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鸿雁:怎么讲?温妙可:你已是女人,就不可能再是男人,你就要做好女人;你可以喜欢男人,但不能取代男人,你可以超越男人,但不能变成男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男人优秀还是女人优秀,前提是,必须是人,是人首先要有人味,否则免谈。
庄鸿雁:我姐真棒,张口就是哲学,必须亲一个。温妙可:为什么必须?庄鸿雁:因为女人之间的亲吻无法拒绝。温妙可:好吧,就听你一次。
1976年,在冯德英的《迎春花》和张扬的《第二次握手》的作用下,我似乎懂了一点儿男女关系。那年,我常去酒仙桥七街房一同学家下围棋,刚知道一点吴清源的中盘治孤理论,便学着治理孤棋。我这人比较喜欢孤独,经常在满盘孤棋中享受孤独,最后,用我的孤棋杀死对方生机勃勃的活棋。
同学家住三楼,我在就要上二楼时遇见一位比我低两年级的女生,开始没觉得怎么着,后来经常在这里遭遇人之初,性本乱。当时我16岁,那女生顶多14岁,可人家已经出脱了,关键是她黛眉之下,一双丹凤,端的比月迷津渡还迷人。虽然爱娃·萧在《最熟悉的陌生人》之外唱了一堆烂歌,但我还是喜欢萧亚轩,就因为她的眼太有1976年那个14岁女生眼尾上翘的神采了。
站在六层楼梯之上,她斜挑着眼角邪视着我,我风华正冒傻气的岁月已哩溜歪斜。在我上楼梯的时候,根本躲不开她的目光,在她火辣辣的目光烤灼中,我的军大氅变成了海魂衫。我至今不明白,一个女性斜视的目光怎么也能咄咄逼人?看来我真是个逼人那!她的目光经常刻在我少年时代的梦中,直到后来读到法国超现实主义诗人艾吕雅那首《在她的梦中打滚》,我才醒悟,在1976年的抗震棚里,我在憧憬她的梦中打过多少次滚?所以我极擅长红尘滚滚。
在她这眼帘的乌云下/她的头在我的手中入梦/我们身在何方/这样难解难分/活跃的生活/男欢女悦/我的头在她的梦中打滚。
保罗·艾吕雅(Paul Eluard)的诗章号称“性爱钻石”,在他的诗中,清澈的性就像透明的保鲜膜,就像一位隐士击中了风尘。若干年后,在黄昏冰冷的雨中,我把七玫瑰送给一位西郊女孩。在西去地铁的窗口,在1990年的清明节,我看见她眼中的黑色钻石,让性变得沉郁忧伤。七朵绝望玫瑰,从南礼士路飘零到万寿路,最终被遗弃在八角村的水洼中。
正如D·H·劳伦斯的那句名言—在阳光下,性,轻盈、明快卧在那里。
高尚的你,请上!
夫妻又行了一场大礼,大礼之后,林商踏实入梦了。戴川邦则歪在沙发上,倒了一杯苏格兰格兰菲迪单一麦芽威士忌(Glenfiddich Special Malt),整理着他被房事打断的思路。
他喜欢媳妇也不喜欢媳妇,在性爱变成家庭之爱后,原始驱动力的性感觉就不那么明显了,关爱大于性爱。但是,林商偶尔在酒后有神来之笔,让戴川邦一下进入陌生性欲的狂欢,这时候老婆即情人,这让他困惑而痴迷。
虽与林商结为夫妻,但戴川邦对夫妻之道比较茫然,两人都在世面上混,家庭仅存于概念中,实质的含义并不多。如果有,或许就是做爱,但做爱不能做一生,一生不是全用来做爱的,还得做别的。
得,戴川邦的脑子又乱了,画展的细节布置该到哪一块儿了?完全想不起来了。喝酒吧,戴川邦房事之后,总有一股兴奋劲儿,异常精神,喜欢独饮,顺便咂摸一下刚才做爱的滋味。
林商这个媳妇,出生在江苏扬州,打小就在父母的潜移默化下,好喝黄酒,后来长大了,黄改白,好喝当地名酒洋河大曲和双沟特曲。有一次,林商出差去深圳,把当地朋友问傻了:深圳都特区了,为什么至今没出一种叫“深圳特曲”的酒?
