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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贵圈 (2)

贾靓忽然发现前边不远处有辆空驶出租,怕又被人拦了,赶紧冲过去。没承想,旁边机非混行道停着的一辆车,正驾驶的车门突然打开,贾靓根本没反应,猛地撞了上去,被车门反弹了一跟头。

从车上下来一人,冲着摔在地上的贾靓直吼:你丫看着点儿呀!再把我车撞坏了,陪得起吗?贾靓被撞蒙摔晕了,连说话回击对方的力气都没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瞄了会儿对方突然愣住了:这家伙怎么有点儿像以前潜过我的那娱乐圈大哥,不是有点儿像,真像,就是!

贾靓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斥责对方,一个艺术院校的女生从学校大门疾步走了过来:肖哥哥,你真来接我呀?叫肖哥的赶紧上前搂住女生:哥说接,必须接,不接还是你哥吗?女生顺势亲了一下肖哥的脸:肖哥哥真好,好喜欢你。肖哥把女生让进副驾驶座位上,从车前绕进驾驶座,一轰油门扬长而去,浑然忘了刚刚被撞倒的贾靓。

贾靓崩溃了,胯骨摔在地上的疼痛揉揉就好,但内心的隐痛却不是滋味—这丫竟然没认出我来,一个半年多前曾在潜规则中被他使过的想往娱乐圈发展的女孩,竟被他忽略不计。妈的!衣冠怎么可以如此禽兽呢?

贾靓好想哭一场,但是绷住了,牙关一咬,内心一狠,继续打的,就当从哪儿跌倒在哪儿爬起。不过少女的内心仍感忿忿:人情世故咋这么操性呢?唉,从哪儿跌倒不在哪儿爬起,还能在哪儿爬起呢?总不能在地球上跌倒,在月球上爬起吧?

在大理和丽江的闲情逸致中,庄鸿雁也想过何不尝试下一夜情?但是她犹豫再三,没动。多好的灵魂经过一夜情的洗礼也变浑了。

啥叫一夜情?就是“心不跟爱一起走,说好就一宿”那种。一夜情要有两种默契:一种是双方今夜都需求、想发生;另一种是今夜一过,明天无关。在上床之前、下床之后,都要有心理准备—没有持久战,只有闪电战;没有马拉松,只有百米跑。

在丽江小镇漂着很多老外以及国内各地的文艺中青年,但庄鸿雁不喜欢。老外太人性化了,她觉得过了;国内中青年太文艺化了,她觉着淡了。那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呢?庄鸿雁自己也说不好。她要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早就不是现在这种—情不知所依,魂不知所系的状态了。

貌似庄鸿雁只喜欢过戴川邦,她跟戴川邦混到一块儿时才22岁,正是80后进入21世纪的光辉岁月、晶莹年华。她跟戴川邦都是北京人,打小霸道惯了,谁也不服谁,性格对抗尤为严重,即便是生活在一起,也要各自起范儿,各显气质,很难组建一个和睦家庭。如果男女双方在家庭中分庭抗礼,那这还叫一个家吗?那叫炮火连天的战场。

同时,庄鸿雁感觉戴川邦比较花,虽然没抓到过现行,但传说外头有女人。戴川邦多油啊,只把绯闻限于传说中,不留一丝证据。从前女友庄鸿雁到现在的媳妇林商,都对戴川邦的生活本质产生怀疑,都得不到安全感,有种身似浮萍任意飘零的惶惑。其实,女人猜测男人外面有别的女人,几乎成了一种惯性,并在如此惯性中杯弓蛇影、不寒而栗。

曾经,庄鸿雁跟戴川邦有着黄金般蜜爱的季节,但是情越浓、缘越浅,就是歌里老唱的那句—想起初相见,似地转天旋;当意念改变,如过眼云烟。于是在2005年夏天,她们缘尽分手。没多久,戴川邦就通过温妙可认识了林商,后来两人还结婚了,这一直让庄鸿雁感到添堵,骂得老娘至今还耍单儿呢。

米兰·昆德拉(Milan Kundera)乃至更早的阿尔蒂尔·兰波(Arthur Rimbaud)都说过:生活在别处。说了也白说,我们的生活没有别处,能有个地儿呆着,就不错了。

生活在别处,别处皆虚无;生活没别处,别处即此处;生活是无处,处处不靠谱。

我有时躺在北京南城“大东海”或“海阔天空”洗浴中心的沙发床上,周围一片昏暗,有些男人的鼾声,有一只女宾的白腿静锁光阴,有一串脊背被拍击的急促响动,这个夜晚,内心空荡。

