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暗涌
昏沉中，总算熬到要登机的时间了，通道口的安检人员，已经在扬声器里播放通知了。不停打字的马莉站了起来，她不是去排队登机，而是转身去了卫生间。马素素看着人家都排队进去了，通道门口只剩下几个安检员了，心里暗暗着急。刚才马莉就应该看着时间、提前做好准备，这是起码的常识。现在急也没用，马素素想去找找马莉，又不知她进了哪一间？只能站在通道旁边，在播放登机通知的噪音里，耐心的等着马莉。直到最后一刻，才看到马莉姗姗来迟，把机票递给马素素一张，俩人检了票进了通道。马素素看着前面，边走还在边语音聊天的马莉，不用猜也知道，马莉这是在跟贾卫交涉。搞得差点儿误机，这飞机可不是你的私家包机好吗？跟那个男人沟通，有必要这么投入吗？连登机都忘记了？马素素提醒马莉，要注意时间，出门不像在家里，必须要守规则。马莉却对马素素的时间观念不以为然，翻了个白眼，说道：“不就来晚了一会儿吗？飞机又没起飞，急啥呀？”。又来了，马莉的任性，总是让马素素很不开心。
严格的说，马素素宁愿留在家里给爸妈做饭，包括一起伺候马莉和贾卫，然后再自己全权负责收拾利索；也不愿意每天陪在马莉身边，承受她突如其来的小姐脾气，没大没小、不分场合的抢白。怎么说呢？马素素觉得这样的马莉，显得特别陌生，特别没有教养。马莉从小儿，是从父母那里得到的温暖少了些，可马素素跟马大脚也没少宠着她呀？出门在外，把脾气稍微搂着一点，不这样不行吗？而且你马莉这样容易变脸，不会让生性敏感的马素素，觉得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吗？难道你我这三十多年的亲情，还不如你那半年的狗屁爱情，有情人没亲人？贾卫打你了、你暂时的投靠我，贾卫跟你和好了，我就成了碍事儿的绊脚石，是这样么？这么一想，多让人心里添堵，那我这又是为了什么呢？马素素的情绪有些低落了，顿时，所有的疲惫都涌上了心头，低头看着自己浮肿的双手，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马莉根本就没注意到马素素的情绪，还在跟贾卫一个劲儿的打字，聊着什么。马素素也不吭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系好了安全带，闭上眼睛怀里抱着帆布包儿养神。飞机起飞了，马莉终于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悻悻然放下，关注起身边的马素素来了。这一路上马莉都在关注自己，唯有一上了飞机，才会注意到跟着自己来的小姑马素素。毕竟马素素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心脏又不咋好，特殊环境里，还是需要特殊照顾的。马莉并没发觉自己的做法儿哪里不对，就算是察觉了马素素的忽然安静，也会觉得，马素素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安静的人。再说了，我小姑不会那么矫情吧？都是自己家人儿，哪儿那么多挑理的地方啊！我也就是脾气不咋好，我心眼儿好哇，对谁我都够意思，不是么？我也没别的意思，没说嫌弃你，就是没搂住脾气，发了一点儿小火。小姑不会跟我置气的吧？可她为什么不理我了呢？真生气了？
马莉用胳膊肘儿捅了捅假寐的马素素：“小姑，感觉咋样儿啊？没事儿吧？”，马素素心里一软，原谅了这个大老粗侄女，毕竟她也处在特殊时期，有点儿驴也算是正常的。马素素平静的说道：“没事儿，你也睡吧，到丽江都后半夜了。”。马莉可没心思睡觉了，她的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贾卫身上。这几个小时的吵骂和发泄，马莉心里的怨恨情绪，消灭得差不多了，早已不再恨贾卫。只是盼着他快点到丽江，好把自己的衣服给带到，一起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出去玩儿。可贾卫还是比马莉跟马素素晚出发了一天，不管马莉此时怎么着急，贾卫最早、也要明天半夜的时候，才能到丽江了。既然马莉不想睡，马素素就放松的睡了，天上地下的折腾了这么久，也真的是累了。马素素出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马莉一个遇难的电话，惦记着这个从小吃了太多苦的孩子？马素素不喜欢贾卫，可马莉很喜欢，只要她们能好好儿的在一起，马莉觉得幸福，那就行了。儿大不由娘，马莉已经三十岁了，马素素再怎么心疼她，也得尊重她自己的意见。
马素素醒来的时候，刚好飞机就要降落了，马莉把空姐发的饼干和水，交给刚才睡着了的马素素，一起装进了马素素的包里。这次飞机降落得很平稳，没有一点儿颠簸，马素素想到了什么，忽然无声的笑了。面对气流，大飞机和小飞机都不一样，面对突然的变化，人和人的情绪反应，就能一样吗？贾卫来了也好，认真的跟他们聊聊，希望这俩小东西，以后做事消停点儿，别这么惊天动地的了。双方的家长，年纪小的也五十多岁了，老的八十多岁了，受得了你们这么作吗？贾卫打人肯定是不对的，可马莉轻率的割腕，就对吗？多大的事儿啊，值当你这样？在马素素看来，两口子打架、吵嘴那是避免不了的，一般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小打小闹儿无伤大雅，隔天就好了。再不济的话，媳妇儿跟婆婆告一状，婆婆把儿子骂一顿！实在不行回娘家哭诉一通儿，小舅子大舅子的跑出来，把妹夫、姐夫的，按地上捶一顿，这都好大一关了。那得是多大的事儿，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把刀子亮出来，狠着心肠、屠割自己呀？
这俩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不好好教育他们一顿，真的是白跟着他们吃这份苦、遭这份罪了。飞机落地，旅客们鱼贯而出，接机的出租车司机很多，操着各种各样的口音，男的女的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落地的人并不全部买账，有打出租车的，也有直接坐机场大巴走的。马莉和马素素一商量，也坐上机场大巴直接去丽江古城了：谁知道这些司机都是哪儿的呀？别再把娘儿俩拉到黑店里去，坐大巴的人多，安全系数高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