林商酒后容易狂野迷乱,这让戴川邦经常把媳妇和情人混淆,或者把媳妇和情人组合。至今他都没弄清自己娶的是媳妇,还是傍的是情人。
脂粉如歌嘉年华,青春似火斗红妆,本是张北一小丫,却在京城把名扬。与贾靓混到床上之后,范世纲一高兴,给她即兴来了一首打油诗。
温柔乡似故乡,所以才有人情似故乡之说,人情中的两情,更似故乡的风情。终于在这个夜晚,北京夏夜的月白风清中,贾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在范世纲的怀中找到归属感,一种身心的踏实油然而生。
23岁的贾靓脸庞晕红,余韵生动;49岁的范世纲心满意足,元气舒畅。贾靓:好久没把床当床了。范世纲:那把床都当什么了?贾靓:把床当旅馆,睡完起身就走。范世纲:那今天这床像什么?贾靓:像个家,上了床就不想起。范世纲:所以说,床是家中之家。
贾靓想起半年多前被潜了一次,跟娱乐圈一位风流人士的不堪之夜,身心搭进去,戏也没演上。人家是逛商场溜达到我这儿、下馆子碰巧吃到我这口儿,我他妈还上赶着以为拿一宿换出名呢。想到此,一股悲哀涌来,激出了眼泪。
范世纲一愣:怎么,我让你哭了?贾靓摸着纸巾擦眼泪,吸溜一下鼻子:不是你,我想起一些过去。范世纲将手指插进贾靓的柔发中搓弄:过去怎么了?贾靓:我过去被潜过,你知道吗?范世纲:我不必知道,我只看眼前。
贾靓伏在范世纲身上,凝望着他:觉得我好吗?范世纲:很好。贾靓:要明白,我今天不是被你潜,我是肉献,心甘情愿。范世纲:啊,啥叫肉献?贾靓:就是肉体奉献,不要回报。范世纲:太美好了,谢谢宝贝。贾靓:不要叫我宝贝,我不喜欢。范世纲:那叫你啥?这样吧,叫你乖孩。贾靓:嗯,这个好,我就当你的乖孩。
女人一般从16岁进入青春期,就是通常所说的花季少女,到达两张之际,青春似火,经常把西边的晚霞烧红了,花季绽放,置身百花丛中争奇斗艳。迈过两张之后,女人进入一个相对的青春平和期,或者叫协调期,这时候女人才真正长大、长成熟,青春期的第二波春潮即将涌来。
这时的女人一般在22岁左右,正往人生自主的领域迈出第一步。她们大学刚毕业,从不靠谱的校园悄然迈进更不靠谱的人生,咔嚓!就拧巴在此地;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换地方,咔嚓!又拧巴在别处;于是只好哪来哪回,咔嚓!找准最后的拧巴之地—拧巴在内心。一个姑娘刚混入社会,还没怎么着呢,就横遭三拧巴,你说她能不病么?
所以,22~26岁的女人,她们的年华属于后青春期,容易患上后青春期病症。她们从校园直奔社会,超不适应,她们坚守N年的个性,跟纷杂社会的共性一碰撞,靠!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她们必须面对工作上和情感上的双重压力,她们在工作上被打压着,在情感上被荒废着,她们大学毕业后的几年内甚至不清楚自己要干吗,差不多弄明白自己要干吗,转眼就奔三十岁冲了。社会对她们呈现开放性,但每一个方向都有阻挡,她们几乎永远在半途,前面没目标,后方没归宿。
这样,后青春期病症便如期而至,开始蚕食女人的第二波青春。她们敏感、多疑、焦躁、自闭,内心开始磨砺叛逆之剑,严重怀疑人生,严厉质疑自身,整天跟无形的对手作战,跟庞大的外界对峙。她们迅速坠入自恋,在内心的田园风光中暗恋出万顷桃花源。她们加速成为女文青,在博客上奋笔疾书一腔闺怨。在张爱玲、亦舒甚至张小娴或张曼娟设定的艺术人生中,越走越远,远上寒山石径斜,小杜都说了,那是条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