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端起茶杯,默默地啜了一口。
乔兰垂下眼帘,“在这三千年里,我想来看您,却又不敢,我就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藏了三千年……”
他望着杯中漂起的一叶孤茶,顺口吹开。
“青君……”乔兰攥着手帕,“您可否成全我这一番痴情?”
“如何成全?”青君反问道。
乔兰即刻跪下,恳求道:“我不要什么名分,我只愿能留在您身边做一名侍妾,可以日日夜夜服侍您就知足了……”
“论服侍,有若梦一人便够了。”
乔兰咬着下唇,眼中闪过泪光,“青君您是嫌弃我吗……”
青君放下茶杯,站起身,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青君,乔兰从没有跟您说过这些,因为乔兰自知配不上您,但乔兰也是有心有血的,实在是经不起这情愫的折磨……”两行清泪划过她的脸颊。
青君走到她面前,劝道:“苍天的确不会负有心人,但有些事,你注定有缘无分。”
“您素来不是无情的人,乔兰都知道,整个天界,只有您是最心软多情的……”
青君缓缓背过身去。
乔兰低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道:“您还记得冥府里盛开的彼岸花吗……”
他微微蹙眉。
“我见过……”乔兰啜泣,“您思念她,我知道……”
“你是有些晕了吧。”青君唤来若梦,“送花仙出去。”
乔兰快步绕到青君面前,“您为什么不接受我,可否给我一个理由?”
“我好清静,卧楮也无需有那么多人。”青君回答她道。
“您好清静?”乔兰苦笑,“那您为什么还要收徒?”
若梦一听,赶紧呵斥她道:“大胆花仙,你居然敢质问木系神君!”
青君朝若梦摆了摆手,接着瞥了乔兰一眼,“因为我与她有缘。”
乔兰的情绪更是波动,“您还要拿什么话来搪塞我?您知道,您知道我每天有多痛吗……”
若梦偷瞄了青君一眼,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长痛不如短痛。”青君颔首,“抱歉,卧楮没有你需要的那种药,让你白跑一趟了。”
乔兰泪如雨下,她最后看了一眼青君,扬手捂住嘴,哭着跑开了……
青君望着她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逐渐消失,不免又是一声叹息。
若梦瞄他一眼,“青君啊,小的想问您一句不该问的……”
青君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便直接打断道:“既然知道不该问,就别问。”
“哦……”若梦乖乖闭上了嘴。
青君以为,无论起因是惊鸿一瞥,还是蓦然回首,看到的终归是眼睛里的,是幻影,是虚无。
明明一场梦便能睡过去的,为何偏偏记在心里,时时刻刻拿出来折磨自己?
不曾想到,戳破的那一层窗纸,透进来的不是光,而是打进来的雨……
愿你我此生再不相见,祝安好。
……
又过去了四五天,虫息一切都按照豆蔻叮嘱的进行着。
他发现,每天取的第一份吃食里都被掺了宿眠花,但是重拿了一份后则没有了。
由此又进行了两三天之后,膳食里便不再出现宿眠花,阮玉也醒了过来,月神西君和苏瑛很是欣喜,便大大奖赏了侍候阮玉的仙婢们……
接着修养了一周后,阮玉除了元气的损耗还没有补回来,其他的身体状况都已痊愈,而青君给她的解释是:她在极度的逆境之下领悟了金元素,身体中恢复的元气大多去补了金元素的缺口,恢复一点补一点,所以至今都没有回满。
也就是说,阮玉在这未来的十天半个月里都用不了法术了,自然也就不用去卧楮修行了……
在恢复元气的某天里,阮玉百无聊赖地坐在广寒宫的后花园里吃着糕,吃得满口胶黏也不往肚里咽,只呆呆地盯着一处愣神。
“养病都养傻了?”
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
阮玉一个机灵从软垫上弹起来,“你,白桦?你,你怎么在这?”
白桦笑容满面,朝她迈着轻快的步子。
阮玉的圆眼珠子瞟了瞟两边,连声唤道:“豆蔻,虫息——”
“不用叫了,他们都被支走了!”白桦得意得在她面前停下来。
阮玉朝他伸出食指,“你干的?”
“不是我。”他朝她眨眨眼,“是绒。”
阮玉鄙夷地打量了他一眼,“难怪这么理直气壮,原来背后是有人给你撑腰啊!”
白桦赶紧放低了姿态,辩白道:“没有没有,都是我求他的……”
“求他干嘛?”阮玉坐回垫子上,“过来沾沾我的病气吗?”
“胡说什么呢!”白桦坐到她对面的垫子上,“一个月了,我成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你……”
阮玉抬眼瞅他。
“就是很担心你……”白桦瞄了她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
随后,他见到阮玉面前放了一碗白果露,只喝了一点,便没再动,于是他伸手接了过来——果不其然,凉了!
“你还病着,不能吃凉的!”
说罢,他双手种立刻窜出小小的银色的火焰,捧着那碗,细细地捂着。
“谢谢你。”阮玉对他少有温柔地说道。
白桦讷讷地抬起头。
“听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你每天都来广寒宫等我的消息?”她朝他柔和一笑,“你的情义我心领了,谢谢。”
白桦手一抖,差点没捧住碗,“谁要你说谢谢!”
阮玉抿了抿嘴。
白桦望着阮玉,心里不由生愧,“那日都怪我,若我……”
“命里注定的总会发生。”阮玉打断他,“你无需自责一些不可抵挡的事情,不怪你的。”
白桦凝视着她,只有听到她说的这一句,他才能彻底安心。
他点了点头,随后把白果露放回矮脚几案上,“热乎了,你可以喝了。”
阮玉看了一眼那白果露,果然开始冒起了热气,她捧起来,按着勺子喝了一口,热度适中,顺着嗓子入肚,一路都是暖暖的。
“我小时候,还羡慕你会用火术呢。”阮玉与她说笑。
“你连金元素都领悟了,火元素也指日可待!”白桦十分看好她。
“咳!领悟一种新元素付出的代价太大,痛苦太多,还是维持现状的好……”阮玉放下碗。
“只要你高兴,怎样都好!”白桦直视着她。
阮玉看了看他,淡淡一笑。
一时之中,四周安静了下来,只留了风声与叶响,在耳畔呢喃诉说……
阮玉也只继续喝着她的白果露,不出一点儿声音。
“玉儿……”白桦突然唤道。
阮玉一惊,“你叫我什么?”
“我想了很久……”白桦凝望着她的双眼,“我要娶你为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