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要进去泡澡的是林夕雪,怎么会变成她的宝贝女儿?!
不知何时,尖吻蝮早已盘旋在了木桶上,对着林晚玉吐着蛇信子,林晚玉泡出的热汗一瞬间变成了冷汗。
身体僵直的贴紧了木桶,与尖吻蝮人蛇对视。
尖吻蝮一点点靠近,林晚玉想喊却不敢喊出声。
此时,大夫人突然推门而进,脸上写满恐惧,瞪大了眼珠子,嘴唇咬的溢血,无比难看,明明不敢靠近,却像是身后有人推着她往前走一般,一把抓起尖吻蝮,急忙要将它丢开时,尖吻蝮灵活的转身,一口咬住大夫人。
林晚玉尖叫一声站了起来…
朱灵在门外听到动静,微笑着,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
黄昏之际,林夕雪和朱灵一起来到了大夫人的房内,林老爷坐在床边,大夫人脸色苍白,林夕雪才知道,大夫人被蛇咬了。
白胡子大夫把完脉后直摇头。
林老爷蹙眉,不安的看向大夫,
“如何?!”
“夫人被尖吻蝮所咬,恐怕…恐怕…”
林晚玉怒气冲冲,上前一把领起大夫的衣领,“庸医!你给我想办法,你给我想办法啊!不就是被蛇咬了一口吗?!怎么就治不了了?!是你医术不精…”
“玉儿,放肆!”林老爷出声呵斥道。
林夕雪抬眸望向病床上的大夫人,脸色苍白,嘴唇紫的发黑,眼睛还鼓鼓的睁着,正看着林夕雪。
看的林夕雪浑身不自在。
朱灵在林夕雪身旁小声嘀咕道,
“恶有恶报…”
林夕雪冲朱灵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这样的话。
对于别人的不幸,落井下石的嘲笑总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朱灵嘟了嘟嘴,没在说什么。
那边沉默了许久,大夫摸了两把胡子,忽然说道,
“还有一个方法,只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什么方法?”
林晚玉急忙问道。
“至亲之人的血肉做药引子,或许可将蛇毒引出!”
林夕雪旁观的站在一旁,不禁蹙眉,这是什么邪门的方法?怎么从未听说过?!
林晚玉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至亲之人,这间屋子里,除了她,便没有至亲之人了。
可是,活生生的割下自己的血肉,她不敢想象。
林晚玉慢慢的放开了大夫的衣领。
老大夫意味深长的撇了林晚玉一眼,弯腰提起药箱,准备离去。
林晚玉喊住大夫,
“我割…我割…”
林夕雪看向林晚玉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她颤颤巍巍的拿起一旁的水果刀,睁大了眼眸看着自己的手背。
“我割…”
老大夫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林老爷也颇为吃惊的盯着林晚玉,“玉儿…”
林晚玉一咬牙,拿着水果刀就往自己肉上削去。
还没将肉割下来,她便晕死了过去。
大夫人震惊的盯着林晚玉,眼泪湿了枕巾。
直到半夜,林夕雪才和朱灵一起回到闻雪苑。
大夫人房内,只有虚弱不堪的林晚玉一个人还守着她。
大夫人瞪大了眼睛,白色的瞳孔似乎要喷出来了,声音沙哑道,
“林夕雪、林夕雪……”
林晚玉麻木着脸,
“娘,是林夕雪害你的,是不是?!”
次日,中午时分,大夫人僵硬了。
与三日之后下了葬。
不多日,林府的白绫都撤了下来,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人的生死,命运,被时间的齿轮碾压而过,抛与脑后,明明才发生的变故,却恍如隔世。
半月之后,太后老人家举办了冬游会,在后宫清涟湖旁。
往日这事儿与林夕雪无关,庶出之女,不在邀请范围。
这次却一改往日规矩,只要是五品以上官员家里的女眷,或者才情出众者,都发了邀请函。
林夕雪接到邀请函,倒没有多大的惊喜,去花满楼请了一日假。
隔了三日进宫,她跟在一大群女眷身后,从这个场地转到另一个场地,泛舟,赏花,游湖,女眷们嬉戏声不绝于耳,太后赐的莲子羹,量的冬梅酒。
太后老人家整日倒是高兴的很,女眷们很会说笑,说了许多趣事,逗得她老人家合不拢嘴。
游园之后,坐下闲谈,一女眷身体微微往前倾,笑嘻嘻的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您满腹诗书,最赏识有才学之人,可否听说过京城中最近出现了一名十分有才华的男子,还做了一首百姓口口相传的诗。”
“哦?”老妇人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是不是叫风牧云的少年?十一二岁,做了首,叫,叫,‘登高’的诗。”
“太后娘娘果真是通晓天下大事啊,对对对,就是他。”
太后笑的前俯后仰,“哪里是什么通晓天下大事哦。”
林夕雪在花满楼打杂时,也听客人提到了风牧云这个名字,倒是一个新鲜的名字,好像突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的。
小小年龄,做的诗,却有一种历经沧桑之感。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林晚玉站起身来,将这首诗完整的背诵了下来,太后大喜,赞赏的盯着林晚玉,
“赐桂花酿。”
“谢太后娘娘。”
林晚玉拱手为礼后接过宫女手中白玉杯桂花酿从容不迫的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时候,转头瞧了瞧一旁的林夕雪,藐视的撇了她一眼,将桂花酿一口饮尽。
越到临近尾声,女眷们越是放松,酒喝的多了,话自然也会多些。
林夕雪虽然喝了几杯,但由于对环境不熟,始终只是有人过来说话便回答上几句。
而一旁的林晚玉,则像是自带光芒的人,是话题的中心,或者制造话题的人物。
说到哪出女眷因怀有身孕不能前来时,林晚玉脱口而出林府三夫人身怀六甲。
太后似乎有些累了,将酒杯放在一旁,听前面的姑娘嘻嘻哈哈说笑。
林晚玉瞧见太后,见她似乎感兴趣,又联想到皇帝无子嗣,酒后壮胆道,
“太后娘娘,我家三夫人就是长年喝一味送子汤,她以前也是怀不上的,这送子汤啊,不仅女人可以喝,若是男人的问题…”
只见太后笑容变得僵硬起来,嘴角微微抽搐,双手撑在桌子上。
这女人,简直不知死活,当着上百女眷的面,竟然公然议论天子有疾,让皇家颜面荡然无存!
太后手指尖都气的发抖,颤颤巍巍的,拍案而起,
“来人,给哀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