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朱建国
朱建国在局里绰号“人体扫描仪”,这不是没有故事的。
曾经在一次集体行动圆满结束后,约好去单位附近很火热的网红路边摊吃炒菜,庆祝此次案件侦破成功。他在点菜时,看了两眼老板,并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也没有和老板过多的攀谈。等上菜时,和同事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好像有点儿闹肚子,就以去找厕所为由,匆匆离开了。
过了很久,副手小李数着手表上的分针,想着老朱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拉肚子拉的腿肚子发软,和他自己的粪一同去贡献给污水处理厂了?他电话老朱,老朱不但不接,还掐掉了来电。‘什么鬼?老朱去谈朋友了?他不是和我一样,单身style?’
没过多久,老朱出现了,左手拿着一张图片,右手握着一只手铐,直径走向正炒菜的老板,甩起手铐,抓起他扶着炒锅的左手臂,锁住老板,对他说:“正义永远不会迟到,和我走一趟吧,十几年前的小女孩儿可以瞑目了!”
朱建国的同事们全部呆若木鸡,嘴里的韭菜半根卡牙齿里,半根耷拉着,还有的干脆把筷子送进了鼻孔里,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粘在朱建国那儿,小李是直接啤酒敬给了阴曹地府各位好汉。其他吃客有些还没反应过来,还有的已经聚在一块,小声地对话着:“发生什么了?老板是嫌疑犯?”
小李是最中庸,却也是最敏捷的,他首当其冲,立起身,对现场愣住地吃客们表示抱歉,并立即表明他们是警察,大家先疏散吧,请别大声喧哗,保持现场秩序。其他的警员们也立即配合着做疏散工作,随后与朱建国押着这位“老板”嫌疑犯,回局里审问了。
经过连续不断的审问,鉴定,最后判定这位小摊老板就是“1999.3.8”N市恶性奸杀案件的重要在逃嫌疑人,那起案件十分凶残,被奸杀的女孩当时只有十二岁,失踪了36小时后,终于在村落后面的小山丘附近的无名坟堆被发现。死相很难看,下半身全裸,上衣也是衣衫褴褛,旁边还有被扯的稀巴烂地长裤。现场的警员看了都默默地哽咽着进行着工作,都非常可惜这小姑娘,她才多大点的孩子!本应是享受豆蔻年华最美好的青春,却惨遭此毒手!大家都在心里暗自发了狠誓!一定严惩这个罪恶滔天地恶魔!
但是事与愿违,当时的办案条件不能与现在相比,信息也不够发达,这桩案子始终没有进展。黄天不负有心人,走进死胡同地奸杀案终于发生了转机,突破口是死者隔壁几户的一家邻居。那户人家想起小姑娘每回回家路上,隔壁村的一个年轻小伙经常尾随其后,但是大家都以为是小姑娘的表哥还是堂哥,因为她确实有个亲戚在隔壁村。
当时这桩案子还专门成立了小组,当他们查到那个村落时,发现这邻村恰巧就在五名小山丘附近。当他们摸到那个死者邻居口中所说的嫌疑人年轻男子家门口时,那男的心虚地从后门溜走了。当时正好天空下起了阵雨,影响了小组地追捕,最终那男子畏罪潜逃。
一逃就是十几年,这桩案子也是局里重点侦破案件其中之一。朱建国当时接触到这桩案件时,觉得心情十分复杂,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翻阅了这件案子整个资料,他对那个嫌疑犯的脸部也是记忆深刻,因为那男子有个最大的特征,左眼下部有一个痦子。
这桩案子的侦破让朱建国在局里一炮而红,大家看见他都会竖起大拇指,对其赞美是警界未来的天王星!
