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君带辛想容来到乱葬岗三里外的一片野竹林,虽然清风拂过竹林摇动画面清美,但是……辛想容不觉得杨康年会那么好心把她尸体扔在这里,该不会真的是哪个野狗把她尸体叼过来了吧?
再往前走,就是皇城护城河的水源之一的楚江,楚江岸边野花遍地,辛想容记得当年她来这边野餐过,一个人对江独饮,还顺便烤了一条鱼。
突然地君停下不走了,转过身,指了指前方的一颗榕树,对辛想容说道:“你的尸体,在树下。”
辛想容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那棵榕树,那里,就是她的埋骨之处吗?
突然辛想容又想哭了,她回忆起哭的感觉,那年,她也是这样,孤零零的面对着一江水,看着远处的千金小姐结伴踏青,嬉笑热闹。她羡慕那些千金小姐前呼后拥,羡慕她们金钗玉环,羡慕她们悠闲的扑蝶,羡慕她们只需要招招手就有仆人送上茗香茶点。而她,只能在这对岸,吃着略焦的烤鱼,思考着下一趟活在哪里,流浪江湖。
而如今……或许死亡对她而言也是种对寂寞的解脱,虽然做鬼的日子千篇一律,但是非常充实,起码身边有个张一秉可以供自己消遣奚落,也算是个朋友。
“谁帮我埋在这的?”辛想容声音有些哽咽,她对着自己的埋骨之地缓缓跪下,她要好好报答那个埋了她的人,这无法报答他这辈子,那就找到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她都要报答。
“我。”
辛想容怀疑自己幻听,血泪满眶的抬起头,看着这位就是神祗的地君大人。
“当年你被杨康年抛尸,不久就有野狗来咬你的肉身,当时你还没死,会被野狗活活吃掉,我只能抽了你的生魂,把你肉身埋在这里。”地君面无表情的阐述了当日所发生的事,而后缓缓低头,看着她,“我不管人间事。”
原来,当年地君抽了她的生魂,实则是为了帮她,为了让她最后的时间不那么痛苦。
原来,地君虽不管凡间事却还是对自己网开一面,还是对自己怜悯的。
“地君,我现在想哭,怎么办?我会耗损多少精血?”
“那要看你哭多久。”
辛想容才顾不得那些精血呢,反正她横竖都当鬼那么多年了,多点少点完全无所谓。
只见她一抽鼻子,突然放声大哭。“辛想容,我来看你了!你放心,你过的很好,地府虽然都是鬼,但是有个可以随便欺负的张一秉,地府的鬼没一个敢欺负你,还有地君大人也对你很好,你……你可以安息了……呜呜……啊……”
血泪满眶瞬间泪雨滂沱,辛想容当鬼后第一次哭的如此没有形象,来自现代的休闲套装根本抹不干净她脸上的血泪,瞬间糊了她一脸血,正好旁边有块现成的布料,感觉挺方便的,辛想容想也没想的就抓过来擦,一边擦一边哭,越哭越来劲,可不知为什么手里这块帕子却总是干净的,过一会血就淡了干了。
“哭完了吗?”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速,熟悉的腔调。
啊?辛想容抬头看着地君,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说:“哭完了。”
她孤家寡人死了上千年没人为她哭坟,她自己为自己哭一哭都不行哦?
手中的帕子被抽走,辛想容这才发现中途她抓过来抹眼泪的帕子竟然是地君的袖袍,哇咧,罪过大了。
“嘿嘿,地君,不好意思哦。”尴尬的干笑两声,辛想容速度站起身,手背抹干净泪痕。
地君没说什么,还是老样子,稳如泰山,气度不凡,辛想容不止一次想,地君有没有失控的时候?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他生气,难过,抱怨,高兴,这些基本情绪,甚至连笑都很少笑,为神非常冷漠,仿佛在他眼里,看到的全部都是死人一般不屑一顾,虽然在地府确实没有一个能喘气的。
“地君,那我们现在,是去告诉杨秀蓉的死期后,就回地府吗?”地君都亲自来逮她了,看来是玩不成咯。
“你还想去哪?”诶?地君居然问她想去哪?这……这是疑问句还是反问句啊?
“我……我想去我生前想去但是没钱去的凤来楼吃顿饭。”
“去。”
嗯???地君,转性了?居然同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