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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赌约

第二天一早,一束刺眼的阳光射在古青寂脸上,他一时适应不了这剧烈的强光,立马伸手挡住眼睛。

待他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却见胡沉渊负手站在身边,却是一步也未多走,听见他动静,回过头来:“休息好了吗?”

古青寂见他样子,恐怕早就醒了,只是见他熟睡,一直没有惊动他,自己终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却是已日上三竿:“嗯嗯,睡好了,胡叔没睡吗?”

胡沉渊脸上却未见倦意:“我不困,还是年少好,无论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说罢伸手拉起他又道:“早上我细细观察了一会,那些标记刚好过了一轮,你看!”古青寂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正是其中一个有标记的竹子一晃而过。“这是第三十六个有标记的!”

看样子胡沉渊也是有些想早点走出这里了,这一路而来,从未见他脸上有过焦虑,现在却是掩饰不住。“还是胡叔瞧的仔细,既然他们没有刁难之意,我们今日就能走出这阵了。”古青寂也瞧出来了他的焦急,便准备开始找出走出之法。

“不急,先吃点东西吧!”胡沉渊拿出干粮递给他,首先还是让他填饱肚子。

就在此时,怀碧与飞羽又无声无息的出现了,与昨日一样,也是带来了早点。相比之下,胡沉渊手中的干粮自然又无法下咽了些。胡沉渊只得收起他那些不知多少年月的干粮。

今日从吃饭到吃完,怀碧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恐是怕打扰古青寂心神。倒是飞羽,与他聊着聊着,对于诸多见解,争论起来。

“有一神局解法说:三台九宫,四纵五横,禹步而能出天门入地户。冥心一观,万物若空,六甲六丁执胜,禹步各作局,分而布之。若是依此解法走,也能化解三九之困。”

飞羽自小便知道这阵如何走出,却从未听闻有他说的这种走法,对于师姐以及爷爷对他的评价感觉有些过了:“若是依你所说的解法,定然又要入险。你可别忘了,神局内藏九宫,依神局解法,定然会牵动九宫,九宫也说:吾藏身三五之中,之里,颠倒三五。足履北斗、三台、七星,覆我五星,照我二十八宿罗列,卫我璇玑玉衡。衣斗履斗,与斗同仪,令步罡三五,合成步璇,蹑衡趋祥,紫微三五。”

古青寂一只手吃饭,一只手随着话语,时时比划,甚是忙碌:“你说的没错,但是那我问你,这缚力阵用意是什么?”

飞羽一阵不解:“顾名思义,当然是困人。”

“那既然是困人,神局只是解法,又非闯阵,险从何来?再险能险过杀伐之阵吗?若是所料不错,这九宫是万万不会触发,否则,就会乱了大阵全局。”

怀碧闻言侧目望了一眼古青寂,脸上微微有惊意一闪而过。

飞羽一时语塞,竟然被他问到,支吾了一下,才道:“就算你说的没错,不会入险,可是还是无法走出。”

“以神局虽不能走出,但是经过神局,再走玉女呢?玉女又说:阴阳二遁,有闭塞八方皆无门可出,即依玉女反闭局而出。在庭六步为式,画匝四围,并以六为数,先定六数讫,画地局,出天门,入地户。”

……

时值正午,两人才争论作罢,虽是争论,古青寂却无意从飞羽口中听出许多暗藏玄机。胡沉渊对他二人所说,自然一窍不通,不过从他脸上表情,却也猜出十之七八,对怀碧飞羽态度大变,心里又多了一丝感激。

胡沉渊与古青寂开始脱困时,怀碧飞羽也没有离去,反而是一路尾随他们。古青寂与胡沉渊每走一步,她们便会消失,只是立马又会出现。

古青寂经过与飞羽的争论,已将心中思绪整理的清清楚楚,一路并未有什么波折。飞羽本来对古青寂的方式并不相信,只待一路走来,时间飞逝,慢慢觉的不可置信起来。没想到,他真能用自己的见解,另外走出一条路来。虽然蛮横,却少了很多风险。

她一直以为,从此阵走出去,只有一条路,一种解法。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寻出另一条路,她倒是小看了他,无论他能不能真正走出去,她都从心里佩服起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小孩子了。只是,其实自己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小孩子。

“胡叔,再走一步,应该就能出去了。”古青寂长吐一口气,神情紧张的走了这么久,终于到尽头了,虽然轻松许多,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自信是有,却不知面前会出现什么。

“不怕,只是跨出去一步而已。”

下一步,景色陡然剧变。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汪平静湖面,湖面水气萦绕,虽离湖数十步,仍能感觉丝丝凉气扑面而来。湖泊三面围山,就连身后的竹林,也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道狭窄的峡谷。路上并没有怀碧飞羽的身影。

