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声，一声接一声，脸部传来的火辣痛感，在大脑的感知下，越发的清晰。凌羽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又是宗杰，此时的他正半蹲着，不停地甩着自己酸麻的双手。显然刚才持续的扇巴掌对于他来说，也遭了不少罪。他就一直带着笑，静静等待着凌羽恢复意识。
而他的身侧，还站着一位俏丽的女孩，是姜月。有些意外，宗杰竟然会把姜月带过来，可能也想让姜月看看他的笑话吧。
“醒啦？”宗杰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挥动着。
当他看到凌羽空洞无神的双眸微微一动时，他的笑容便又重了几分。
“你当初的女神，前女友，要不要让你们聊聊？”宗杰抬着大拇指指了指一侧的姜月，道，“叙叙旧？”
凌羽平静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眸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宗杰，好似目光下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见他没有反应，宗杰只好一偏头看向了身后的姜月。而姜月正半低着头，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靠坐在树边的凌羽。
“两个傻子。”觉得很无趣的宗杰低声骂了一句，紧跟着继续看向凌羽，笑容也重新摆在了脸上，“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满脑子想的都是现女友嘛，叫雨洁对吧。”
“另外，你也肯定很好奇，雨洁明明在文慕那，怎么跑到我手里来了，哈哈，这只能怪你真不应该同时惹到我们两个人。”宗杰自顾自地说着，探出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凌羽有些红肿的脸，道，“其实我本不想跟他合伙的，毕竟我们俩的恩怨，应该是我们俩自己解决，但是，你知道吗？”
说到此处，宗杰变得神秘起来，故意压着声音小心道：“他给我送了一份礼物，一份非常有诱惑力的礼物，猜猜是什么，是一个浑身赤裸的被绑起来的美女！”
宗杰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高：“对！就是你那个小女友！哈哈哈！”
“我就有点纳闷了，你们俩之前不是一直在一起谈恋爱吗，怎么没睡一起？，我还有点意外，但是想一想姜月，我就明白了！哈哈哈！你不应该好好感谢我一下吗！”
“你小子眼光不错呀，就谈了这么两个女朋友，竟然每一个都是骚到骨子里的人！哈哈哈！凌羽，我实在太佩服你了！”宗杰又忽然惋惜了一下，道，“可惜这些你都体会不到，只能让我为你细细品味了。”
说完，他停住了，想看看凌羽的表情，但让他失望的是，凌羽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好像他根本没有醒过来。
宗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身子往前微微一倾，继续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那个雨洁呀，比你的那个姜月，啧啧啧，还要让人流连忘返呢。”
两个‘你的’，他刻意加重了语气，说话间，又仿佛再次身临其境般，用一副享受的表情来描述着，最后，还不忘摆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动了动身子。
但令他气恼的是，凌羽依旧如同死人般。
“他妈的，你到底醒了没有！”宗杰忽然怒了，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凌羽的脸上，将他的脸甩到了一边。
崩开的嘴角往外渗着血珠，凌羽的头缓缓转动回来，双眸一动，再次定格在宗杰的脸上。
见到他的动作，宗杰一下子又乐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凌羽都能听到，也能看到。就算他再怎么装的淡定，但心里面一定在滴血。
心里这样想着，前一秒还在发火的宗杰，后一秒就变得比之前还要兴奋。
“咱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这人你是了解的，对朋友一直是相当的有义气，向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宗杰突然站起身，双臂激动地高举起，大叫道，“请看！”
话毕，他身子一转，微弯下腰，双臂做邀请状将凌羽的视线引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人堆里。
“喂！别在一块扎堆呀，这让我们的凌大帅哥怎么看！”
好几个男生挤成一团，欢快地笑着，忙碌着。当他们听到了宗杰的声音后，又显得有些恋恋不舍地往后避退开。刚才他们围在一块的地方，只剩下两个男生依旧在原地。
完全没料到这一出的姜月身子一缩，痛苦地闭紧了眼，一声没吭。但紧跟着，她便将头低下，静静地站在原地，两条手臂无力地垂着，也不做遮掩。
身后那些男人中，挑逗的口哨声一声高过一声。
“你看看！哈哈哈！凌羽！”宗杰红着眼睛，脖子不停往前伸去，咆哮着，“这些都是你的女人！！哈哈哈！”
“是不是？”他又转头看向姜月，一只手继续紧掐着她的脖子，“老子问你是不是？”
姜月的头埋的更低了，长发几乎遮住了她全部的脸，宗杰的声音自发丝外恶狠狠地传来，她只是选择装作听不见。
“妈的！”宗杰骂了一声，手上力道一涨，将她推了出去，紧跟着便对那两个男生喊到：“别玩了！把那骚货拖过来，让凌羽好好看看她！”
而本按着雨洁头的男生则拽着手中柔软的胳膊，直接将这女孩顺着地面拖了过去。
宛如一具死尸的雨洁毫无反应，任由别人拖着她的身子，将她扔到凌羽的面前。
