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金城,一晃眼便又送走了一场雨。夜晚金城的天空依然发着幽蓝的微光,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像一个巨大的湖泊,星辰如深海水母一样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刚刚那场疾驰而过的大雨把我浑身都打湿了,我身上修身的黑色西裤和蓝色的衬衫都贴在肌肤上,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冷颤。
我一直在等待那个人的出现,今天,我终于又要见到她了。
过了一会,一辆白色SUV停在了我对面白色建筑旁边的停车位上,我看了看车牌,没错,就是这辆车,她两个月前刚到金城的时候买的,还在朋友圈发过照片。我关注着她的所有,她的生活点滴我从未错过一丝一毫。
接着,一位男子从车里迈出来,他穿着驼色的风衣、黑色的西裤、棕色的皮鞋,手上拿着一个易拉罐,他斜瞥了我一眼,沉默了数秒。他身高一米八左右,五官立体,仪表堂堂,衣冠楚楚,和我是一路货色。
接着他朝我的方向缓缓走过来。和我对视的瞬间,他微微张开了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来。然后,他顺手把手中的易拉罐扔进了我身旁的垃圾箱里。
男子走回王诗宜身边,王诗宜摘下墨镜打量了我一眼,接着他们径直朝旁边的白色建筑物走去。两人有说有笑,光彩照人。
真好,除了浮华和虚荣,在冷酷这一点上,王诗宜果然继承了她父亲的所有。
看来,她是故意没认出我,当然,她也不应该认出我,毕竟这辈子,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注定了不能在一起,也不该相认。
我只觉得作呕,背心里全是冷汗,我真是觉得侥幸,侥幸自己可以逃出一条命来。
我有个好的习惯,不同于别人的假笑脸和口是心非。这一点恰好是李潮笙和丁平欣赏我的地方。
华灯还未初上,市井与繁华交汇,金城展览馆和音乐厅彻底征服了我的五官,我打算暂时告别生活中的柴米油盐,给自己补充满满的精神食粮。每一次的音乐会现场在无形中都有着奇妙的魔力让人为之疯狂,和不相识的人因为相同的歌手或乐队聚集在一起感叹缘分的奇妙与夜晚的美好。
黑夜刺痛着我敏锐的神经,我越来越清醒,这种状态令我恐慌。今天你所经历的事也有人在经历,和所有人一样,总有一段时间思想会不安分,恐惧,懦弱是我一直无法战胜的病态,我总是在夜色越来越浓的时候眼睛越来越亮。很多时候我总是逼迫自己丢掉手头的工作关掉台灯上床睡觉,可是当我盖好被子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真的睡不着。而这个时候,那些早就沉淀的往事又会重新铁马冰河般地闯入我的脑海。然后恍惚间,天就已经蒙蒙亮了。而我总是期待天可以再黑一段时间,那样我就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好好地睡,哪怕偶尔迟到也好,那样我看起来会是个健康快乐的小孩子。可是天还是狠狠地亮了。
我一直不知道看着天幕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人的感觉会是那么的孤单。先是地平线上开始蔓延出一丝苍白,然后一点一点浸染至整个天空。我开始怀念以前一睁开眼就看到天光大亮的日子。
我时刻激励自己让怯懦的内心冲破黑暗,不让恐惧和自身的弱点阻碍我年轻的步伐,当我鼓起勇气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前进的脚步和心跳声便会愈加强烈。
那天钱存孝又问我:“路溪,那你觉得什么样儿的女生适合你。”
我想了想,回答说:“我觉得张珊就不错。”他笑了笑:“我看你小子对张珊有点儿意思,还别说,张珊对你小子也有点儿那个意思。”
我微微摇头,总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这种事儿不能说开始就开始。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差点儿什么。
钱存孝侧身打量了我一番似乎听得出我敷衍的口吻。为了消除钱存孝的顾虑,于是我多解释了两句:“真的,张珊挺不错,我要在不行动的话就怕还没等我表白她却早等得心如死灰。”
