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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惦记 (2)

为此,我组了一个团—童话1001第一组200人中的一个团,号称“大仙团”,此外还有“张弛团” “狗子团”。大仙团5男14女,阴盛不阳衰,干葱永不败!当时还没有《我的团长我的团》,一看我又超前了,在“二战”曾经的废墟上,当了一回团长。

为什么不去海拉尔,而去卡塞尔?因为我们想出国,把我们常在北京的混法儿拿到德意志再混一遍,以至N遍。

这些人在北京常聚,如今这把聚直接就聚到了欧洲的心脏—日耳曼帝国。人还是这些人,但是环境变了,心态也跟着变,在国内老是一个方式生活、一个饭桌喝酒,不审美都疲劳了。换到卡塞尔,换到这个人口20万、面积106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北京海淀区或西亚卡塔尔的德国中部小城,情态的转变激发了心理的转换,在中国可能谁都烦谁,到德国全都亲密无间。这就叫,一出国,人心大变,灵魂超爽。还是我一直强调的那句话—能出国就出国,能多出一次就多出一次,你那个破家有什么可呆的!

男人们在卡塞尔每天每天喝,女人们在卡塞尔每天每天逛,大胡子艾未未在卡塞尔每天每天乐,当地人每天每天打量着我们这些热情洋溢的怪逼,直到加入我们的行列被改造成怪逼。

记住吧,在2007年德意志的夏天,那些中国姑娘在卡塞尔的拂晓,分成多个小分队登上火车,杀向柏林、杀向科隆、杀向波恩、杀向法兰克福、杀向纽伦堡、杀向海德堡……疾奔在德意志的大地。

也许,只有荷尔德林高贵的诗歌能跟上我们纵横德意志的步履—你们在上空的天光里遨游,踏着轻软的云毯,极乐的精灵们!辉煌的神风,轻轻地触动着你们,就像女艺人的手指,抚着神圣的琴弦一样。

我手里貌似有一堆文化名人的电话号码,不知怎么被社会上知道的?那天,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剧《大刀》的最后一战—血战卢沟桥!郑家兄弟跟山岛纠夫的神风刀队进行殊死决战,手机突然响了,我连看都没看,就给掐了。一会儿又响,又掐,再响,再掐,真够执著的。手机四度响起时,正是郑羽手起刀落将山岛纠夫头颅削掉的关口,并且牙缝里挤出一句绝顶霸道的话—你不该来中国!伴着这嗜血狂歌的抗日一幕,我随意接通了电话,一个带点儿口音的女声传来:大仙老师,您能告我一下张爱玲的电话吗?我眼前一花,手一哆嗦,手机差点儿掉地上,这两种境界反差太大了。

等我终于镇静下来,电话那边的女声继续跟我聊,说她是某个文化类杂志的记者,通过我一个在媒体的妹妹知道我电话的,听说我这里有很多文化名人的电话,就冒昧打进来要一下张爱玲的电话。我的脑海里还是郑羽刀劈山岛纠夫那气动风云的一幕,就言不由衷地回答:张爱玲可在美国呢。女记者说:没关系,只要在地球上就行。我问她:你找张爱玲干吗?她说:采采她呀,现在《色·戒》这么叫座,几乎全民色戒,还有人说它是汉奸片,争议多多,听说张爱玲是原创,我想让她谈谈对电影的看法。我脱口而出:你干记者几年了?她说:才干没多久,大学刚毕业,还在实习期。我嘟囔了一句:我说呢。她说:你说什么?我说:没说什么。她说:大仙老师,您别介意啊,我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以后长出犄角反怕狼,我有机会出差到北京,一定请您喝酒,知道您特别爱喝酒。怎么样,大仙哥哥,能把张爱玲的电话给我吗?都这样了,我还能不给么?并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说是我给你的,要不小玲子该生我气了。

没过几天,年轻的女记者又给我打电话,说张爱玲怎么也不接她电话,你再帮我联系一下,我就指着这篇采访转正呢。我说,你几点打的电话?她说:下午两三点呀。我说:靠,人家那里是夜里两三点,爱玲都入睡了,能接你电话吗?她说:靠,美国的破时间怎么跟咱中国还不一样,谁规定的?

