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停顿了好久,像是在思考,也在犹豫。
“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反正我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季泽说道。
季泽移动了几步,就在桥边上席地而坐,脚摆在水面上,看着瀑布的那一边,是无尽的森林和无尽的黑暗。怀宇也学着他,在他旁边坐下了。
“我是靠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用命供养出来的。我好不容易本科、硕士、博士毕业,找了一份大学教师的工作。在最开始几年里,挺顺利的,我也评上了副教授,我哥的生意也开始景气起来,父母也都搬到城里来了。可是,老天爷就是很奇怪,他不想让人一直顺利下去,苦尽甘来的甘也是短暂的,人的一生大部分时间是苦的。人们穷尽一生寻找的幸福,其实是生活里的点滴,而不是所谓的长久天伦之乐。哎!”季泽说到这,有些哽咽。
“师兄!看来你还是放不下过去的事!”怀宇在一旁搭话。
“是啊!我以为这几年我已经放下了,可是一提起,我还是忍不住的悸动。我以为一切都能按部就班下去,可是天不遂人愿。一切的转折点就是我因涉嫌抄袭别人的科研成果而被处分开始。自那以后,我哥也出了问题,我父母被高利贷的收债人逼死,我那个未过门的爱人也没了踪影,李老师不肯为我辩护,所有的人都攻击我,以至于我抑郁了一段时间,曾试图自杀,可是还是被人救下了。后来皈依老庄,来这里打造我自己的无何有之乡,过着小国寡民的自在生活。”
“师兄!你的经历真是,让我想不都不敢想,像电视剧里的剧情一样。”怀宇动情,且有点怀疑地说道。
“怀宇!等你再上一层楼,你会发现,电视剧里的剧情和生活比起来只是冰山一角,里面再波折的剧情,都远远比不上生活带给我们的惊喜和惊讶。”季泽哀叹道。
“嗯嗯!一帆风顺确实不可能,所以它成为了一句祝福语。”怀宇也叹道。
“对了!师兄!你真的抄袭了那个徐教授的文章了吗?”怀宇把话题引到文章上,其实她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
“那要看怀宇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官方通报啦!”季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当然相信师兄你啦!因为李老师也说了,他多年前是对不住你的,说明你确实没有抄袭。现在徐教授在我们学界挺出名的,要是师兄在可能就没她什么事了。”怀宇解释道。
“好啦,咱们回去休息吧,你要听的,我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季泽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劝怀宇回去。
“再坐一会儿吧!师兄!我今晚睡不着,你再陪我坐坐吧!”怀宇请求道。
“好吧!那再坐一会儿。”季泽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两人又坐在桥上发呆了好久,默默无语,风从森林一侧徐徐而来,吹得两人哆嗦了一下。风破坏了这场原本应该美好的相处,怀宇缓缓起身,季泽也跟着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走向屋子。
季泽手捧着满水的陶罐,怀宇缓缓地跟在一步开来的身后。突然,季泽不小心滑了一跤,幸好季泽回过神来,稳住了脚步没有摔在地上,水也只是洒了一些。后面的怀宇见状,忙向前关照季泽,她手握住陶罐问道:“师兄没事吧!”
“哈哈!没事!小意思啦!我这鞋子也该换换了,底都快磨没了。”季泽玩笑道。
不巧的是,此情此景,被刚好想去厕所的徐波看见了,直接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啊?趁着众人熟睡,干苟且之事,是不是啊?”
“徐波你说什么呢?”怀宇迅速抽开并对徐波怒吼道。
“我们没什么”季泽冷冷的说到,话毕便直接抽身离开,直直的向厨房走去。
怀宇也转身走向二楼,走到徐波跟前还不忘生气的哼了一声。
“怀宇,你!”徐波很是生气,跺了跺脚,便方便去了。
徐波方便完,看见月色洒下桥边,洒在河水上,瞬间心生感慨,自己的衷肠和苦无处可诉,在桥上伫立着,望着河水发呆。
想自己,出生在书香门第,也是一个官二代,家庭条件是优越到无可挑剔,要颜值有颜值,只是性格稍微冲动了一些,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对怀宇一片倾心,付出了那么多,可她不拒绝也不答应,自己出手阻止了多少她的追求者,现在冒出一个陈江林也就算了,这个野人肯定也心怀不轨。现在困在这里,这个野人有不告诉出口,今天怀宇掉水里,自己也没有敢牺牲的勇气,要是再拖下去,自己在怀宇心中的形象肯定毁了,会永远得不到她的。
“哎!”徐波长叹一口气,便走回去休息了。
怀宇回去也没睡着,旁边的维婉早已进入梦乡,她想看看季泽的书,但是又点不了灯,看着外面月色如此之亮,她便随便抓起一本书,走到阳台部分,借着明亮的月色,看起季泽的笔记来,她拿的这一本是季泽关于建房子的记录。
笔记中写到:我来此地,关于工具只带了几把刀,用了两年多的时间,运用人类文明留下的各种智慧,才将眼前的木屋建成。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建房子,那是我的依托和归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期间吃的太多的苦,有身体上的累,有思想上的煎熬和孤独。我伐了将近200多棵大树,从砍伐,到运输到这里,每一棵树平均是2天。我曾经在森林里露宿,吃生的动物,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顽强和野蛮,不免的有些后怕。后来挖平地基,凿木头,再组合搭建,简直穷尽了我的所有建筑知识,虽然本身没有太多积累,但是这里我真的佩服人类的创造能力。两年多,我如愿以尝的建成了我的归宿,可是我没有了新的目标,人一下子又变得特别的寂寞和孤独,每日只知道吃饱,睡好,又变成了一个披着文明外衣的野男人。后来我就尝试着造纸,我想填补我的空虚和孤独……
由于,是用炭写的,不一会儿就看完了。怀宇正在回味其中的辛酸和他的孤独与寂寞,想着他是怎么过来,不由得心生敬佩。正想进去再拿一本书时,便听见厨房方向传来一些声音,不一会儿,厨房的火光由屋子的缝隙穿出,勾起了怀宇的好奇心。
怀宇也没来得及放下笔记,就走下楼梯,朝厨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