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倒在大理寺外面的石柱旁,因为又冷又头晕所以也没睡着,站也站不稳。
又来了两个巡逻的小卒,看到石柱旁边还躺了个人就过去询问,“哪来的流浪汉,在这睡觉!快起来!”
“喝多了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不起来就把你送进去关着了!”
两人正围在笙歌面前想动手把她拖走,正在要动手的时候,李文绛就来了,从后面一手把他们推到了一边,“滚开!”
“哪来的……”
他们刚想拔剑给他点颜色瞧瞧,仔细一看,竟然是宁显王,便吓得马上双膝跪地求饶,“王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是您,刚才多有冒犯。”
“刚才你们动她了?”李文绛将笙歌扶起,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又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们。
他们也吓坏了,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就是想把他喊醒而已。没想到他竟然是王爷府上的,请王爷恕罪啊!”
“还不快滚!”
“是是是……我们马上滚。”只见他们相互搀扶着连滚带爬地走了。
笙歌紧紧地抱住双臂,蜷缩成一团,还不断地往李文绛怀里凑近,醉的不省人事。李文绛把身上的披风脱下,用它包裹着笙歌,以防着凉,又尝试着轻轻地喊醒她:“笙歌,你也真是的!明知道酒量不行还硬是要喝成这样,大晚上的还来到这大理寺,你是真不怕出事儿啊!还好你穿着男装,不然你就后悔吧!”
念叨完李文绛一把抱起了笙歌,带她离开。
笙歌迷迷糊糊地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看李文绛,“你是谁啊!带我去哪儿啊?快放我下来!这里是大理寺,你信不信我让他们把你抓走啊!”
一边喊一边还手脚并用地挣扎,活像条八爪鱼。
“你喝的不少头脑还是挺清晰的,不认识我还认识这里是大理寺。看来你要找的卷宗,你想查的案件,对你很重要啊?”
“我就想知道我父母是因为什么被处斩的,有那么难吗——”笙歌在嘴里小声地哭诉着,李文绛一听就瞬间明白了。
“原来你想找的是你父母的卷宗。”
笙歌仔细地又盯着李文绛看,突然大喊,“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宁显王李文绛,对不对?你个伪君子快放我下来!”
“伪君子?”李文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你就是伪君子、小肚鸡肠、利用我帮你找证据,后来又过河拆桥,害得我现在无家可归!哪有你这样说话不算话的王爷,我不要你碰我,你快放我下来!”笙歌在他双臂之上不停地动来动去,说话也颠三倒四,显得尤其可爱。
李文绛反而抱的越来越紧了,恨不得把她贴在自己身上,越看她现在这幅傻傻的样子越觉得有趣,“你光知道在这埋怨我,你自己呢?你就没有什么瞒着我吗?”
“我没有!我一向做事光明磊落,绝无虚假。”
李文绛一下停住了脚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笙歌,安笙歌!不……不不,我叫阿深,我是深公子啊,王爷难道忘了嘛?”她醉醺醺地笑着,意识完全混乱。
李文绛紧紧地贴着在怀里软绵绵的笙歌,情不自禁地想要亲近她,连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就是从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开始的吧!
“你到现在还想着骗我!安笙歌!”
雪花开始从上空飘下来了,在皎洁的月光下迎接初雪的到来。
“好冷。”笙歌的声音极小,或许只有李文绛一人能听见,李文绛不想放手甚至不想回去,就想在这沿街桥边紧抱她为她供暖。
他贴着笙歌的耳朵低声细语,“我这就带你回去。”
于是李文绛便加快脚步走向王府,雪也越下越大,还没到王府,鄢白和东漓就迎上来了。
李文绛把她放在床榻上,东漓紧接着就过来了,把熬好的解酒汤喂给她,“真是的,都醉成这样了还乱跑。”
“她手上的伤也帮她包扎一下。”李文绛在一旁看着叮嘱。
“多谢王爷的帮助,等公子醒来肯定会很感谢您的。”
“嗯。”李文绛故作高冷地答应了一声随即便离开了房间。
东漓继续给她喂姜汤,驱寒暖胃。
雪吓得很大,不久地上就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屋檐上也有白白的雪花点缀。
慕府显得尤为萧条。
杨红英站在窗户口注视着外面飞舞的雪花,若有所思。
“这么晚了夫人还是早些休息吧!”
“下大雪了,家里都那么冷何况外面呢?也不知道大人在牢狱里有没有厚被子盖,千语在东府有没有想家,笙……”杨红英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笙歌。
“夫人,他们肯定会好好的,您就放心吧。”
杨红英便回头走向了床榻,婢女顺手就就把窗户关上了。
“笙歌走了,她的东西也都收拾走了吧?”
“她和东漓一起走的,就随身带了两个包裹,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过夜,还下着雪。”
“那野丫头平时鬼主意那么多,又会耍小聪明,难不成还会让自己冻着?”
“应该不会。”
“最好永远都别回了,看着她就来气!好好的一个慕府,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杨红英觉得越想越伤脑又伤心,索性躺下闭着眼睡觉了。
不知为何,杨红英心里最担心的还是笙歌,怕她大雪天露宿街头受欺负,怕她没有厚衣服穿受风寒……可杨红英就是嘴上不承认。不仅如此,其实这五年来,她早已经释怀了,也早就原谅笙歌了。
表面上冷嘲热讽,内心还是有一丝柔软的。若真是一点都不喜欢不原谅笙歌,在慕千重说要把笙歌接回来时,她就断然不会同意。
在笙歌来之前,杨红英还故意找了个理由,去南山寺求平安,实际也是不想面对自己内心的那份柔软。
第二天。
笙歌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东漓,关于昨天醉酒的事情,有没有做什么荒唐事儿。东漓的回答是,“不知道,不过根据昨天晚上王爷送你回来,那么平淡那么冷静,应该是没有做什么太离谱的事儿。”
笙歌是一点都回忆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大脑一片空白,“身份没有暴露就还好,其他都是小事。”
“昨天晚上王爷把你带回来刚好遇初雪,那么冷,你不该现在去表达一下谢意吗?”
“去,当然去喽!我还要让他收留我们呢!他现在在哪?”
“刚从宫里回来,这会儿应该在书房。”
笙歌立刻就从床榻上下来,推开门就往书房去了。
雪下了一夜已经停了,寒冷依旧。
鄢白看笙歌过来也就自觉地退下了。
“王爷,我都听东漓说了。真是太抱歉了,让您大晚上的出去跑一趟,谢谢王爷的搭救之恩。”笙歌深深地给他鞠了个躬。
李文绛坐在那里继续无视她,右手拿着书,一点一点地看,左手跟着翻页。
“王爷?”
“我听着呢!深公子明知道自己不胜酒力,还喝那么多,有什么烦心事需要借酒消愁,可否说来听听啊?”
“这都被王爷看出来了。王爷,拜您所赐,我被慕府赶出来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们?”
“你们?”
“是我和阿漓。”
“我这不是收纳所,而且王府里也不养闲人……”
“哦,我们什么都会的,王爷你有什么吩咐以后就尽管说。”
“你说的?”
笙歌十分肯定地连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