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续鲲与无痕、苏安词选了离台最近的一桌,望着台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三少一步步走上台,面对台下和悬梯阁楼上诸多吃瓜群众,深鞠一躬,“诸位诗友,‘潇湘阁’自开张以来大小对诗赛不少,今日蒯家少爷与襄阳阿三公子欲对诗比高下,何人赢得此局何人便可享受头牌绿珠姑娘作陪!”
“啪啪啪”拍掌叫好声不绝于耳,大多数都是士族公子哥富二代,亦或是这些人的酒肉朋友,每个男人身旁都有一个浓妆艳抹的美女作陪,正应了那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两位,请!”
赵逊和蒯脚两人走到台子中间的位置,落座。
十三少见比赛人员已到齐,观众也已迫不及待,便开始介绍吟诗作对比赛的规则:
“比试分三步!”
“三个步骤?把大象装冰箱么?”赵逊心中一丝忧虑划过,看着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的蒯脚,顿时豁然开朗,那一丝忧虑荡然无存。
“其一,则以字命题!出题者乃台下之众人,以示公平公正!”
“好!”吃瓜群众不嫌事儿大。
“其二,则以意境命题,且不可出现命题之字!亦是众人出题!”
“哦……”
“其三,决胜之局,乃相互出题,未答者,负!”
刺激,刺激,刺激!这吟诗作对比赛堪比后世文状元之选拔,又如公主择亲一般,针尖对麦芒啊!
“第一轮比赛开始,率先答对五题者,胜出!”
“锵!”
我去,铜锣又响了起来,就在赵逊的耳旁,一瞬间脑袋嗡嗡作响……
望着台下跃跃欲试的观众,赵逊脑袋一片空白,只看到如赌场一般的混乱,却什么也听不见……
“刘公子请出第一题!”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激动地喊道:“文!‘文’字!”
十三少答曰:“无错!依照规则,只可是文字而非数字。”
“某已说之!文!”
……
“好,第一题,以‘文’字对诗!率先通过者得分!”
蒯脚立马站起身来,“吕望之古刀兮,遭周文而得举。”蒯脚得意地望着一旁的阿三。
“善善善!”台下蒯脚之随从大呼,引得众人吵闹非凡,第一题蒯脚率先得分!
蔡续鲲有些焦急,“出何状况?!雅间之内无人可敌,如今为何?哎!”阿三现在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的就是蔡家。
苏安词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握着小拳拳。
无痕紧盯着台上的赵逊,见其眼光迷离,甚为异常,不免心生忧虑。
“第二题,由李公子出题!”
一个枯瘦如柴精神萎靡的男人慢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一看便是常年出入青楼的人。
“有了‘文’,便来一‘武’!”
“好!第二题,‘武’!”
台上两人皆沉默不语,赵逊依旧一副空洞的神情,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惹得蔡续鲲因焦急而频频叹气。
突然,蒯脚再次站立了起来,“於皇武王,无竞维烈。”说完不屑地望着阿三,小小阿三虚张声势,这周文王说完自然有周武王。
台下一片哗然,这吟诗作对成了一边倒的比赛?吃瓜群众有些不乐意了,零星喊着“换人!”之声。
“蒯公子再获一分!”十三少宣布着比赛进程,忽然一个黑影迅速跃上擂台。
“何人?!”
无痕一个抱拳,“十三少,阿三已然非正常,汝可来观之,自可断之!”
十三少上前看了看阿三,问:“汝可安好?”
赵逊望着十三少的嘴唇,猜得个八九不离十,可这耳朵……
赵逊痛苦地捂着双耳大叫。
众人皆被此情形所震撼,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蔡续鲲站起身,大喊道:“郎中!郎中何在?!”
立马有一郎中迅速跑向阿三,这青楼只要营业,便随时都有郎中值守,尽管如此,也常常闹出人命。
郎中上前检查了一下,一切正常,心中甚为疑惑。
赵逊捂耳大叫之后渐渐恢复了正常,看到蔡续鲲焦急之色,赶紧喊道:“蔡兄,速给某可食之物。”
蔡续鲲见状,随手扔给阿三一串葡萄,阿三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咀嚼之后便吞下,渐渐恢复了正常状态。
“十三少,现在是何比分?”
“现在蒯公子两分优势领先。”
“好!来吧!”
