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跨进大门之前看到左侧有一个上圆下呈三角形的洞,幸好小凤没让我们钻此狗洞……
阿三和无痕跟随刘表刚一走进刘宅,但见正面有一大大的照壁,这应该就是内屏风吧?用于阻挡外人窥探府内的视线。
阿三细细打量,见内壁上用石头凿刻出几行字,歪歪扭扭也不认识,除此之外还有坚实的底座和飞檐壁顶。
整个内壁中间正对阿三,两侧竟还有两面一半长的壁石与正面内壁呈四十五度角相连,两侧壁石上依旧刻着一些“龙飞凤舞”的篆字,字相对小一些,好像是“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阿三读着内壁上的字,声音渐渐增大。
好玩,这还形成了一个回音壁……
刘表一愣,驻足看着阿三。
阿三赶紧收敛玩心,低头作揖。
“阿三,无痕,你等二人可知其意?”
“孔子是说君子要选择有仁德的邻里,而小人则只会选择有利可图之地。”
“二位如何看待表之荆州?”
这特么不是送分题,这是一道送命题呀!
“阿三不才,窃以为汉室疲敝、摇摇欲坠,今各路诸侯圈地夺粮壮大自己队伍: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心可诛,袁本初坐拥北方广地,公路则于荆州之北虎视眈眈,“小霸王”孙伯符虽骁勇善战,然夺城圈地之心甚,荆州之西乃阿三老家益州,刘季玉却不思进取,不可成为景升之心腹大患。”
阿三扯了一圈犊子还是没说到正题上。
“来人啊!”
妈呀,我说什么敏感词句了?要抓我俩?!
无痕全身肌肉紧绷,右手死死地握住剑柄,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备茶!”
我去……
“两位随老夫移步耳房。”
两人这才放松下来,跟着刘表穿越照壁,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但见廊腰漫回,檐牙高啄,雕梁画栋,巧夺天工,雕栏玉砌,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奇观奇景让阿三目不暇接,可此刻并非欣赏刘宅的时候,赶紧低头跟随刘表前行。
穿过庭院,便是北面的正房,两侧则是刘表的耳房。
阿三知道,再往后穿过去就是刘玉霏的厢房了,这个刘宅呈“目”字形状,果然是“庭院深深深几许”啊。
家丁们早已备好茶在耳房门前等候,两人一前一后随着刘表进了书房。
竹简繁多,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两位请。”
好想向刘表申请坐小马扎。
看到刘表品了一口茶过后,阿三才和无痕举杯品茗,感觉一阵芬芳清爽,顿时让阿三神经再次清醒了不少。
“阿三继续说。”
“额……”
“景升刺史曾一人一马‘单骑入荆’,恩威并施,万里肃清,群民悦服。又曾开经立学,爱民养士,吾等学子方能乱世之中寻得一叶扁舟,奋发图强。”
阿三说起来自己都不会脸红,谁又不喜欢赞誉之词呢?
刘表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品茶。
“既然如此,阿三认为如今之势表应何为?”
“这……阿三斗胆说出心中所想?”
“当然,表不想听取阿谀奉承之词。”
“好,阿三斗胆说之。如今大汉疲敝,非诸位之错,实乃十常侍之宦官所为,民不聊生自然会有反抗。哪怕没有出现黄巾贼,也有红巾贼、绿巾贼,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实属正常。今大汉三分五裂,各路诸侯都想浑水摸鱼,占据自己的地盘。”
阿三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顺便想观察一下刘表的面部表情,我去,面相啥也看不出来。
“如今四世三公袁本初与袁公路二人实力强劲却相互猜忌不合,主公不必担心,此二人不攻自破。然,曹贼实乃乱世之枭雄,必可占据北方地盘。鉴于主公喜儒学,更多谋事之能人,顶尖将领却并不充裕,阿三之建议乃守荆州,联张佑维,以佑维之实力拒北之袁公路、曹孟德和袁本初。此乃上策也!”
“表对朝廷忠心耿耿,对内,我未曾对朝贡之事上失责;对外,我亦没有违背盟主,此乃当今天下达义之道。”
“景升刺史乃爱才爱民之士,阿三敬重景升刺史。阿三之建言可保荆州太平十余载!西拒刘季玉,东拒‘小霸王’孙伯符,北则可暂联合袁本初,实则收纳张佑维,以张佑维之军士形成荆州的保护网!”
