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不欢而散之后,穗子再也没来找过阿时。虽然阿公阿婆让他主动约穗子出来,但他还是冷漠的拒绝了。他不想做两个人之间主动的那个人,所以他每天只能和画板相处。
“阿时。你阿公要去镇上你要不要和他一起”
“好。我正好也要买些画纸”
阿时来到时庙村之后还没怎么出来逛过,村庄里的人都很热情,有些甚至想要触摸一下阿时的头发,不过都被阿公拦了下来。
走过神奇大殿的时候身体有种异样的感觉,不可名状。
到了镇上,阿公说他要先剪个头发,但是还要排队就先让阿时去前面的文具店买点东西,然后再回理发店。阿时走在路上,大家都对他很是好奇,注视着他的同时还不忘和旁边的路人交头接耳。阿时倒不惧,仰着头目不斜视的走着。
前面音像店里正放着《梁祝小提琴协奏曲》,使阿时突然想到了《***的葬礼》这本书。不由得,往那家音像店走去。
阳光洒在玻璃上,阿时站在门口。看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拉小提琴,阿时不由自主地走进了音像店。他这才看了个清楚。原来是穗子在拉小提琴,根本不是在放唱片。惊讶之余,阿时已经完全臣服了。音乐的魅力足以溃败他们之前所有的不愉快。他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向穗子,穗子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牛角连帽大衣,下身是件半身A字伞裙,裙子上有着复古格子的图案。不过还是露了一点光滑的小腿。黑色的中长袜再搭配黑色的小皮鞋。根本连保暖都称不上。
“女生果然都是对自己心狠的动物啊”阿时小声的嘟囔了一声,才发觉穗子早已停了下来正注视着自己。他赶紧收回了刚才对穗子的欣赏,故作一副无事的模样。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女生啊”老板娘从柜台走过来整理着几张柜子上面的唱片,对穗子使了一个眼色。穗子连忙遮掩。
阿时没吭声,直接逃了。穗子又慌忙的追了上去。两个人在大街上,一个跑在前头一个在后面追。阿时故意拐了一个弯,然后趁穗子拐弯的时候把她死死的按在墙上。力道十分粗鲁。两个人用力喘着气,阿时紧紧地拽着穗子红色的衣领。转而,又泄了气般的松开了穗子。
“咱俩都挺自以为是的”穗子说。
阿时没有在意穗子的话,也压根不会知道了穗子言语之间的秘密。他此刻在乎的是他们两个谁先开口,而穗子先开口了,他在心里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表面却表现的像个酷仔。
“你先回去吧”阿时说完着这一句话便先走了。
阿时在文具店里挑选了一些画素描需要用的材料同时又购买了一些油笔颜料。完全把妈妈之前嘱咐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回到时庙村之后,阿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画画。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来吃饭。他脑子里满是朴树那张《我去2000年》专辑的事情,在画纸上用油笔画了金黄色的麦穗。一旁又用炭笔写了专辑中的其中一首歌《妈妈,我...》的完整歌词。
“麦穗!穗子!”
“啊...穗子一定会懂的”
“呼呼...呼呼...”阿时用嘴巴吹着未干的颜料,模样幼稚的活脱一位单纯的稚童。
第二天天还没亮,满院的霜气,清新凌厉。阿时坐在院中,冷的牙齿直打架,阿公阿婆开门的时候都被吓住了。“阿时,你干嘛呢?”
“你们不是每天天未亮的时候去听时经会嘛。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们”
阿公阿婆相互审视了一眼,然后阿公说道:“阿时,你去不得,村子里的人不会让你去的。你还不算真正的萨时童教的教徒”
“萨时童教?你们什么信奉的这个教,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从古到今都没记载吧。不会是什么邪教吧?”
“闭嘴”阿公咒骂道,声音大极了。
阿时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妈妈嘱咐过的,在时庙村绝对不可以讲邪教这两个字。“阿公,我忘记了。妈妈之前告诫过我不能讲这两个字”
“好了。天还没亮,你再回被窝里睡会去。大冷的天你跟着我们去干啥”
“阿婆,我不是要去。我是想让你和阿公帮我送件东西给米穗子。她不是每天早上和你们一起听时经会嘛”
阿公这时的脸色才缓和一点,问道:“什么东西?”
阿时拿出来一个橄榄状的杯子递给阿公。
“这是什么?还是黄色的”
“阿公。这是杯子,是我第一次获美术奖的时候爸爸送给我的”
阿婆问:“那你怎么要给了穗子”
“借她用一下”
“杯子哪有借来用去”阿公直白的话语使阿时无言以对。阿公又说“我会给穗子的。阿时呐,你不属于这里,整个时庙村的人都知道”
“他们那天很欢迎我的”
“他们只是接受了你在这里居住,接受了你外姓之子的身份。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不会常待这里”
阿时没说话了,转身回了房间里。
阿婆对阿公埋怨道“你和他这些干嘛,孩子知道两个月后女儿就会来接他的”
“他这个样子,我怕他认真过了头。有些事进了心里面就出不来了”
“进了又怎样,出不来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
“孩子会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