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写之推着行李箱,墨镜后面的眼睛不停的在寻找,即便离出口还有段距离,他真的希望那个人会在那里等自己。
结果,迎来了一帮驻守的娱乐记者:
“林先生,请问您为什么会放弃国外那么好的待遇选择回国发展?”
“报效祖国。”
“林先生,听说您跟涛澜时尚集团的千金在谈恋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是。”
“林先生,今年的国内时装周您会参加吗?”
“待定。”
一群记者不离不弃的跟他在机场外等车,周边的路人还以为是哪个明星,也纷纷举起手机不愿错过。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黑色房车,司机忙的跑下来接过行李,张依依身穿黑色V领时装,同样戴着墨镜,打开车门后,伸手拦下林写之后面想要继续采访的记者:
“非常感谢各位能来接机,林先生一路劳顿,改天请大家来工作室参观,感谢!”
“哎,林先生——”
半个身子已经探入车内,林写之突然想起来还有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没做,扒着车门转身对拍照的人群说:
“麻烦你们,帮我转达陆以歌:林写之回来了。”
一众记者都在议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还好有人及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林先生,她是谁?是恋人吗?你找她干嘛?”
坐在车内的那个人轻扬嘴角:
“她是我喜欢的人,我要履行对她的承诺...........”
车子驶离机场,蒋依依坐在车内,气的摘下墨镜,从后视镜瞪他:
“去工作室还是回家?!”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刚就一脚把你踹上车了!!才落地就不能安生几天吗?这下好,一个炸弹扔出去,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我怕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林写之压低了帽檐,明显不愿就此事多谈,身为助理的张依依只能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自己有的忙了.......
“林写之,我要杀了你!!!”
何佳佳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宋秦的电话,对方连打几个电话陆以歌都没接,自己难得下一次厨房,这会儿拿着刀子乱转,把二哈吓的神经都正常了收起尾巴往沙发底下躲。
打开手机,林写之和陆以歌的名字已经占据了热搜榜首,当即骂骂咧咧的解下围裙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路上打了无数个电话,那边都是关机:
陆以歌啊陆以歌,你可要给我争口气,千万别为不值得的人渣想不开啊!
小区的楼下,宋秦靠在车边,一直抬头望着。楼上的房间没有亮灯,可他知道,陆以歌就在家里。
黝黑的夜,冰冷的房间,没有一丝暖气,莲蓬喷头中的冷水大开,陆以歌蜷缩在浴室里,早已浑身湿透,捂着胸口撕心裂肺的恸哭。
她原本以为早就放下了,自己已经可以刀枪不入了,却在听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时,这些年高筑的心垒土崩瓦解,碎落一地。
小时候,母亲去世。不知生死为何物的年纪,无法理解父亲深夜偷偷躲在卫生间哭。
如今才知道,那是爱啊,但所有的甜蜜可能在某个时刻变成一把刀子,无情的戳进那颗滚烫的心脏,血流成河。
她成了父亲唯一的慰藉,轻轻抱住自己的父亲,记得妈妈就是这么哄自己的。却被他抱在怀里,像怕失去全世界。
那一年,她四岁,母亲去世,隔壁有了新邻居。
那一年,他七岁,父母工作调动,搬家至此。
她上幼儿园,他上幼儿园大班。
从此,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小以歌,长大后嫁给写之哥哥好不好?”
年幼的陆以歌坐在小板凳上,晃着小腿,手里抱着一块巧克力抹的到处都是,小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过摆弄玩具的那个捣蛋鬼,边啃边说:
“好。”
“哎呦,真乖!”
林母林父听的哈哈大笑,谁让陆以歌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长得像个洋娃娃,走到哪儿都受大人稀罕:
“这小家伙太可人了!”
林写之晃着手里的塑料金箍棒,头戴五块钱的紧箍咒,走到她面前,脏兮兮的样子让他嫌弃的要死,比幼儿园那些干干净净的小朋友差远了,才不要她当媳妇儿。
陆以歌抹了把坠坠欲滴的鼻涕,冲他嘿嘿的笑,脆生生的叫着,连吃都不顾了:
“写之哥哥!”
她本以为能换来温柔的回应,却只等到一个大棒砸在头上。被敲愣了,伸手揉揉脑袋,小脸委屈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张开双手就扑进了林母的怀里,哭着喊着要找妈妈。林母心里那个酸啊,根本禁不住这刚丧母的小崽子叫唤,刷的一下就跟着哭了出来,拍拍陆以歌的后背,腾出手就指着林写之骂:
“奥,奥,以歌乖乖不哭哦,哥哥跟你开玩笑呢。你个兔崽子给我过来!她这么小你也敢下手!”
林父可没林母那么好的性子,脱了鞋就追着打: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卧室里的嚎叫声渐渐盖过了外面的哭啼,林父穿好鞋,走到以歌身边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宝贝乖,伯伯已经惩罚写之哥哥了,以后他再敢欺负你,告诉伯伯,看我不收拾他!”
“嗯!”
“宝贝,晚上阿姨给你炒年糕吃好不好?”
“好!”
林父放下孩子,叹了口气:
“我去对面看看老陆回来了没有,唉,肯定又是喝的大醉。”
自从得知陆家的遭遇后,这两口子没少去照看,尤其是孩子,几乎都养在了林家。陆以歌的父亲陆卓群更是天天喝酒,有那么一回清醒的时候专门配了把钥匙交给林写之他爸,自此更是夜不归宿,常常都被发现醉倒在路边,像个流浪汉一样。
陆以歌慢吞吞的走到林写之的卧室,趴在门口不敢进去。林写之坐在床头的地上正低头啜泣,看到她厌恶的瞪了一眼。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哪里来的勇气,陆以歌还是怯生生的走了过去,将狗啃似的巧克力伸到他面前:
“写之哥哥,你吃。”
林写之扭过头,擦着眼泪。
“我妈妈以前就经常给我买巧克力吃,她说——”
刚才被打的时候,听着父亲一遍遍的教训,他怎么会不知道失去母亲意味着什么,何况奶奶走的时候他也经历过。
突然就那么,话断了尾。长大,真的只是一瞬间.........
陆以歌好像懂了什么,小脸憋的通红,如受了天大的委屈,吸了吸鼻子,一颗颗泪珠划过脸颊,抿着嘴,喃喃道:
“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