望着赵逊自信满满的眼神,苏安词与无痕悬着的心放下了,一旁的蔡续鲲依旧如坐针毡。
“第三题,有请赵公子提问。”
一个有着目空一切眼神的男子站立起来,“既然吟诗作对,不仅需‘文武双全’,还须一个‘琴’字。”
“好,第三题,就以‘琴’字为题。两位请。”
赵逊毫不思索,直接站立起来,对着众人作揖道:“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好!”蔡续鲲一声大叫,鼓掌喝彩,随从很适时地奉上酒杯,蔡公子一饮而尽。
恢复常态的赵逊对着台下蔡续鲲、苏安词和无痕点了点头,“基操。”
吃瓜群众顿时来了精神,这样一来这场比赛才有了看点和悬念。
十三少迫不及待地宣布着结果,“阿三公子扳回一城,只暂落后一局。”
“第四局,有请孙公子出题。”
一位高大威猛之人站立起来,“既有琴,便有棋。”
“好,第四局就以‘棋’为题,两位请。”
赵逊脑袋开始飞速旋转,这包含“棋”字的诗句不少,可后世的棋也和现在的不一样啊……
赵逊瞥见蒯脚好像要站立起来了,没办法,只有拼一把了,于是站起身作揖道:“拢袖观棋有所思,分明楚汉两军持。”
满堂竟是鸦雀无声,这……赵逊顿时头顶冒汗。
继而一片欢呼喝彩声,看来这句赢得了满堂彩。
赵逊终于松了口气……
孙公子此时发话了,“孙某方才一题便是试探两位之功底,吾等通晓谓之‘弈’,某所言之‘棋’实乃象棋也。孟尝君喜爱象棋,而《楚辞》亦有‘蓖蔽象棋,有六薄些’。故这位公子所言自是大善!”
十三少宣布完比分,台下最嗨之人非蔡续鲲莫属,看来他之前多虑了。
双方再次拉回同一起跑线,十三少用猪叫般的声音吼道:“目前战况半斤八两旗鼓相当,接下来有请何公子出题。”
一位外强中干人士站立起来,“有琴、有棋,便是缺了‘书’,就以‘书’为题。”
十三少语音刚落,蒯脚便一个鲤鱼打挺,“输积聚以贷!”
台下再次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
“蒯兄,此‘输’非彼‘书’,《左传》虽善,然,文不对题也。”
赵逊说完台下一片哄然大笑,尤以蔡续鲲最甚。
赵逊望着蔡续鲲的表情,感觉鱼已上钩,之后便是顺水推舟而已。
“阿三公子请答之,按照比赛之规则,还需正确答之方能取分。”
赵逊一拱手,站起身正欲回答,谁知旁边的蒯脚大吼道:“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
赵逊心里一惊,“这……”
“蒯公子修正,依照规则,得分!”
台下一片哗然,蒯家随从趾高气昂,吼声震天。
“十三少,此题公平耶?!”蔡续鲲在台下忿忿不平。
“蔡公子,规则如此,汝知之。”
“哼!”蔡续鲲坐下后一掌将案上葡萄拍个粉碎,果汁飞溅。
“蔡公子,何故在乎一城一池之得失?某相信赵……阿三能取得最终之胜!”无痕在旁说道。
“武亦如此,阿三大哥定不负吾等之望!”
“第六局,有请谭公子。”
“那便是‘画’。”
这一次赵逊摸清楚了套路,直接起身作揖道:“画为九州!画壄分州!”
台下蔡续鲲第一时间鼓掌叫好,苏安词则是笑了笑,低声问道:“蔡公子可知其出处?”
“重要乎?此句乃两个‘画’字,自然胜!”
“此非一句诗,前句乃《左传》,后句为《汉书》。”
无痕在旁抱拳,“武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痕佩服!”
“诸位,现第一轮比拼战事正酣,两方再现平局!”十三少用他那杀猪般的叫声喊道。
台下观众兴致盎然,更有甚者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第七局,有请马先生。”
马先生放开身旁花枝招展的美女,“既是吟诗作对,那便以‘诗’字为题。”
“好,本局以‘诗’为题,两位请。”
“时人伤之,为诗云尔。”赵逊这一次胸有成竹,不紧不慢地说道,毕竟自己已经开口,看看蒯脚会不会在自己开口之后抢答,顺便试探一下规则的漏洞。
“好!”蔡续鲲奋力一跃,原地叫好。
这是比试以来赵逊第一次领先,蔡续鲲心中甚是感动。
目前局势乃赵逊4分领先,按照规则,再夺一分便能在第一局胜出,此也可谓先拔头筹!
“钱公子,请。”
“酒!”
赵逊心想,这吟诗作对真的和酒分不开啊,出个题都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正等着小二上酒之时,隔壁蒯脚站立了起来,“旨酒思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