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依然是车水马龙,一片盛世天朝的景象。
达官贵人,士子丽人,还有贩夫走卒们,都在做着自己的美梦,仿佛边关的战火,西北的骚动,和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大。
人每每经历过痛彻心扉,经历过绝望之后,才能大彻大悟。
天启帝朱由校是清醒的,信王朱由检是清醒的,楚流风也是清醒的。
他们知道马上就要面对的是什么,战书下了,谁也没有退路,无论你万里河山的大明天朝,还是激流勇进的后金国。
宁远之战,已经拉开了序幕,主演和演员都已经陆续进入了角色。
这个时候,把久经沙场的老督师孙承宗调回了京师,换成了高第?
是魏忠贤的主意,天下人都知道,孙承宗历来不买魏忠贤的帐,又是皇上的老师,九千岁魏忠贤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楚流风在紫禁城金銮殿上,看到老督师孙承宗接过圣旨,交还了尚方宝剑那一刻,他的心是乱的。
孙承宗满头白发,一脸悲怆,一步一搀的走了出去,老人家挪出了自己的身躯,甚至是灵魂。
去年和高迎祥,陈青阳一起关在东厂大牢的熊廷弼,上个月身死之后,已经传首九边。
大明的边关,还有谁可堪重任?
楚流风的心更是悲凉如水,如果金兵南下入关,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永宁怎么办?对了,还有卓玛央金。
这还没有算上,风起云涌的陕北三十六营,李自成高迎祥皆为一代枭雄,还有传说中的慕容江山,天下第一高手,他会如何做局,那个冒充他的人,又是他的什么人?
难道慕容江山不知道吗?绝不可能。
永宁的府里,倒是充斥着温馨和欢快,有了卓玛央金,生活一定是多姿多彩的。
“姐姐!流风哥哥还没回来,也该下朝了吧。”
“中午就下朝了,这不宫里刚刚送来的高丽贡品,我问了来人,他说不上又去牢里探望大师兄去了,别等他了,这么晚了你也饿了,我们先吃就是。”
姐妹二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笑着,温暖长情的夜晚,世事纷繁也是过眼云烟,如果楚流风也在,就更好了。
“哥哥回来了。”
卓玛央金站起身,递过来一块热毛巾。
楚流风一身酒气,脸色涨红,颓然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你这是怎么了?从来不喝酒的,喝成这个样子。”
一向镇定的永宁都走了过来,怔怔的看着。
楚流风半晌无语,又过了一会,才长叹了一口气道:“老督师孙大人已经解甲归田,告老还乡,离开京师那一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老人家在永定门外泪流满面,跪下来不停的磕着头。”
“老督师是忠义一生,又是身为帝师,他是不甘心这么就走了的,他是不放心边关的战事啊!”
永宁低声说着,已经流下了一行清泪。
卓玛央金急忙又拿过丝帕,帮永宁擦拭着,姐妹二人相拥在了一起。
“我明天就启程,先到盛京下了战书,再寻机救出真真,然后我就去宁远一线助战。”
“去吧,到了那边,凡事一切小心,我和卓玛,你放心就是。”
永宁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已经走进了内室,去整理楚流风衣物去了。
“哥哥!要不要我召唤雕儿陪你去关外,有了雕儿,还是能省很多力气的。”
“神衣门还有谁能驾驭你那金雕?”
楚流风对金雕还是感兴趣。
“我让龙姐姐和雕儿去盛京找你和左叔叔,龙姐姐是神衣门十二灵官使之一,这雕儿也是她管的最多,我这就写信给爹爹。”
楚流风想到的是,有了金雕,救出来阳西真,就先让金雕送她们脱身。
脑海中又是浮现出金清帮主完颜洪金,有他在五女山铁壁峰,还能救得出来人,几乎不可能,更不用说金清帮总舵高手如云了。
“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了,边关之战皇上约了的是明春正月,你在盛京顺利的话,回来了看能不能到京师过了中秋再去宁远,要是抽不出时间来,我和卓玛妹子,去宁远也行,我只想和你一起过个中秋,你看行不。”
永宁又走了出来说到。
“公主吩咐了,末将领命即是。”
楚流风忽然这样说到,让永宁和卓玛都是一脸惊讶。
“你也学会贫嘴了,人啊,都是会变的。”
永宁笑了笑,又是悠悠的说着,脸上浮现出寂寞感伤的神情。
仿佛冥冥之中,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事,已经是不能自己左右了。
人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楚流风独闯盛京城,关外虎狼之地,他难道很想去吗?
京师温柔乡里,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他不得不去,这是他的责任。
人生没有取舍,只有家国天下的大义,这就是楚流风和这个时代很多人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