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回到芊眠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直到第二天窗外呈现出深蓝色,阮玉才略有困意,也不知睡了多久,再被豆蔻唤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小姐,小姐快醒醒!”豆蔻的语气略显急促。
阮玉揉了揉眼,“怎么了?”
“西君本是说好关澄非寒三天再杀的,可不知怎么的……”豆蔻皱起眉头,“现在就要发落了!”
“什么!?”阮玉一脚蹬开被子。
豆蔻立刻去扶阮玉,“小姐别急,虫息已经回来了,正在皓月宫为小姐拖延时间呢!”
阮玉一听,手里穿鞋袜的动作便更快了,“他那一张嘴可得了?快快,得赶紧过去,千万别让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豆蔻应声,立刻为阮玉梳妆起来……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阮玉便带着豆蔻出了芊眠宫,却在半路迎面撞见了阮端。
阮玉心里着急,却仍是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一礼,“端姐姐早。”
阮端温婉地问道:“玉妹妹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啊?”
阮玉顿了顿,弯着一双笑盈盈的杏眼,应声答道:“我还没用早膳,想着这会儿应该还能去父亲那里蹭一口……”
阮端会意一笑,道:“玉妹妹此时是有些不赶巧了,父亲现在正在皓月宫要发落澄非寒呢,恐怕……”
“不是说三天后发落吗?”阮玉故意问道:“怎么现在就要……”
阮端轻叹一声,接着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想来是父亲急着给你一个公道吧,父亲的这份心,实在是令我……”
“端姐姐……”阮玉打断她,“公道自在人心,如果真要给我一个公道,那澄非寒暂时不能死。”
说罢,她朝阮端再一行礼,接着起身直接走过。
阮端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快速转过身去望阮玉的背影,胸前连绵起伏……
阮玉很快就赶到了皓月宫,只见澄非寒正跪在大厅中央,她仰视着坐在正坐上的阮西君和他右侧的苏瑛,作揖道:“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坐在阮西君右侧的苏瑛见到阮玉略显吃惊。
阮西君则示意她起身,“玉儿,你怎么来了?”
阮玉走到阮西君身边,回答道:“女儿听说您要发落澄非寒,就过来看看。”
虫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清了下嗓子,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哦?本君怎么记得皓月宫里的事,已经下令不得外传,玉儿是听谁说了?”阮西君虽望向她,却不是说给她听的。
豆蔻瞄了一眼虫息,只见他正微微摇着头。
阮玉心里一怔,事儿是豆蔻告诉她的,可又是谁告诉豆蔻的?虫息当时应该是与豆蔻在一起,得知后他们二人才会兵分两路……
“父亲难道就想秘密处置了澄非寒不让女儿知道吗?”阮玉上前拉住了阮西君的左胳膊,唉声问道:“父亲为什么要瞒女儿呢?”
谁知阮西君叹了一口气,“玉儿你先坐。”
阮玉乖乖坐到他左手边。
“父亲不是想瞒你,只是不想让你再见到这厮,免得脏了你的眼。”
“父亲……”阮玉再次抓着他的衣袖,道:“可若这件事,不是澄非寒的错呢?”
阮西君的眉头略微一紧,“玉儿,你在说什么?”
“女儿的意思是,澄非寒是被人陷害的,真正要损害女儿清誉的人不是他。”
澄非寒跪在地上的身躯微微动了动……
阮西君的双眉越蹙越紧,正要开口,这时阮端也来到了皓月宫。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端儿?”阮西君看向她。
阮端环视了四周一番,微微低下头,“可是女儿来的不是时候?”
阮玉双唇一抿:她果然很能装。
还未等阮西君发话,阮端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阮西君面色不悦地站了起身,“你这是做什么?”
苏瑛也跟着起身。
“父亲,女儿自知身有婚约,但他……竟对玉妹妹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女儿宁愿以后终身不嫁,也请父亲尽快除了这厮,好让玉妹妹得以宽心!”
阮玉不禁紧紧咬住了牙关。
阮西君走过去将阮端扶起,“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对,你先起来。”
苏瑛侧过头去若有所思地望了阮玉一眼。
阮玉也看了看苏瑛,随之站起身来,“端姐姐,这事儿澄非寒就是个幌子。”
阮端半垂下眼帘,“妹妹,父亲一定会还你公道的,你别怕……”
阮玉简直要被一口气生生憋死,她深呼吸,接着把目光落在澄非寒身上,“澄非寒,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说!命是你自己的,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任何神仙可以替代你,你也不要为别人活,他们都是不值得的!”
阮玉此话一出,厅内一片寂静。
“妹妹……”
接话的是阮端,“你是不是被谁胁迫了,你告诉父亲,到底谁这么大胆……”
“端姐姐。”阮玉声音略微清冷,“这件事,你跟姚姨娘心里都清楚得很吧?”
“到底怎么回事?”阮西君问向阮端。
阮端摇摇头,“我听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
阮西君又把目光投向阮玉。
而阮玉只盯着澄非寒的身影,不再说什么。
“月,月神西君……”
从地面上传来澄非寒虚弱颤抖的声音。
“小,小的的确是被陷害……”
阮西君撇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然后拂袖转身,回到正坐上坐好,“澄非寒,你现在所言,凭什么让本君相信?”
“父亲,女儿可以为他作证!”
阮玉走到阮西君面前拱手跪下。
阮西君带着满脸的愠色质问阮玉道:“你又凭什么能为他作证!?”
阮西君的话如一瓢凉水泼到她的头上。
的确,她手里没有实证,只有猜测,但是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当时澄非寒对女儿说不上是行不轨之事,倒像是服用了某种药物,使力量大增,却又神志不清,女儿用冰刃伤他,而他却感受不到痛楚,像极了没有灵魂的鬼魅躯壳,女儿当时便觉得疑惑,所以私下偷偷去了一趟卧楮,与师傅一同探究过……”
阮端纤细的素手渐渐紧握成拳头。
“师傅告诉我,有一种春药服用过后会有这样的效果,可这是禁药,天界根本不可能有,所以这种东西,要么是来自人间,要么就是有人掌握炼这药的方子……”
说着,阮玉转过头将目光移到阮端身上,“端姐姐,你不是一直不想要这桩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