“嗯……依阿三之见,张佑维其人……”
“张佑维实非帅才,但其军师乃‘三国第一毒士’贾文和,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策无遗漏,十拿九稳。景升须联合张佑维,但需谨防贾文和!”
“嗯……为何说吾手下之将领并不充裕?”
“论个人能力可有河北名将颜良文丑之力?论统帅可有张文远之魄?论勇猛可有‘恶来’典韦之忠?论计策可有贾文和之毒?!”
刘表拂须的手颤抖了一下,但依旧面无表情。
“阿三可是说颜如玉?”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还说“黄金屋”呢……
“什么?”
“本初之将颜如玉。”
颜良……颜如玉……
“额……正是。”阿三憋住没笑,回答道。
“那依阿三之见……”
我特么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这些古人的记性……
“依阿三之愚见,可保荆州十年太平,然,荆州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景升刺史自保之策略完全正确。待东西南北方向各自洗牌之后,景升切记,可将荆州让与一位贤德之士。”
“你!”
“景升休要恼怒,还请景升听完阿三之分析后再行判断。”
阿三不急不躁,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景升刺史两位公子乃书香门第,皆有品有德,然不可统军,更不可做帅。大公子乃阿三之好友,但非帅才,如若盛世,则可就得一官半职造福一方百姓,然乱世之中,善良实诚的大公子恐被奸人所害。二公子聪明伶俐,却年龄尚浅,阿三不敢断论之。如若此二人坐镇荆州,恐怕……”
阿三虽说不拘小节,乱议自己家事,但刘表仔细想想确实如此,且听阿三继续说说。
“那如今之天下,谁可称为贤良之人?”
“景升刺史想想,您担任荆州刺史期间,开经立学,百姓称颂,各地之士纷纷聚集于此,为何?外御贼人,内以儒学治之,一片繁荣之景,此为百姓所推崇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心系百姓方能有此‘人和’。俗话说得好,‘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天下何人能以仁义居之?何人一心想匡扶汉室?何人和景升刺史一样乃汉室宗亲?!”
见刘表不说话,阿三继续编,啊不,继续说道:“如今之荆州在景升麾下一片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然各路诸侯竞相争夺地盘,他们皆惦记着荆州这块肥肉,景升刺史为今之计阿三认为实属正确,不争不夺,抵御即可。至于刚才阿三所说,那也是各地重新洗牌后的结果,就眼下而言,景升大可无虞。”
这个老狐狸还是面无表情,阿三咂了一口茶。
“额……景升刺史,玉霏之事……”
“珠儿之事老夫心意已决,阿三无痕休要再劝。”
你不说话就不说,一说就堵住我们的嘴巴……
算了,再拼一拼吧。
“玉霏之事还望景升刺史三思,不可断送玉霏之未来啊!”
“哼,未来……老夫且问你,如若老夫再次失信于众人,你可愿意娶珠儿?”
……
等等,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更重要的是……送命题一道接着一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玉霏乃景升之千金,可谓美若天仙下凡,然玉霏乃阿三、无痕之好友,阿三……阿三已有意中人,实乃阿三无此福也。”
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
“哎,珠儿,进来吧。”
阿三和无痕转头看去,见刘玉霏满脸泪痕,走路摇摇欲坠,小凤在其身旁搀扶着。
阿三赶紧起身行礼,刘玉霏回礼后便站在了刘表身旁,“珠儿见过父亲大人,见过阿三、无痕。”
昔日那个敢爱敢恨,甚至女扮男装溜出去玩的刘玉霏哪儿去了?换来了个“林妹妹”……
刘表看着眼前起立行礼的阿三,想想喝茶论天下大势的阿三,再想想曾经那个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阿三。“哎……”
“父亲大人,珠儿……”
尴尬,太特么尴尬了。
阿三保持行礼的姿势,不敢抬头。
几秒钟的安静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一根针掉地上估计都能听到。
阿三额头沁出了汗珠,不知如何是好。
“阿三,坐。”
“诺。”
阿三毕恭毕敬地坐了下去,一抬头看到刘玉霏满脸痛苦的表情,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眸中表露着内心无限的哀伤。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无痕此时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在刘表面前看小凤。
小凤也知道刘表老爷的脾气,在一旁搀扶着刘玉霏,大气不敢出。
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静寂:“父亲大人,珠儿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