湖面之后,倒是又有一片竹林,与刚才经过的那片竹林却有天然之别,在古青寂眼中,最起码,这片竹林要自然许多。

林间隐隐有几座低垂竹阁,更有潺潺溪流交错,竹叶随风飘舞,绿意怏然之间,竹间漏下点点碎光,犹如光蝶翩翩。林间不时一声清脆鸟鸣传来,伴着沙沙风拂竹叶的声音,还有溪流喃喃细语,为这深山之中平添几分优雅与静谧。

湖中间有一座绿色竹亭,一排曲折翠竹编制的走廊从岸边一路延伸到亭子里面。

没想到这一步之隔,竟然藏着这么一处人间仙境。

“这里是碧浪谷,是我们居住的地方,怎么样,景色可以吧!”他们刚走出竹林,飞羽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倒是饶有兴致的介绍起来。

“好看!”古青寂附和的应到,好看确实也是好看,只是没什么心情欣赏。

“好看个锤锤好看,你不是常埋怨快待疯了嘛!”突然,他们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少年,装束与他们一样,年龄也相差无几,看来是挺有趣的样子。

古青寂心里暗想,莫非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跟鬼魂一样。

“我想出去是想出去,可是也不能否认这里风景好看吧!”飞羽看向那人,脸上似乎不悦,人却快步走了过去。“云光,你怎么来了,闲着没事做了?”

“哪里有你闲,听说有个陌生的小天才闯阵,屁颠屁颠的就跟师姐屁股后面去了,上次我被困了,没见你这么主动去捞我出来,并且我回来你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云光见飞羽走过来,一脸嫌弃,看样子都想离她远远的。

“学艺不精还埋怨我不捞你出来,脸皮真是厚的可以啊,我的十二师兄。”飞羽走过去,根本不顾他脸上表情,拉着他就朝古青寂走过来。“给你介绍下,这就是那小天才古青寂,他可是自己找到另一种方式走出来的哦,对了!你学了多久才能在师傅师姐手把手的指导下走出这阵来着?”

云光闻言一把甩开飞羽的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习欢研究阵法这么伤脑筋的东西,还是学习法术有趣,你敢不敢跟我比比法术?”最后一句竟然是冲着古青寂说的。

古青寂被少年一问,顿时头大,这家伙明显在飞羽手里吃瘪,找我撒气来了。

法术!要不是她们给他讲过一次,一天前连法术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一不小心,这家伙恐怕会把他当出气筒,连忙开口道:“我根本不会法术,这个不用比,肯定是我输了!”

“法术都不会,算哪门子天才!”云光正一脸讥讽要奚落下古青寂,怀碧却打断了他:“你们两都别闹了,我们还得赶紧回去禀报师傅。”

只是飞羽憋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到个人拌嘴,哪里会放过:“师姐不用拦着他,他也就嘴皮子上有能耐,阵法比不过别人,就拿别人不会的欺负,不过还真不好说以后法术上他不会超过你哦!”

怀碧摇摇头,不再搭理他们两,也并没有再阻止的意思,随他们去了,似乎是习惯他们两这样子了。

云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就好像听到过他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法术上超过我?就他这肉身凡胎,一窍不通的模样,算他在阵法上有那么点天赋,你也太捧他了吧,哪怕师傅亲自授他法术,那也不可能。小羽师妹,就说你吧,你觉得你能在法术修为上超过我吗?”

飞羽说完也觉得失言,只是图一时口快,若是比起法术,就算他们同时学起,也极少有人能比的过云光的天赋,何况他们之间现在相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只是话已出口,再收回这可万万不是她的性格,就算瞎扯,也得把这个台阶给自己找了:“我又不是小天才,我肯定比不过你,不过这次回去我就让师收他做十四师弟,我就不信师傅亲授,还赶不上你。”

想来那云光一直以来都是占尽风头,如今刚在陌生人面前露面便被飞羽狠狠贬损了一番,心中争强斗胜的心被激起来了:“好,那就依你所言,我们就来打个赌,谁输了以后谁就做谁的小跟班,小仆人,说话做事,无有不从。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飞羽心虚,嘴上可不虚。

“那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也帮着求师傅,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人,世间修法道术千千万万,生克有道,只要他修炼境界在我之上,或者一般,都算他赢,不过嘛,打赌自然要有个时限吧?千年百年的我可难等。”

