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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年初遇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愿意回到十年前,一切重新开始,好好去爱一个人,努力去走那一段路,弥补曾经留下的所有遗憾,你愿意吗?

2005年9月,西北,潇寒镇,仿佛以往的15年里还没有经历过夏天,仿佛过去所有的经历都完全被尘封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在莫晓峰的记忆中,曾经的15年是模糊的、碎裂的,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个人的出现。

小寨子中学破落的操场上,教导主任正在台上给初中一年级刚入学的新生训话,他左手挥舞着讲话稿,右手握着立式麦克风,慷慨激昂,他那热情而夸张的动作仿佛都在向学生们传达一个信号,这里是一个崭新的舞台。或许,台下的莫晓峰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凶巴巴的大叔,以后竟对自己百般照料。莫晓峰的个头很小,所以自然而然站在了第二排,记得当时的楚漫,个头在班级里算很高的了,站在后面几排,左边是一班,右边是三班,而莫晓峰与楚漫所在的班级,正好是初中一年级二班。按照小升初的考评成绩划分了班级,教导主任公布了100多号人的成绩,莫晓峰全年级92名,楚漫全年级26名。

新的感觉总是来得快去的又快,仿佛就在眨眼之间,开学第一周便已然仓促而逝。

或许是前世的千百次回眸,才换来了今生的那一次相遇;亦或许是命运的篇章早已拟订,所以缘份才会聚聚散散诸多波折;亦或许是每一个人的到来都只是为了离开,所以那一刻的相遇注定便要成为后来的回忆。如果没有她的出现,那么他还会是他吗;如果没有十年前的那一刻怦然心动,那么接下来的故事又会是另一个版本;如果没有那十年的深刻爱恋,那她与他又岂会被你我熟知。北国的天微带萧瑟,树上的叶子死死地盯住地面,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落下来,宣告秋天的来临。这恰如此时此刻的莫晓峰和楚漫,命运迫不及待要让他们相遇。莫晓峰与堂姐沿着乡下黄蒙蒙的小路从学校门口向镇子走去,两个人小小的身影,一如这小小的世界,前方不远处是镇中心的十字路口,可对面,另一个小小的身影也正向他们走来,或许过多的言语都无法形容晓峰初识她时的心境,晓峰只记得,当时整个世界都是五彩缤纷绚丽而夺目的,路边的花儿在一刹那都已开放,秋天的叶子恢复了夏日时的绿意且更加生意盎然,蒙尘的建筑与小路此刻像被大雨冲刷过一般且干净而透亮,天空中灰色的云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竟然识趣地变成了白色且慢慢消散开来,来来去去的人流在那一刻仿佛都变成了装点,只为衬托那一瞬间。我想,一定是上苍特意的安排,要在他们的生命里留下一个最美好的遇见,才能不负这一段青春年华。正如你我所愿,迎面走来的小小的身影,确是楚漫,那时的楚漫,恰如小仙女,而那时的晓峰,恰如小牛郎,也是那一刻,她闯进了他的内心。小楚漫挥起右手来跟小晓峰他们打招呼,灿烂的笑容、清秀的身影像是花朵一般,小晓峰一时心动难掩,不知该伸左手还是右手、嘴巴张了又闭不知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或许这便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遇吧,不是惊鸿一瞥、不是一见钟情、亦不是一眼万年,而是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在心里坚定无比地告诉自己,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还要遇见你,因为那一刻的相遇、那一瞬眼神的碰撞,于某个人而言,可能是此生最美好的时刻。明明只有短短几秒的擦肩而过,但在小晓峰的世界里,时间却是很长很长,长到未来的岁月里都无法忘却那种甜如蜜的感觉,长到他已经在灵魂里陪着这个女孩走完了一生。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什么“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古往今来所有的相遇,在小晓峰遇见小楚漫的那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味。时间悄然静止。

小楚漫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身后,小晓峰却还静止在那个路口,突然间,小晓峰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二十年后的某个街头,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大哥哥独自一人现在寒风中,脸庞显得跟憔悴,仿佛被岁月留下了许多印记,眼神望向路的那一边,他在等待,在等待一个女孩,他也不知那女孩是谁,不知道那女孩是否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还是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只是在等待,等待那个女孩的到来,仿佛他意境等了很久很久,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还将等待多久,他只是在等待,貌似只要那个女孩不出现,他便会,一直一直等下去。“嘟~~~”,小晓峰脑海里的那个画面被老旧而长长地汽笛声打碎,他这才如梦初醒,赶紧避开了身后的车辆。