钱存孝也不糊涂,他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说:“这事儿需要趁热打铁,毕竟她和我们关系不错,别到时候弄得特别尴尬,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于是点头:“行,你放心。这种事儿交给我们自己处理。”说完我转身离开,并示意他我要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薛馨颖,我俩一路闲谈,我问她:“你陪谁来?”薛馨颖侧头看我。还是那件黑色西服,西装革履,衣着光鲜,头发依然笔直纹丝不乱。反观薛馨颖,脂粉未施,扎个马尾。衣服换成了韩版宽松针织衫,鞋子也变成了黑色高筒弹力靴。隐隐约约的还有一股薄荷味。
“问你个问题。”她突然开口。
“嗯。”我扭头看她。
“那天我问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打算怎么收场?”薛馨颖有些好奇,两个人之间的那种诡异的默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清楚地读懂了她的用意。
今天……有点儿怪。薛馨颖唇角上扬,忍不住多看了我两眼。然后收回视线,注视着前方。
话不多,明明浑身透着股亲密感偏偏拉出距离感,我没主动跟她搭话。不过她瞧得出来,我并没有那种意思。会跟她套进关系,做一对网名大咖亦或是做一对亡命鸳鸯,大概只是简单的相互敷衍罢了。
坦白说,我是对她有点那种仰慕的感觉,只是我怕某一天会抗拒不了突如其来的诱惑,我害怕灵魂和肉体有一个迟早会出轨,会做出一些过激伤害她的事,目前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她很有“教养”,素质很高,这是我对她的评价。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交织在一起,彼此都没错过对方眼里多出来的那点温度。
感觉这种东西,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体会到了就是体会到了。藏不住,骗不了人。
只不过成年男女,毕竟跟少男少女不同,想要有进一步的行动,单靠感觉是不够的。理智不允许我们这么鲁莽。
薛馨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来看了看,然后又装了回去。
“拜托你个事儿行吗?”她仰头看我。
“你说。”
“冯唐,你知道不,这个人太难缠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帮我劝劝他吗?”薛馨颖知道不合适,可还是想试试。
冯唐这家伙这两天竟然吃食吃到我碗里去了。不停地打电话约薛馨颖吃饭,现在已经上升到登门的地步了。
我瞧着她无奈的表情,点点头道:“我试试吧。”
“谢谢。”薛馨颖露出感激。可我压根儿不是那种会管闲事的人,她的事儿更是我一向没勇气去过问的。可当薛馨颖用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理智竟然没能拦住本能。这让我有些不自在,不舒坦。
收回视线后,我若有所思。说来也奇怪,每回都是她的那双眼睛,在事后偷偷的潜伏进我的脑子里。她早已盘踞我整个心头,这种感觉说不出什么滋味,就是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
陪薛馨颖进了银河国际御景湾的门,迎面刚好碰见冯唐。冯唐一把揪住小薛,把她带到一旁。
薛馨颖懒得理他那种一种猜忌的打量,语气不佳地说:“和你有关系吗?”
冯唐狐疑。总觉得薛馨颖最近的行为不太对劲,总觉得哪里磨合的不到位,出现了裂痕。
冯唐打量了半晌,他还是习惯性地屈服了。谁让他怕极了丁平那种横眉冷淡的眼神。他经常被丁平屌的一无是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
冯唐皱眉,一屁股坐进泥土里。我看着冯唐那张疑惑的脸,忍不住想笑。
“是不是我拍马屁的策略不对?还是他不喜欢我这种直接摸马尾的方式?”冯唐低声琢磨着。想来想去,他能想通的就只有这个理由了。
薛馨颖带着我回到家后,冯唐跟着我们一块儿包起了饺子。
作为贵客的我上门吃饭,她自然要做好“特招”的准备,冯唐也想特地为我做点什么意思一下。
冯唐边捏饺子,边说:“馨颖,路溪不喜欢吃肉,咱们多包几个素馅的。”
我包着饺子,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薛馨颖边捏饺子边指责冯唐:“饺子不是这么捏的,你是成心气我吗?”