朱建国虽然心情不错,但却不是因为他的一举成名。而是他知道,这位死在最美好的年华的小女孩可以安息了,她的父母也可以终于吃得下,睡得着,给女儿正大光明地去烧上一柱香,告诉她,女儿,你可以放心地去喝孟婆汤了,灵魂终究得到了救赎。
此后,朱建国有了一个牛气冲天的绰号:‘人体扫描仪’。
小李在某天与他上司吃夜宵时,很崇拜地问他:“你当初是怎么看出那个老板是那起案件的在逃人员的?难不成你眼睛里真的植入了芯片?”小李说完这句话,还把自己的脏手去爬啦了下朱建国的眼睛,假模假样地仔细观察,看看是不是有反光。
“去你的,把你的咸蹄子拿开。”朱建国嫌弃地甩开小李。
“警察,要用脑子。虽是工作,但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老百姓的安全,不能令他们处于恐慌之中,要不然,警察如同虚设。”老朱先是以领导得官腔教育了翻这位嘴欠的小李,然后接着说下去。
“庆功那晚,开始我也不确定,就觉得他眼熟,但是我回想了一圈,也没有记着我近亲,远亲,朋友,同学里有这号人物,那时我就起了疑,想着不在我周围得群体里,那应该就在档案里。我点菜时,抬头和他说话还发现他左眼下面有个疤痕。”
小李听的一愣一愣地。但他没有丝毫懈怠。
“还有,我点菜时,你们在乐呵地谈论我们破获的那桩亲儿子下毒事件时,他明显眼神有些闪躲。”
“之后我也有点心神不宁,就决定回局里去翻翻资料,但是又不想打草惊蛇,最好的做法就是以不动,制万动。在局里开始也没翻着,心里有点急,但也觉得没必要,就静静地思考了下,这个人年龄四十左右,还能在市里摆摊,那肯定自己觉着没人会认出他,他得知我们一桌是警察后,有些紧张,但是也没跑,那说明他犯的事儿不会是这几年的。应该是陈年旧案,看他口音也不像本地人,那就应该是年轻时在外市做过什么事。”老朱说的口渴,还喝了口啤酒,接着说。
“之后我就开始找外市的那些案子,这时我又想起他左眼下那个疤痕,我对n市那个小女孩被奸杀的案子一直挺在意的,所以我一下就想到了,接着从电脑里考出那个犯罪嫌疑人照片。果然,虽然他已经年过四十,但是五官是不会变的,最重要的是那颗痦子,显然他为了长期潜逃,去把自己的痦子给弄掉了。”
“我也想着万一抓错了怎么办?但是宁愿错抓,也不愿让冤屈的灵魂永远在人世间晃荡,要给他们一个心甘情愿入土为安的理由!”
“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小李听的满眼星星,觉得自己从警校毕业就跟着朱队,真是天降福气。老朱真是牛掰,他们一群人早沉浸在破案喜悦之中,吹着牛逼哄哄的牛,喝着苦甜沁透地酒,早把自己身份都忘的一干二净,哪来的眼力劲还能分辨出那十几年前的案犯人员。
但是朱建国却一直执着的在做一名人民警察,他的整个灵魂为了洗刷罪恶而变的凛然傲气,洁白如莲,就像一头保护着全国人民的狮子。
最后的最后,那个潜逃十几年的男人也是在牢里自杀了,他写了封信给朱建国,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谢谢你,找到了我。”
“这十几年,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个小女孩,她满脸都是血,看着我,对我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后来自己也生了女儿,可能是报应吧。她整天不学无术,被她妈宠的无法无天,最后在酒吧喝的烂醉后,被一群小混混给……轮了。”
“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我想把一个多年的秘密告诉你:当年我犯下那事儿后,有人找到过我,对我说,你跟着我走,我把你要的都给你’,我那时候年轻,刚犯事,很害怕,就跑去他说的地方找他了。
那个地方邪门的很,我一进去,就把我眼睛蒙上了,后来我就看不见了,他让我躺进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深很窄,以后我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就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变化,就回去了,隔了一天卡里多了笔钱,我就拿了那钱去开始新生活。”
然而这封信被监狱长遗弃在了哪个旮旯窝里,也许哪天会又被翻出来,呈现在朱建国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