宗杰凑了过去，蹲下了身子，将她的上半身拖起，又捧着她的头，让她和凌羽面对着面，然后很是自豪地嚷道：“怎么样，我的兄弟们把你的小女友照顾的不错吧！”
继续等待着凌羽可能出现的反应。
好似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凌羽，只是看着雨洁，两个人沉默不言，对视着。都静的如同石头，但眼中又忽然丰富的如同星海。
见自己完全多余的宗杰有了极强的挫败感，但是计划中本不是这样的，凌羽本应该跪在他的身前不断地乞求着，不断地号啕大哭，不断地撕心裂肺……
他一把将手中的雨洁扔开，几个跨步走到了凌羽的身前，探手揪住了他的头发，逼迫着他抬头看着自己，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证明自己没有失败，想证明自己有多么无所谓，想证明自己多么的冷血无情吗？”
凌羽眼睛一翻，目光冰冷又疲惫地看着他，好似自己已经快要受够了这样的无理闹剧。
轻叹了一口气，宗杰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他不想再和凌羽多啰嗦了，也不想再和他对视了，凌羽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有些心颤。
“把她架起来。”宗杰对着雨洁身侧的男生说了一句。
那男生腰一弯，双臂从雨洁胳膊下探出，轻松的架着雨洁的身子站了起来。
雨洁任由别人摆弄，被抑灵环束缚的双手垂在身前，只有慢慢偏转过来的头，和直勾勾看着凌羽的眼睛，能证明她还活着。
宗杰身子一转往后走了几步，走到了姜月的身前，从外套内侧拿出了一把雕工精细的匕首。大拇指对着刀柄轻推，顿时寒光毕现。
刀鞘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宗杰将匕首往姜月眼前一放，轻声道：“杀了她。”
长发遮蔽下，姜月摇了摇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已经没了耐心的宗杰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刀硬塞进她的手中，然后探手放在她的后背上，奋力往前一推。
着力不稳的姜月往前几个跨步后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的将她的整张脸盖的更加严实，双手握着刀柄因为过于用力，整张手都显得苍白起来。
凑过来看热闹的男生中传来了阵阵笑声。
宗杰摇了摇头，走了过去，手往下一伸，一把揪住姜月的头发。硬生生的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然后又掐住她的后颈，逼着她往前走去，一直走到雨洁的身前。
“杀了她！”宗杰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轻轻地传入她的耳中。
拿着刀的手忽然颤抖起来，姜月拼命地摇着头，不停地往后退着身子，然而宗杰就挡在她的身后。她想将手中的刀扔掉，但是宗杰却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并且顶着她的身子继续往前挪着。
姜月的反抗越发用力，头发的隐藏下，一声声低沉的奇怪声音传了出来。
“杀了她！”宗杰一声暴吼，死死握着她的手，将那把锋利的刀朝前面刺去。
四只手颤抖的更加严重，刀尖不停地摆动着，姜月发出来的奇怪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毛骨悚然。
宗杰的牙关咬紧，他正在奋力，姜月此时展露出来的力量让他吃惊。
“啊！”凄惨尖锐的叫声自姜月的头发下传了出来，让人寒毛炸起。
匕首终于完全地刺进了雨洁的身体，滚烫粘稠的血液顿时洒在了姜月的身上。
雨洁看着凌羽的表情始终未变，好似那把刀根本就没有刺中她，而凌羽看她的样子也仿佛是定格的画面，好似那把刀根本就没有刺中她。
然而被迫攥着刀的姜月却在浑身颤抖，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手中的刀刺进人体的感觉，清楚到好像那把刀捅的是自己的身体。
全场中，只有宗杰竭力狂笑着，他看着雨洁近乎半个身子的鲜红，眼中闪动的光彩更加绚烂。
他一把将姜月的手握的更紧了，但被血液溅到的手却湿滑的握不紧凑。
“你看！其实！根本！没你！想的！那么！难！”
仿佛着了魔的宗杰大叫着，话语里的每次间隔，都代表着手中的刀从雨洁身体上的一次进出。
雨洁没有吱声，凌羽没有吱声，连姜月也没了声音，周边围观的几人互相看了看，这里的气氛使得他们也闭紧了嘴。
全场中，只有宗杰的疯狂在不停回荡。
当最后一刀从那仿佛是在血池里沐浴过的身体里抽出时，雨洁嘴角的微微挑动间，露出了一抹暖暖的笑。
这抹笑很熟悉，印象中见过很多次……哦对了，他第一次和雨洁同打一把伞的时候，他不要命的用身体给她做挡箭牌的时候，他把她轻轻搂在怀里的时候，他说他想她的时候……
凌羽也笑了，笑的很浅，却很柔和。
宗杰有些木讷地松开了姜月，满脸呆滞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雨洁的嘴巴轻轻动了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听到声音，甚至紧贴着她身子，架着她站立的那个男生，也连哪怕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但……凌羽的嘴唇也动了。
“好。”
声音轻的仿佛风一触即散，但大家都听得分明。
不知哪里来了一阵怪风，拂起了姜月的一缕青丝。
露出了一双无神的双目和惨白如死灰的脸。
一直架着雨洁的男生将怀中的女孩抛开，可能觉得浓郁的血腥味有点恶心吧。雨洁的身子趴倒在凌羽的脚前，眼睛盯着一处再也没动过，鼻尖触碰的地面上，细尘沉的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