我突然有些自责。
虽然我每月都能从公司获得点工资贴补家用,逢年过节老板也会包个大红包。可想到现实存在的问题,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冯唐看着她的侧脸,没说话,眼眶悄悄地红了,低头继续包着饺子,闷声不说话,放好饺子,伸手去拽面团。他揉面切块儿杆皮儿的,动作娴熟老练。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我也闷不作声,捣鼓着手中的面团在手中捏来捏去。
冯唐也不是真不会看人眼色,见她一脸嫌弃的样子,低声解释道:“对于追你这件事儿,怎么能半途而废呢?更何况我就喜欢你。我不努力试试,怎么对的起自己?”
薛馨颖看着眼前那张保养得当,比自己还要嫩的脸蛋,眼睛里突然射出的那种纯粹纯洁的光芒,真让人嫉妒。
“怎么不说话了?”冯唐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薛馨颖收敛了心神,认真地看着他说:“咱俩不是一路人,不来电,处不来。”
“为什么?”
冯唐心里突然有一种被世界隔绝的冷漠感。他看着她白皙的脸蛋,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尽管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像她这种真心实意,而且不带一丝别开生面的拒绝,还真是头一回见。老实说她要是有一点儿委婉也算是进步。
冯唐低着头,心里有些无奈,保持着原有的状态,他猜想这是不是薛馨颖故意开玩笑伤害他,说说而已!
薛馨颖缓缓地抬头,叹了口气,然后告诉他:“我这个人特没劲,也没时间陪任何人花前月下,跟我在一块儿十有八九是配合我的戏码打发无聊的时间。我不想让任何人在我身上留下太多的幻想。我也不是什么合格的恋爱人选。”
冯唐哑口,犹豫了一下,脸上挂满了笑容,似笑非笑,顿了顿,说:“咱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的,毕竟是老相识了。”
薛馨颖越想越不得劲,思想有些不坚定,脑袋忍不住摇了起来,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重申一遍,咱俩只是普通朋友。”
冯唐白了薛馨颖一眼,拿她没辙,被薛馨颖弄得有些无奈。
我一直在想,如果告诉薛馨颖其实真正喜欢她的人是我,事情会不会变得不同。但这世上永远没有如果,就像这世上永远没有永远一样。
我想过很多遍,也许是我潜意识里太爱梅碧玉,我才会告诉她我不能喜欢她。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就是我不快乐的时候。
薛馨颖总是一遍一遍地劝解我说:“路溪,你别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好不好?”
可我没办法抑制自己的内疚,我总是希望一切都可以弥补,一切都还能挽救。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活得这样辛苦,我曾经羡慕过的人,我曾经向往过的人,我曾经爱慕过的人,我曾经憎恨过的人。最后我才知道,她们每一个人,其实都和我一样,活得很辛苦。
命运向我摊开残忍的手,一点一点,让我们面临最无情的深渊。每当我们一次次跌到谷底,再拼尽了力气爬上去,最后的结果,不过是枉然的徒劳。
许佳歆约了梅碧玉,当面质问她。梅碧玉哈哈大笑,说她现在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她一直恨我没有实现诺言,说我没有骨气,说我没有做男朋友的资格,说我……,总之没有一句好话。
许佳歆非常平静地说:“我相信路溪。”然后从手袋里拿出印满相片的图册向梅碧玉递去,梅碧玉接过图册随便翻了翻,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幸福温柔仍装作无动于衷。
她却用这样残忍的话语方式解决了一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旧情复燃无非就是重蹈覆辙。”
跟某人断绝关系,我只好认输。这个时候梅碧玉又说了一句话:“我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我白了梅碧玉一眼,其实我知道,我知道梅碧玉是伤心了,她会放过我,不一定非要找个机会整死我,何况这次我是专门来找她的。像我这样异性缘很好的人,对容貌这么自负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恼羞成怒?而且我甚至还想要联络薛馨颖,被她阻止了,她说:“你真得很厉害!完全是两个不同领域的,又能牵扯出那么多人和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梅碧玉初次见面时是打从心里佩服我。从刚开始的热恋到现在的避而不见。中间一定是遇到了一些阻挠,受了很多委屈,她是受害者,而且中毒至深。
就在我们最胶着的时候,丁平给我来了电话。我意外极了,我约他在学校附近的公园见面。
风摇十里,湖畔的垂柳拂着水面,圈出点点涟漪。我坐在长椅上,时间快得让人觉得恍惚,转眼间来这儿已经有两个多年头了,我本来应该在不久之后飞往上海,但现在公务缠身,只怕我现在一时半会再也去不了上海。
有人在我身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我还没有转头,已经听到熟悉的嗓音。
“有烟吗?”