长发女技师的手在打磨我的足底,我的足底曾经浪迹天涯,曾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曾踏进三万英尺的云底,却在她的拿捏之下,不堪一击。

我说:疼。她的指力有所减轻:可以吗?我说:再轻。她说:已经很轻了。我说:还要轻。她说:已经最轻了。我说,不,比最轻还轻。她说:那是多轻?我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只有米兰,没有昆德拉。AC米兰和国际米兰,而昆德拉正在米兰之外的荒疏淡漠中,读着一句诗—你的身躯是一束丝绸,每一卷里都藏有渴望……

生活没别处,别处皆虚构。你每天都得返回原地,你在途中所遇的一切,都是幻象。即使你抛离了出生地、居住地,远在异乡,在你寄存的这片新的土壤,你也得把自己安置在一隅,你必须为自己找到居所。人潮如梭,千万陌生面孔,他们今夜必须回家,他们生在别处,活在此处。猛然想起赫塔·穆勒(Herta Müller)击荡布加勒斯特的诗句—哪里有齐奥塞斯库,哪里就是异乡!

可以用力了,我对女技师说。女技师一愣:你不是说要轻点儿吗?我说:我已适应了你的打击,来吧,发力!女技师力道剧增,我又顶不住了:小妹,你真要把我刺穿吗?女技师:你这里疼,说明大脑有问题。我说:废话,我弱智,大脑能没问题吗?

走进夜晚的洗浴中心,洗浴中心击打我的内心,小妹的手在我的双膝之下翻动,我的思想已木然,心灵已虚空。就像艾略特的那句诗—跑空的梭子,来回织着风!

半醒半睡中,小妹突然问我:足底完了,别的还做吗?我说:生活在别处,别的也做。小妹:那我给你“精推”吧。我问:啥叫“精推”?小妹说:就是用精神给你推油。

吴华新开的这个洞房鸿餐迪吧是有些来头的,以他一个80后的经济底子,绝对开不了这么个场子。

“洞房鸿”孤悬于幸福三村,位于三里屯与工体夜生活的犄角之势中,不仅没有被冲垮,却酣畅吸纳两大夜店区域的人气。同时,周边的使馆区和外交公寓成为吴华新的重要客源。由于“洞房鸿”独守一地,不像别的夜店那样扎堆,并且临街而踞,门前空旷,大路朝天,让喜欢混夜店的客人感到交通便利。

如此好的夜店位置,如此火的夜店模式,吴华新一人独据,这里面道就深了。吴华新有后台,后台就是他的海外大姐—杰西卡。

六年前,23岁的吴华新混了一位叫Jessica的大姐,大姐海归,还要归海,经常从美国来中国、中国回美国。大姐有资本范儿,也有情场面儿,一个嘎嘣利落脆、三下五除二,就把阳光帅气的吴华新收了。

大姐Jessica,生于1972年,在加州混,混得钵满盆满,车多房多,搞金融、玩保险,在资本世界游刃有余。吴华新生于1980,比大姐小8岁,虽是北京孩子,却不娇生惯养,有独立意识,较通人情世故,善于闯荡未知领域,且精明强干,对生存环境有一定的掌控力。

吴华新还有一个癖好,喜欢岁数比他大些的女性,在大姐面前顶礼膜拜,绝对服从。这让Jessica心花怒放,觉着收得值,经常对比她小8岁的北京男孩说:杰西卡,是天赐予你的礼物,你要格外珍惜。

断续相处了两年多,杰西卡要回美国了,临别之夜,语重心长:宝贝,从此之后你就别吃软饭了,要自己打拼。吴华新:我已习惯了软饭硬吃,软饭我吃出境界来了,变成一种前进的动力,后面该我出手了。

于是,杰西卡着手为吴华新投资一个项目,看好了幸福三村这块儿幸福宝地,经过各种渠道的疏通,一个艰难的准备期之后,2007年由杰西卡注册投资、吴华新掌管经营的洞房鸿俱乐部终于新张。

Jessica从遥远的加州,回到北京朝阳,置身于“洞房鸿”宁静的午后,吴华新放出张清芳的《加州阳光》,以此动人之歌向他挚爱的Jessica小姐致敬—当阳光洒在,昨夜泪水未干的枕上,我刚刚醒在一个,没有你的异乡……

在张清芳的《加州阳光》和阳光男孩吴华新的双重阳光中,杰西卡感动哭了,扎进吴华新怀里:你是我终生的好弟弟、好宝贝。

可是,“洞房鸿”如今却因消防有隐患、安检不过关被迫停业了,这让吴华新十分抓狂,赶紧托关系平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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