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sk被Chara的请求吓了一跳。她难以置信地望着Chara。
“为什么？你不是想要拯救大家吗？”
Chara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跳动着疑惑。
“我就是......在拯救大家啊。”
她一字一顿，十分呆泄又用着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
Frisk彻底懵在原地，望向Chara。她怀疑对方开始精神失常了。
这叫拯救？难道不应该去安慰他们吗？“你这样只会让大家感到恐惧吧？”她不知所措，想要拉住Chara的手，“死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既然大家还活着，就说明还有希望！”
“没用的。”
“......？”
Chara迅速打断了Frisk的话。
她哭哑了的嗓音，失去了清纯，像沙漠中被困孤立无援的幼兽，发出最后的微弱求救。
“我看到了......遗迹中的怪物，我的朋友......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Chara的身体摇摇晃晃，双腿不住地颤抖，如承受了极大压力般小步后退，Frisk感觉她随时都可能倒下。
纳普斯特的话给她的刺激太大了。长时间的“沉睡”中，她不知道地底都发生了什么。当苏醒之时，等待她的确实无尽的悲剧。
能感受得到.......
她对怪物的关心，怪物的爱，以致于想尽一切办法，脱离那阴郁的痛苦。
Frisk的心有些动摇。
“蛙吉特一向害羞，总是蹦来蹦去隐藏自己，每次看见我和Rei（利尔，对Asriel的称呼），都会急切地逃跑。但现在，它连隐蔽都不顾了，就这么......随意在遗迹晃荡。”
“福音蟑螂现在也不跳舞了，停在墙上，一动不动。”
“还有纳普斯特......它以前比现在开朗许多，还悄悄来找我和Rei玩打碟，放音乐......”提到往事，Chara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但很快笑容又僵在脸上。
Frisk看着都觉得心疼。她朝着纳普斯特消失的地方望去，根本想象不出这位腼腆的小幽灵竟钟爱摇滚音乐。
看来是真的，地底的一切都跟Chara生活的时候不一样了。
“为什么要杀死大家，你知道，为什么吗？”Chara忽然抬起头，直视着Frisk，目光如炬。
Frisk当然不知道。但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chara，既然大家还没有寻死，说明还有什么能够支撑着他们继续生活！不要太悲观了好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Chara的嘴角抽搐了起来。
“是你乐观了，Frisk。”Chara握紧了左手手腕，“你知道抑郁症吗？患上它的人，会陷入无法自拔的悲观厌世，唯一消除这痛苦的，就是死亡。”
“但是他们并不会轻易地舍弃生命。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留恋生活，而是因为，他们懦弱，不够勇敢。”
“死有什么好怕的？”
“与其永远生活在煎熬与痛苦中，不如离开这个地狱般的世界，去往传说中‘没有痛苦的地方’。”
“天堂。”
太疯狂了。
Frisk有些害怕，但Chara的话让她找不出能反驳的话，甚至有些赞同。
说不定真的是自己太乐观了......Chara的话不无道理。她死过一次，也许死了之后，确实能得到永恒的安宁。
可是，那份绝望，那份痛苦，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思考了一会，Frisk缓缓开口：“Chara，你并不是因病......去世的吧。”
扑通！
Frisk还没将完整的话说出口，Chara就跪在了地上。她的双腿发软，已经只撑不住她的身体。
“求你了！”Chara伸出手，死死地抓住Frisk的衣角，“杀了大家吧......我真的不想看见有怪物再痛苦下去了......”
她呜咽着闭上眼，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Frisk不说话。尽管Chara是灵魂状态，她依然能感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以及那份心意。
忽然，Frisk惊吓地捂住了嘴。
可能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情绪难以控制，Chara这副灵魂躯体开始变得越来越浅，直到她能透过那身体看见身后的墙壁。
“Chara！你怎么了！”Frisk惊恐地俯下身子，急匆匆地喊道。Chara勉强抬起头，吃力地吐出一段话：
“能不能......让我附在你身上一会......”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遥远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
Frisk来不及多想：“快！快附身上来！你的灵魂看上去就要破碎了！”
刚说完这句话，Frisk一眨眼，眼前瞬间空空如也。
怎么办？Chara不会......
她不敢想下去。
欣慰的是，下一秒她就听见脑海中回荡着熟悉的声音：“谢谢你，Frisk......”
是chara！Frisk长舒一口气。“你就先在我体内待一会吧，好好休息！等恢复了再出......”
她忽然闭上嘴巴，并感到视野开始晃动。
怎么回事？她使劲眨眨眼，一阵黑暗铺天盖地袭来！紧接着，无数她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涌入体内。
恐惧，悲伤，孤独，不安......
自我否定。
绝望。
窒息感遍布全身，几乎快不能够呼吸，Frisk张大嘴巴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负面情绪如排江倒海般将她淹没，视野陷入无尽的黑暗，整个人都开始下坠，下坠......
*你尝试挣脱这种感受。
*你尝试呼救。
*但是谁也没有来。
“！！！”突然间，被掐住喉咙都感觉消失了，视野又恢复了正常，Frisk恐惧地大口喘息着，失重感不禁迫使她伸出手，扶住墙面。
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frisk？”
“Frisk！”
“！！我在！”Frisk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拼劲力气回答着，她转动视角，Chara不知何时又从她体内出来，不安地盯着她。
Frisk瞬间明白了。她刚才所体会到的，全是Chara亲身经历过的，负面情绪。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Chara希望她杀死地底的怪物了。
这般痛苦，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更何况本就失去希望的怪物。如果怪物们真的陷入了这样的情绪中，死亡总比无止境的折磨，要好得多。
卢克眼的紧闭独眼的脸出现在Frisk眼前。那脸上并没有面对死应有的恐惧，而是安详。
一种很奇特，很宁静的安详。
“我没事，Chara。”Frisk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你，我会解脱所有怪物的。
“你是对的。”她温柔地凝视着Chara，随后直起身，大步向前走去。“我们走吧！”
Chara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愣了一会，边迅速跟了上去。她不知为什么本来反对Frisk会突然答应自己的请求，但她很惊喜。
大家很快就会永远脱离这个绝望又灰暗的地方了。她欣慰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