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加大了对教师教学成绩的考核，每次考完试之后要对教师所带班级学科排名，表扬前三分之一的教师，批评后三分之一的教师。而且将考试成绩纳入年度考核，匹配工作业绩，发放工作补助。
以前燕福吃过亏，受过领导的批评。不过还没有得到校长的接见，只是黑脸组长谈过话。所以这次期中考试他需要想办法，坚决不能考到后三分之一。也不指望能考到前三分之一，他不想被批评也不想被表扬。
燕福看着学生名单，他用笔勾画了一些名字。这些勾画的名字是他需要做工作不参加考试的学生。因为一旦这些学生在考场上出现不答题的情况，肯定会影响整个班级成绩。最简单的例子是一个学生不写作文，那至少会比别的学生少考三十几分甚至四十几分。一个班里有五六个同学不写作文，那可以想到这些同学的成绩，会极大地影响班级均分。只有让他们不参加考试就可以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燕福需要对五六个同学的家长做工作沟通。有的同学是借违法纪律为借口回家教育，只要避开考试，避开自己的学科就行。有的同学是以作弊为理由，不记录成绩。有的需要回避或者做考试工作。
燕福将这几个同学分类处理。一类是经常违反纪律的，就需要在考试前盯紧，一旦发现违反纪律，就叫家长领回去教育；一类是需要放在考试中处理，就是在语文考试中抓住作弊行为；一类是需要和家长沟通教育孩子，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就做学生的考试工作，保障做完试题。
最难做工作的是刘涛。本身他就不愿意配合老师的工作，一味喜欢和老师对着干。另一个就是刘涛妈妈，毕竟和自己已经熟悉了，也不好意思让她把孩子领回去教育。可是按照刘涛的性格，是不会完成答题的。能坐在考场就很不容易了。
燕福拨通了刘涛妈妈的电话。
“你可以让孩子避开期中考试吗？”
“为什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怕孩子压力太大，怕将来不能接受考试结果。”燕福撒谎。
“没事的，燕老师。孩子没有那么脆弱。”
“按说是，可是我还是担心，因为这次考试成绩是要在全校公布的。学校将来要将考试成绩分成红黑榜。如果考试成绩进入黑榜，你想孩子是什么感受。毕竟刘涛是很爱面子的人。”
“那就告诉他好好复习，证明一下自己，告诉他学校的奖励惩罚制度。”
“说实话，按照他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他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燕福想，如果另外一个同学回去了，他就是倒数第一，要是那个同学参加了考试，他就是倒数第二。因为那个同学是真笨，属于学不会的那类。刘涛是不学，不是学不会。
“我是为你着想，是为了孩子着想。你要是不怕，那将来得了倒数第一，在全校受到批评，孩子如果一时接受不了，做出什么事情，可别怪我不提醒你啊。”燕福苦口婆心地劝说。
“因为是第一次考试，我想先看看学校的形式。一次不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我可以让孩子把卷子带回家自己做，我也可以单独辅导他。如果参加了考试，考了倒数第一，让你的那些同事知道了也不好吧。”
“燕老师，没事的，谢谢您的关心。我还是觉得让孩子参加吧。你把道理告诉他，让他努力考试，我想不至于考倒数第一的。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孩子应该不会做出傻事。”
燕福低估了刘涛妈妈，原以为单身女人是很脆弱的，没想到她还是很坚强的，看来也不能强求了。只能做刘涛的工作。
“刘涛，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燕福把刘涛叫到办公室谈话。
“准备好了。考试需要准备什么呢，笔吗？”
“是，记得至少拿上两根笔。”燕福哭笑不得，刘涛把考试准备想的就是这样的简单。不过像他这样的，能准备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让你在考试期间好好答题，争取考个理想的分数，让你妈妈也为你骄傲。”
“我尽量好好做。”
“一定要把题做完，尤其是语文题，只要你把作文字数写够，四十分是没有问题的。这个账你能算的过来吧。”
“恩，我尽量写。”
“不能尽量，是一定要写够字数。”燕福继续说，“到时候我可要监督你的。写不完是不行的。如果写不完，下次考试就取消资格。”燕福连哄带警告地说。
燕福虽然给刘涛交代了，但是自己并不放心。考试的时候一定要盯着看，监督他完成试题。
果然，在考场上刘涛睡觉了。这是燕福自然会想到的。燕福走过去推了推刘涛。看着他迷迷糊糊的眼睛，燕福真是无奈。
燕福提醒他赶快做题。看着他空白的卷子说。
“这不是前几天刚说过的那种题吗？一看就知道是C啊。”燕福小声地提醒他。
刘涛倒是机灵，直接就写上了C字母。
燕福就顺便给他指了几个答案。
“赶快写作文吧。写够字数。”
刘涛似乎得到了鼓励，开始写作文。燕福想只要他写完作文，加上自己刚才给他指点的答案，估计能考八十分。尽管不及格，但八十分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而八十分不会影响到班级均分。
阅卷的时候，燕福就注意到了眼前的试卷。他一看很熟悉的内容，这不是刘涛的卷子吗？在考场上燕福就知道了他写的内容。燕福大概一看，作文也就最多38分。可是他大笔一挥直接写了45。我只能帮到这里了，燕福想。
最终考试成绩并没有让燕福失望，刘涛考了87分。是一个在班级能占到前十名的分数。其实考多少并不重要，只要班级均分不落后就行。因为燕福知道，这个班的学生能有一个考上大学的就算是成功了。他们都是低分收进来的，是掏了巨额赞助费的。用校长的话说，他们是学校的摇钱树和衣食父母。
在燕福眼里，这些学生就是上帝。上帝不高兴了，他就要倒霉了。
这次考试燕福算是过关了，但白娥的命就没那么好。白娥班级均分是倒数第一，黑脸找白娥谈话。
看着白娥走进办公室时不高兴的表情，就知道黑脸找他没有好脸色。
“都是一群笨蛋，教也教不会，语文考试还能考几分？你们听说过吗？”白娥气呼呼地说。
“他们不是笨，是不做。”燕福说，“怎么可能考几分，分明是态度的问题。再不会做，考个六七十分是没有问题的。”
“都是傻猪。”白娥骂道。
“看把白老师气的。”高老师说，“慢慢就习惯了，这些学生谁也教不会，都是天生的啃老族。”
“也许慢慢就适应了。”燕福安慰她说。
“不知道每天做的是什么，和这帮猪在一起，一点意义也没有。”白娥说。
“我们班也是很糟糕的。”雷丽说。
“我觉得咱们这些班，没有一个班的成绩是让人满意的。”燕福说，“这是明摆着的，谁不知道呢？校长也知道的。咱们把以后的期望降低一点吧。”
“那是你们班没有受到批评，你自然会这么说。”白娥瞪着燕福说。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燕福陪着笑说，“那你就骂吧，下节课站在讲台上大骂那些猪。”
燕福继续说：“完全可以这样说，同学们，你们知道猪吗？猪的特点就是好吃懒做。不过等吃饱了喝足了长胖了就该杀了。养胖的猪浑身都是宝啊，我真羡慕养猪的人，我真想放弃这个行业改行养猪。做个猪场老板，每天看着自己养的猪，那该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
办公室里的人都被燕福逗笑了。白娥脸上僵硬的表情也逐渐缓和了。
“我晚上请你吃饭。”燕福偷偷地告诉白娥。
白娥撅了撅嘴，算是答应了。白娥心里想，请我吃饭，我要点大餐，谁让他考得比我好呢，我让他放放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