“有。”
“给我一支。”
一支烟,一段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人。这是她生平第二次抽烟,有一点点薄荷的清凉。她没掌握好换气,被呛得咳嗽起来,我瞥了她一眼。
“不会抽就别逞能。”
她的舌头有点儿毒,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也只有丁平和许佳歆一如既往地对我。她又狠狠抽了一口,没想到呛得更厉害,咳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蹲到一旁只喘气,勉强抑着咳嗽说:“这他妈不是我的风格。”
仿佛她说了个挺好玩的笑话,许佳歆笑起来真好看,唇红齿白,笑容可掬。
我尽量平静地问梅碧玉:“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儿的啊?”她很困惑。她也不是对我没感觉,只是她现在不想和我旧情复燃。
梅碧玉忍不住脸颊泛红,心脏负荷比较重。她这种眼神太欺负人了。她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一脸不自在地笑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形容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这一切都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可是,当梦想距离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骨气回头。即使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也好过无数个难眠之夜里流下的眼泪。不试试,终究不会甘心。可她又不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从上衣衣兜里掏出手机,拇指本能地按在开机键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也许我还希冀可以看到什么——还有什么呢?我和她之间,只有几张仅存的照片,手机被打开了,开机界面非常正常,找到了信号。我低头想翻找曾经的那些照片还在不在,我自己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短信的提示音,原来是10086的停机短信。我手忙脚乱,差点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
如果我不小心把这仅存的几张照片删掉,这个手机就永远被关在暗格里,再也不能重见天日。
她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我用有些发抖的手,打开自己手机上仅存的一点回忆。非常简单,这些照片都清楚地显示当时的时间,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就像她现在对我的态度。而我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薛馨颖给我来了电话,我得全心全意应付她。在我还没有能力占据梅碧玉心中一个重要位置的时候,不妨我把剩下的一个重要位置留给她。
我特别反感的就是我房间里的浴室,整面的落地玻璃,竟然没有窗帘也没有窗纱,无遮无拦,对着空阔的天际线。
虽然明知这么高的地方外面不会有人能偷窥,但我仍旧不舒服。所以吃过晚饭后,趁着薛馨颖在书房工作,我拿着浴袍浴巾,偷偷溜到主卧浴室去洗澡。
锁好门后我才放心在浴室搓澡。还是资本家会享受,下沉式浴缸大得跟游泳池似的,电脑控制按摩程序。架子上更搁了长的短的无数条浴巾,还有齐刷刷一大排浴盐,都是薛馨颖一直用的好牌子。
真是舒服!当我把自己沉浸在温热的水中,无数负离子气泡冲上来按摩着我的皮肤,手边还有遥控器,随手一按,面前巨幅的百叶窗缓缓显出微光,竟然整体皆是LED显示屏,音响效果更是一流,杜比环绕立体声。
如果能淹死在这浴缸里,大约也是很奢侈的一种死法,不过我肯定没那个福气。
在水中沉浸了几分钟,我想起薛馨颖火辣的身材,放光的瞳孔,诱惑力极强,我还是强压着全身膨胀管似的雄性荷尔蒙。
一下子我竟然觉得这泳池似的浴缸都逼仄起来。我垂着眼皮不敢去胡思乱想,其实心里已经和她暧昧不清啦,但这样的坦然想法把我道貌岸然斯文败类的爱铺露的如此猥琐。
我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围上浴巾,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试着伸出手臂去搂她,她被迫紧贴在我胸前,清楚地听到她的心跳声。她有些无力地企求我。
“别在这里,换个地方,好吗?”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表情。
她的语气很平静:“不要在这里?”