飞羽听完心里一阵暗骂,只比境界!他倒是说的好听,不欺负小古。本来自己打算利用法术生克让古青寂学一门完全克制他的法术,就算境界差了,取巧也算赢,这家伙一句话说的好像不贪便宜,实则便宜被他占尽。本来就先修炼那么久,取巧都不让,完全是机会都不留。怎么平时没见他反应这么快。不过都说到这地步,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应到:“那好,那就六年为限,先说好,你就算在一个境界巅峰,他刚入那境界,也算他赢。”

要知道,有时候一个境界的瓶颈,不是顿悟或者机遇恰好,就算有天赋,那六年时间都不够他破境。他正好下一境是入初级修士的瓶颈。若是这六年正好小古天赋异禀,破了这入门五阶,追平他也有可能。而云光要六年连破两阶,并且破境踏入初级修士行列,那恐怕有点难,所以六年时限,也是对小古来说最有利的时限,也是云光入初级修士行列的极限时间。

不过六年破五阶,呵呵,其实也就说说,几率是有,就像让他现在一口气喝掉一缸水一样,就算喝下去,也得撑死。自己与云光从来都是一直谁都不服谁,各自都吃对方了不少苦头,要是落败了,指不定以后会是什么日子。心里万分懊悔,没想到拿小古气气云光,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云光正要开口应下,古青寂终于忍不住他们这么无视他这个当事人,突然打断道:“我没说要在这里待六年,我和胡叔根本没打算要在这里留下来啊?”

胡沉渊也脸色阴沉,开口道:“他说的对,你们两孩子打赌,总要先问过他愿不愿意吧,他要是无心留下,你们就算强迫他留下,他也不会真心对待这事,输赢那都做不得数的。”

“小孩子?”云光脸色一黑,他却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拒绝,而是称呼他俩小孩子,回头瞧着飞羽:“搞了半天,你们都还没让他们两弄清状况?”

飞羽不好意思的一笑:“你以为都像你说话不顾忌别人感受?”

云光对她的话嗤之以鼻,顺带白了她一眼:“你才顾忌别人呢,我记得有一次是你把闯进阵里的某个人吓疯的吧?”回头一脸深沉的看着胡沉渊,眼里哪里还有顽皮神色:“你看我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吗?她不告诉你们,我来说吧,我自修炼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十年了,只是修道之人一旦踏入修炼之中,在吸收驾驭天地灵气的同时,也会利用天地灵气滋养自身,尽量保持自己容颜心态处在最年轻的状态,十三妹修炼二十三年,怀碧师姐三百年,师傅嘛,没人知道。若是用你们那世界的观念,按年龄算下来,怕你要叫我大哥,师姐你要叫祖宗老前辈都不吃亏。”

胡沉渊与古青寂此时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难怪之前飞羽听他叫怀碧,飞羽是那个表情。三百多岁,按年龄论,叫前辈不冤,要是再沾点亲,恐怕是得叫几声老祖宗了,还好她不姓胡,追溯几代上去,也没听说过与姓怀的姓有什么瓜葛,不然……看起来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让他以后该怎么面对。

想到此处,背后不知不觉出了一背的冷汗,不知是受惊还是被吓。

怀碧看他样子,虽不知到底想什么,不过也猜了个十之七八,开口道:“你也不用把云光的那些胡闹话放在心上,你们那世界本就是因我们受累,才灵气枯竭,不必想那么多,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不用拘泥那些无所谓的礼节,唤我名字就可以。”

胡沉渊心头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被个小孩子模样的人差点挤兑到了,还好怀碧通情达理,随即向她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顺带一些感激在里面。

怀碧又道:“虽然他俩是胡闹,不过你们最好还是暂时不要离开,在你们没准备好之前,不说我们那世界,就是炼狱沙海,对你们来说也是致命的。”

“依你的意思,我们还是要留下来了?”胡沉渊闻言又是一惊,眉头皱在一起。这两天所见所闻,让他已经有些承受不住,本以为走出这片奇怪的竹林就可以带着小古浪迹天涯,听她口气还是要被困在此。

“是这意思吧!”说话间,三人已穿过湖心走廊,踏上湖对岸的那一片竹林。

就在他们踏入湖岸的同时,整个天色突然暗了一下,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将太阳遮了瞬间。他们身后那个峡谷里,吹来一阵冰凉的寒风,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

古青寂发现,怀碧他们三人,脸色从轻松突然就变得难看起来。

“它似乎醒了!”怀碧开口。

“不可能!它怎么会醒……”飞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些颤抖,人也在发抖。

“是啊,它要是醒了,这九境世界,又该变成什么样子!”云光看着那个峡谷,痴痴呆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青寂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弄得紧张的不行,不禁打了个冷战,声音如同蚊子一样小心翼翼的问:“它是什么?”

怀碧回头看着他:“它是这个世界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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