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个情……嘶！”
陈墨道因为眼前丧尸的消失愣了一下，随后被砸得一声痛嘶。
虽说因为动力的缺失，重锤砸到陈墨道的时候威力已经减少了不少，可那毕竟是二十几公斤的重物，换作凡物的话砸个筋断骨折都是有可能的。
就算是陈墨道那种单凭皮肤就能减消三成震力的超人体质，被这么砸一下仍然是受了伤。
可能骨裂了吧，他现在一动就疼。
不过疼归疼，陈墨道心中的疑惑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丧尸为什么会消失？
“诶！丧尸怎么消失啦？”黑人姑娘这时候把那一身战甲收了，赤着脚就蹦了过来，在步人甲上好奇地这边戳戳那边点点，又推了推，“哇好重！”
茜珂想了想，对远处的伽萌招了招手，等后者赶到之后缓缓开口：“也对，你们现在应该都还不知道。本来这个情报需要精英级以上才能知晓，但妮格萝还是甲级，陈先生则是个新人。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事件，队里高层是只会通知精英级以上没错，但没有要求绝对不能外泄。我们边走边说吧。
“实际上这个现象很简单：丧尸有的时候会自行消失。
“至于其中原理，则需要从人的灵魂讲起。每个人都有灵魂，硬要说的话，它类似于人肉体这台电脑上安装的软件，其中的操作系统就是人的意识。在正常情况下，灵魂运行会产生相当大量的冗余，好在就算是凡物也能通过本能将其排出。
“然后就是丧尸了——人类被丧尸感染后，灵魂会被禁锢在肉体中，也会变得无法排出冗余；随后，在成为丧尸的时候会形成一颗尸核，隐藏在大脑下方。这颗尸核本质上是灵魂冗余的凝聚，并且在形成的同时会使大脑认为人体已经死亡，从而开始尸化。尸核会取代大脑的功能，但它会扭曲灵魂传来的指令，使其变得充满恶意。
“不过这颗尸核也不是完全的邪恶。以上是历代少先队的研究人员所得出的理论，但这一代四圣中有两位天才人物——以大宗师为主，人间世为辅，他们联手研究出了尸核更深层次的秘密。”
茜珂说到这儿，脸上竟然露出朝圣一般的表情，原本一直软绵绵的声线也逐渐变得高亢：“尸核能够缓慢吸收灵魂中的冗余——这可不是将冗余排出，而是直接清除灵魂中产生冗余的部分，将其变为普通灵魂——当然，神级以下，每颗尸核都有其极限，万一吸收到达这个极限，则会在没有对应代行者的情况下蜕变成新的代行者，或是在有代行者的情况下升级。但如果尸核没有达到其极限就将灵魂完全净化完成时，丧尸就会像刚才看到的那样消失不见。
“其过程可长可短；就二位圣者所观察到的情况，狼级只需要放任不管十年就会自毁，虎级则是大约百年，而鬼级需要千年的净化。至于龙级与神级丧尸的自毁情况，二位圣者还没有观察到。
“代行者们的最高领袖被称为‘救赎者’；救赎者帕琳米达·范沙瓦缇。在二位圣者作出研究之后，我们方才明白为什么它被称作‘救赎者’……按理说的话丧尸的领袖被称作灭世者或者毁灭者之类的才比较正常吧？”
“这么说，丧尸还是在干好事咯？那我们还杀丧尸干什么。”一直在边上沉默着未发一言的娇小女孩伽萌这时候却张口来了一句。她语气里带着赌气、不信任与委屈，仿佛是一直以来的信念被击破了似的。
而且击破她信念的人还是收养身为孤儿的她、并长久以来一直教导她的茜珂。
茜珂闻言，伸出手去揉了揉伽萌的头，但她还未张口，陈墨道就开始了。
“我们需要救赎吗？”他说，“我对丧尸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但既然提到灵魂，那事情就好解释得多了。长久以来人们总是对灵魂充满执念，而且为了灵魂死后前往何处争论不休。历史上也有相当多的宗教、文化扎根于此，比如希腊人的九年轮回说，或是北欧人所信仰的瓦尔哈拉，甚至于我们炎夏人传统的祭祖，都是这样。
“在西方，有三个宗教被人合称为亚伯拉罕诸教，或天启宗教——他们所提供的，就是一场完全的救赎，救世。他们明确地指出了天堂、地狱，并且告诉人，做到了某一点，或是追随某人，或是不吃某种肉，就可以得到救赎。”
陈墨道一手捂着髋骨，一手揉了揉自己已经相当凌乱的头发：“人们总是对此趋之若鹜。其根本原因，我认为是人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恐惧——衰老时的模样，他们尚能看到，所以恐惧小一点儿，但死后……没有人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
“这份恐惧使许多人寻求一个救赎，一个‘灵魂的去处’。但是啊……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你无法确认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也许正如天启宗教所说的，存在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这时候，不承认天堂与地狱的人就遭难了——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也许天启宗教是在胡说八道呢？
“代入现在这个情况，是的，‘救赎者’自称为救赎者，甚至在少先队研究之后发现了丧尸潮背后居然还隐藏着善意——可是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假设，我只是提一个假设——如果天堂存在，而灵魂中的冗余就是前往天堂的门票，那它所做的，难道不是毁灭全人类生前死后的所有未来吗？
“归根结底，一场被全人类所知悉，并且针对全人类的救赎，是不存在的，”陈墨道讲起哲学上对宗教的理论及看法那是一套一套的，“如果真的有救赎者，那么祂最好没有条件地去拯救一切。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总有些人会得救，总有些人不能得救，天启诸神如此，‘救赎者’也是如此——但人类永远无法确定究竟哪一条路是正确的，也永远会有一些人被断绝所有后路——这样的救赎，真的是救赎吗？
“由此回到最初那个问题：我们需要救赎吗？
“也许，也许不。但无论如何——
“提供救赎与否，可能与我们无关；但是接受救赎与否，由我们人类来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