊,王容来到了后堂,还未走近,就听到。
“老爷,你有所不知,锦衣卫简直是欺人太甚,当时大少爷正和友人在翠花楼观湖赏景,忽然闯上来一队锦衣卫,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抓人......老爷你可一定要给大少爷做主啊。”
此时偌大的后堂,除了在门外候着的王容,只有杨荣和中年人两人,而中年人则在激情奋进的向杨荣诉说着什么。
“哦?你的意思是我儿被锦衣卫抓走了,临走之际,还落下一句四朝元老,太子少师,谨身殿大学士,杨荣杨阁老之子,尚宝司丞杨龚与建文逆贼意图谋反?”
杨荣眯着眼,不知想着什么,一只手耷拉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
“大少爷那几个友人亦被锦衣卫带走了吗?”杨荣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问道。
“老爷,那.....那.....几人.....我.....”
中年人一惊,回想少爷被抓时,锦衣卫所说大少爷那几位友人的身份,身体顿时一怔。
“说!,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杨荣见中年人迟迟不说话,心里一突,“希望不是那些人。”
咚咚咚!!!
杨荣等候良久,回应他的是一声声磕头求饶声。
见此请假,杨荣还能不明白些什么,心中所想之事已成定局,心里不由重重叹息一声,“罪孽啊,罪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何必当初啊,哈哈哈哈........”
已近七旬的杨荣笑的是如此凄凉,回想自己一生,一路从微末走来,经历了无数次朝堂争斗,殊不知,老了,老了被自己儿子捅了一刀。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小的也不知那和尚模样的几人居然是建文一党,小的初以为是少爷在寺庙认识的几个友人,可等小的知道后,一切都晚了,天地明鉴,小的绝对没有一丝反叛之心,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一身青衣的王容不知何时出现,事前考虑后,他缓缓上前一步说道,“老爷,我观张秀所言,并非虚假,但此事也不是没有希望。”
“嗯?王容你是说,此事尚且有希望?”一时悲痛的杨荣,正努力回想如何解决眼前困局,忽然听到耳旁传来一道声音,急忙回头说道。
有道是死马当活马医,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任由他杨荣如何智慧过人,总有想不到的地方。
“老爷,请稍等。”
说罢,王容转过身来,盯着不住磕头,哭饶的中年人,厉声道。
“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张秀身体猛的一怔,他虽然是一副哭饶模样,但内心却也好奇,王容能想出什么办法解决眼前此事,这可是诛十族的谋反之罪啊!
“我问你答,不可有所隐瞒,要一一如实答来,知道了吗!”
“......”
经过二人的一问一答,坐在上位的杨荣若有所思,思索着这其中的漏洞。
“你是说,跟大公子喝酒的那几人全部被锦衣卫杀了?而公子在被带走之际,高喊他的功臣?”
“小的描述的都是事实,没有半句假话。”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中年人张秀心中却飘过几个字。
如有雷同,纯属脱裤子,放毒气弹,哪来那么多。
“老爷。”
王管家见张秀不像说谎,回头拱手作揖,看着若有所思的杨荣,静静等候着。
他知道,自己老爷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闯过了,岂会被这一件小事难道,要说危险,有那一次又比永乐爷与榆木川驾崩的那次瞒天过海危险呢,至于刚才,无非是老爷年纪大了,又惊闻自己的爱子被锦衣卫带走了,一时担心大公子的安慰,而走神罢了。
的确如王管家说想的一样,冷静下来的杨荣,回想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似乎有些明悟了。
“锦衣卫?”
杨荣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心中顿然开朗,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缓缓从桌边举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喃喃自语道。
“王振啊,王振,你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上次的教训还没让你讲记性,这才过了几年,就又来这一套,挺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