再过几天,女记者又给我来电话了,说我给她的电话绝对不是张爱玲的,貌似一歌星的。我赶紧去查,还真是我的疏忽,竟然把邓丽君在美国的电话给了她。我赶紧说:对不起,我给你的是邓丽君的。她说:邓丽君不是死了吗,哪还会有电话?我脱口而出:那张爱玲……突然一想还是好人做到底吧,赶忙打岔:能问一下吗,你采访张爱玲的选题,你们主编通过了吗?她说:通过了呀,那天开选题会,我一同事报选题,说《色·戒》正在热映,她要采访汤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赶紧说:是汤唯吧,应该?她说:对对对,是汤唯,我心想采访汤唯算什么本事?我直接采访张爱玲!我说:你真棒!你是电你是光你行你能你超强!她说:谢谢大仙老师的鼓励。我说:然后主编怎么说?她说:主编跟我说,你一定要想好了再采访,你确定想好了吗?我说:那你怎么说?她说:我跟主编说,我绝对想好了,我必须采访到张爱玲,又不是采访张艾嘉,有什么呀?

我赶紧又问:主编什么表情?女记者说:主编听完好像有些颓废,他刚才还蛮精神的。我说:好妹妹呀,现在我也差不多颓了,让我睡个觉,缓一会儿,醒来之后一定把张爱玲的MSN找出来给你,我就不信帮你联系不上她!

小季终于跳完舞,回来跟桌上的朋友碰杯。这桌还剩范世纲、吴华新、老嗨、贾靓、徐船梅。小季:人不对呀,少了几个。吴华新:有的撤了。小季:往哪儿撤了,撤哪儿去了?吴华新:我哪儿知道呀?

北京夜里头混局,比较流行说撤就撤,不打招呼,基本不道别。道别就俗了,以后不还见么?一道别就假了,再道成个生离死别,经受不起。酒都喝到这份儿上了,道别的力气也没了,要不谁都别走,在这儿盯一宿;要不趁人不注意,赶紧溜。大夜里出来混的,都是狠角色,气贯多少次长虹桥,飘摇多少回大北窑?你走就走吧,后面不还有人来么?

果然,小季的手机响了:来吧,我在“洞房鸿”,草!我一帮朋友要过来。吴老板,不会关门吧?吴华新:只要季哥在,我的店永远营业。小季:只要你永远营业,我就永远在。来,咱俩喝一个。

老嗨起身:那你们喝着,我先撤了。小季:啊,就撤呀?老嗨:我不还有个酒吧么,来了一帮玩民谣的,我得过去看看。小季:民谣还不是在我们摇滚之后发展起来的?老嗨:所以季哥是老大呢。小季:老不老大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老有人生。

老嗨:没错,季哥说得对,你们谁去?徐船梅:我去。贾靓:咱也去吧?范世纲:好,去。吴华新:我就不去了,陪季哥。小季:我弟,你是我弟。吴华新:对,我哥,你是我哥。小季:你陪我,等于陪世界。吴华新:OK!那咱就喝。

老嗨在餐厅之外,还真有一个酒吧,餐厅在东直门,酒吧在地安门。老嗨是酒吧大股东,平时由小股东照料,他主要盯簋街的“骇辣”。

老嗨以前是混民谣的,凭借一首《我爱北京地安门》一度在地下音乐中小有名气,备受一位当红画家赏识,索性出资为他开了骇辣火锅店。有了“骇辣”之后,老嗨就把他后海的民谣吧让给二股东照料。二股东是个文艺青年,准确地说是个民谣青年,有些不着调。不着调就不着调吧,能简单维持酒吧的生意就行,老嗨已经不指着民谣酒吧了,全心全意扑在“骇辣”的滔滔流水中。

酒吧的名字叫“信仰贝司”,经常聚着一帮民谣,从地摇到民谣,前路何其遥?但貌似,这些坚持地下摇滚民间歌谣的流浪艺人,寂灭的心灵还有几许亮光,只要有一线光明,就足以看到前方。所以,这些颠沛流离的民谣歌手,一直在痛苦中坚守音乐,老嗨的“信仰贝司”,成为民谣的精神家园。

老嗨将范世纲、贾靓和徐船梅介绍给大家,然后对那帮玩民谣的哥们儿说:你们唱几个,让我的朋友感觉感觉,啥叫民谣范儿?“信仰贝司”的小股东叫弦儿三,他说:老大,要唱还得你先唱,你起范儿,我们跟着。那好,我先来,范哥,还没听过我唱歌吧?光看见我开饭馆了。范世纲:还真没有,来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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