我用手指摩挲她的耳垂,搂着她的那条手臂却在不动声色地加重力道。她被我箍得都喘不过气来,她也怕我一怒之下把她按在浴缸里淹死,或者用浴巾把她给勒死,所以她心惊胆寒地抱着我,娇羞的说:“不要嘛,不要嘛。”
出乎我的意料,臆想中的雷霆大怒并没有爆发。头发忘记了吹干,头发上一滴滴落下的水珠,有些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凉的,像是情人的眼泪。其实她好久没有哭过了,现在更是哭不出来,连眼泪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花板上的灯,刺得我眼睛一时睁不开。我本能地用手挡住那刺眼的光线,看着她垂着头,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自己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不料她却冲我笑了笑,撒娇道。
“你可以抱抱我吗?”
我是她的小白脸?她是我的小三?我不知道我们在彼此心目中应该充当个什么角色。
她心里肯定明白,做小三就得有做小三的样子,讨金主欢心是最重要的。该撒娇的时候撒娇,就像有些动物一样,见到主人就摇头摆尾,这样才有好日子过,大家都不会不愉快。
每次我都会用所谓的公主抱,就是迪斯尼电影里常见的王子抱公主的那个打横抱。可惜我不是白马王子,她也不是公主,有些时候,我想着,王子不一定要抱公主,人世间的情感纠葛总逃不过世俗的眼光,我们不能活在框架里,我们要试着摆脱世俗的束缚。
就好比现在,我抱着她回我的卧室,横放在我的大床上,而我却从相反的方向支起手臂看着她。我知道这个古怪的姿势让她觉得很别扭,她仰视我,我伸手抚住她的头,很随性地吻下去:“哇,很甜,很干净!”
而在我眼里,在其他场合一向衣冠楚楚的我怎么在床上就变成了衣冠禽兽呢?此时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在那双颠倒过来的眼中,她的目光又渐渐深沉,就像那次一样,那目光仿佛透过我的脸,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大约是这样全然陌生的相处令我觉得不安,或者是她的目光让我中了蛊。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喃喃地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爱到无路可退,爱到无力自拔,即使无法拥有她,也希望透过别的方式来自欺欺人,我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被自己的色胆包天吓着了。
她冷淡地望着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我在你的心里到底占据什么位置。”
我回答道:“离心房最近的人。”
还没等我说完,她起身拉开被单,躺下去没再理睬我。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我犯了大忌,或许我是故意的,因为最近我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即使到现在她依然认为她只是别人的影子。
我借机让她爱上我,好让它达到至死不渝的临界点再选择目标找借口令其崩溃顺势逃离。但我最愚蠢的是挑错了对手,她只用一个简单的肢体动作就提醒了我,她是我惹不起的。我却还要厚着脸皮去靠拢她,讨好地凑上去亲吻她的颈脖。那里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可是她无动于衷背对着我,全身都散发着妖气,冰冻三尺,拒人于千里。我却像一只蚊子一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也没半点用处。
我一直对她的身体很有兴趣,但今天我显然过分了,所以她一点兴致也没有了。可能我被看穿了。我心里一直在发怵,放弃了一切努力,灰心的下床站了起来,灰溜溜地靠着墙壁。
她也下床打算回自己卧室去。脚刚踏到地板上,就睁眼对着我说:“不要在我的身上动任何歪心思。”
我不可抑止地发抖,用力控制自己的牙齿不要格格作响,或者抓住身边的台灯朝床上的那个人扔去。这个**,她永远有办法在一秒钟内让我看到希望,让我在下一秒看到失望,甚至失去失控,让我痛悔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我的十指深深地扣进掌心,我脸上的肌肉一定扭曲得可怕,我用尽力气呼吸,才能让自己不歇斯底里尖声大叫。
她淡淡的说道,语气里没有掺杂任何情感:“我要回房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我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能正常地迈动双脚,重新走到床边。她终于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你还有机会,别失落!”
我用尽全部的力气,努力的绷着我的面部肌肉微微一笑。
她神色冷淡的说:“早点睡!”
对,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没有任何驾驭她的能力!
心惊胆寒的失去了勇气,激情火热的心一下子陷入了谷底,心中的欲火也随之被浇灭,没有过多的勇气再重新爬上那张让我发怵的床,揉揉犯疼的胃,回想起这件事都让我有些不适应。步子轻缓的走到窗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远处的海市蜃楼,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也意外着冷漠和凄凉,更多的是软弱。心痛的时候,至少会想起我爸爸妈妈的时候,也就慢慢变得坚强,表面上还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有起床的声音。
听见她的气息渐渐逐近,就在我辗转反侧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睡灯朦胧的光线里看到是薛馨颖,我从枕头上昂起头来看着她:“起这么早干嘛?”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我的房间在她对面,她把门一关,还能听见我“哼哼”的声音,她的耳朵可能比狗耳朵还灵。
她把门一关就消失了,我闭上眼睛,这一刻的我忽然觉得很满足,我似乎还在想念着我抱着她的那个场景,不知过了多久,久得,都几乎记不起它的温度了。
她躺在我的怀里,转头,那双摄人心魂的脸,总是轻而易举的夺去我的呼吸,几经挣扎才从死神哪里逃回来。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轻轻敲开我的房门,猫步走到我的床前,我带着睡意的黑眸立刻变得精锐。
她伸手,像是要安抚我似地,柔白的指尖轻点在我的唇上,浅浅一笑。而后,指尖游移,遮住了她那双让我不敢直视的眼睛。而我的心一直在凄寒的地狱,不由想说我还是放弃吧,无数次都在心里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却不想,有些自以为不敢做的事情只要下了死心,便也就那样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我从来都没发现我这张脸有当交际花的潜质。”
她曾多么着迷我的笑,以至于潜移默化的去学我微笑时的样子,潜意识不自觉的去模范。看来我在她心目中还是占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薛馨颖咬唇不说话,看着我修长的指尖轻轻捧起自己的脚丫子,眼眶里不停的在流泪。看到这一场景她的脑海里可能浮现第一次在家我给她按摩时的情景。她的脚上被磨得都是泡,脚踝位置有些发青。那时候我也是这样,半蹲在她身边,帮她按摩洗脚。时不时还把玩她的美足。
那种温情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可是为什么一转眼,我就变成了一个想要霸占她身体的禽兽?为什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想法,难道说我中了蛊毒。
想到这里,她的心还在一阵阵的痛,原本柔软下来的脾气也渐渐的硬了起来,等到鞋子穿好,我刚要跟她说话的时候,姓薛的站起身来,变成那种满身带刺的小妖精。
我能给她辛福吗?我狠狠地骂自己,我哪一点值得别人眷恋?我对自己产生了质疑。却还不知羞耻的想夺得女神的眷顾,想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越想我越感觉自己很狰狞很猥琐很阴暗。黑暗中涌动着我少有的怒气。
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此刻的薛馨颖,明明感觉那么好容易接近,却总是觉得很遥远。
为了让她平静,给她时间让她找到那个可以替代我在她心里占有很重要位置的男人,我妥协了,我失败了,我绝望了,因为我的动机可耻。我决定崭时不去骚扰或者霸占她,多情和风流是我的天性吗?好像不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锐减我的这种天性,她们只会让我变得更加放荡和倨傲。
我的爱还没有伟大到那种“爱一个人和她一生一世,永不相离,白头偕老”的程度。”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宁愿选择放弃一个我深爱的人,再次爱上一个让我更加放荡的。
这个社会是现实而功利的。爱情解决不了温饱,物质才是安身立命之本。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去爱你,也不会有人甘愿为你放弃梦想。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分你一份肉夹馍。也很少有人能坚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然后踏踏实实结婚过日子。色彩斑斓的岁月,很少有人记得曾经发生了什么。
跟薛馨颖在一起后我学会了爆粗口,每次我被她逼得退无可退的时候,我就在心里问候她的祖宗十八代。当然不能当着她的面骂,当着她的面估计她就要下逐客令了,说不准拿扫帚把我轰出去!
没办法,不仅仅是金钱驱使我这个市井小民在她面前任劳任怨,还有美女的错爱。
晚上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市中心高层偌大的餐厅里吃晚餐了,大革命风潮过去之后,我们摇身一变,成了一对艺术青年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