后来的晓峰经常会想,如果没有那次相遇,如果没有那刻心动,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初中时代便由此拉开了帷幕,每天的生活里除了上课与自习之外,偶尔也会有一些小插曲。某一天傍晚,夕阳斜沉,教学楼里回荡着朗朗书声,班主任们偶尔会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这对大家是一种鞭策。一年级2班的教室里,坐在前排的小晓峰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到班主任从窗前经过,他便装模作样的在那里继续读书,可是一旦班主任走开后,他便立马将书本平摊在桌面上,翻来翻去,左看右看,很显然,他很无聊。一会儿低头看看左边的男同学,看他念到哪里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看右边的女同学,伸手去扯人家的头发,女同学只好档下他的手。天空下落下几声惊雷后,顿时大雨瓢泼,校园里一会儿就积了一层雨水,没等大家反映过来,楼外又吹起了大风,风从每一扇开着的窗户吹进楼里,又跑进教室里,桌面上的书本立马被掀起来,甚至于每个人能感觉到一丝丝冷意。“哇,哇,哇”,教学楼里瞬间充斥着各种吠叫,像是末日狂欢一样,刚才还明亮的大楼顿时漆黑一片,原来是停电了,大家像发狂一样的叫喊。突然,一个身影从教室后面飞快的走到窗户前,试图关掉漏风的窗户,尽管她用力往里拽着把手,可是大风也丝毫不肯放手,却怎么也关不上,小晓峰目睹了这一切,他很想冲上去棒棒小楚漫,可是却踌躇不前,他还在心里犯嘀咕“我能够得着吗”,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男生已然站在了小楚漫身旁,伸手便关上了窗户,小晓峰无奈地看着他们。或许是心里不爽,前排的男同学覃钊往后一挪动椅子,椅子脚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小晓峰的脚上,只听得“啊呀”一声,覃钊迅速回过头来,一脸无辜的望着小晓峰,小晓峰怒问道“你压我干嘛”,覃钊答道“我没压你呀”,小晓峰瞪着他“你压了”,覃钊也不甘示弱“我压你怎么了”,小晓峰顿时火上心头“你再说一遍”,覃钊便真的重复了一遍,只见小晓峰立马将手上的书本扔向覃钊,覃钊一挥手便打在地上,小晓峰不甘示弱,站起来一把拽住覃钊的领口,覃钊用近似威胁的口吻说道“放开”,小晓峰不作声,覃钊又问道“怎么,想打架吗”,小晓峰回怼道“打就打啊”,二人像是达成了默契一般,离开课桌到过道间,只见一瞬间,两个小身影立马便扭打在一起,顿时班级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能想象到,自习课件,他们二人竟然打起了架,还从过道间达到老师的讲台上,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俩,这时,又是那个熟悉的小身影走到跟前,“你俩别打了”,俩人好奇的停下掐架的节奏抬头看看,心里还在犯嘀咕“这厮谁呀”,小晓峰顿时心里一颤,他应该是在想楚漫的话我到底是该听还是不该听呢,他不想不听楚漫的话,可是就此放手又显得很没面子,毕竟他和覃钊还没分出胜负来,双手依然死死地抓住覃钊的领口,覃钊也在犹豫,这时小楚漫似乎看懂了二人的心思,便走过来,要将二人分开,可哪怕就算是楚漫有意劝架,他们二人还是没想终止这场大战,覃钊本来是单手拽着小晓峰,不知为何另一只手也伸向小晓峰的领口,或许是不想在女生面前示弱,小晓峰一拳挥将过去,没成想没打到覃钊,胳膊肘竟然撞到小楚漫,只听得“啊呀”一声她便摔在地上,这时二人立马放开双手,像做贼似的站在原地,估计小晓峰的内心里百般懊悔吧,二人盯着小楚漫,谁都不敢动,旁边的女同学将小楚漫搀扶起身,一场大战便这样结束了。

在日复一日的岁月流水里,结束了期中考试,学校的风云榜单前挤着一堆人,都争相寻找着自己的排名,“103名”。小晓峰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考这么差,全年级一共才118个人,哇,就快垫底了,看来读高中是无望了,他似乎已经在心里将自己判了死刑。“16名”,循着榜单,他找到了小楚漫的排名,顿时天上地下的感觉好不明显。

夜晚悄悄来临,像是与谁约好了一般,它总会如期而至,相比于白天忙碌的学习,每个人都偏爱夜晚的这份安静、自由与舒适。因为校制的原因,很多人都是寄宿生,大家挤在一间很大的宿舍里,一个大通铺,对,就像红色年代里的战士们一般,8个人挤一个通铺,而这间大宿舍里,整整容纳了32个人即4个班级。听得到室友间的聊天声,都好不精彩,“今天老张上课又发飙了”、“你篮球打得不错啊”、“科比是谁”、“我饿了”、“快睡吧”、“韩小萌长得挺好看啊”、“别想了,不是你的菜”,“娃哈哈集团提醒您,现在是休息时间”,突然,这个奇怪的声音乱入,瞬间便打断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聊天,原来这个声音是从小晓峰的铺位里发出来的,顿时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谁呀,不想混了吗”,没人应答,“谁说的不想混了,来来,跟我说来”,高年级的一个班长发话了,怵于他威猛而高大的个头,没人作声,或许大家已然进入梦乡。

在另一个不知时间的夜晚,宿舍里依然是各种聊天声。“你喜欢谁”、“你喜欢谁”、“你先说”、“你先说”,小晓峰与隔壁室友互相探底,“算了,说就说吧。嗯......嗯...我喜欢楚漫”,声音并不大,可是大家都听得到,一个身影跃然而起,望向这边问道“谁喜欢楚漫?”,小晓峰也抬起头,看着他“我”,“老子也喜欢楚漫怎么办”。二人暗夜中相对,像是已经把对方当做了情敌,此时宿舍里的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似乎在期待着一场好戏或是战争,一副吃瓜的表情。那个被小晓峰当做了情敌的人是段维维,小晓峰已然判断出来了,他起身来,从同学们的身上跨过去,走到段维维的铺位蹲下问道,“你喜欢楚漫啊”、“是啊,你有意见啊”、“我没意见,我喜欢他,你不能喜欢”、“凭什么”、“不凭什么”,二人就这样问来问去,“这样吧,兄弟”,只见小晓峰挪到段维维的面前“咱俩公平竞争吧、看楚漫喜欢谁”,段维维爽快的飙出一个“好”字,小晓峰伸出右手去“来,握个手”,段维维回应,或许这二人此刻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怎么就这么巧,我们喜欢着同一个女生,看来咱俩很像啊。无疑,其他人并没有看到好戏,可能这是一场长戏吧,短期内不会有结果。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半年、一年,谁也不记得了,大家早已习惯了初中生活的各种节奏,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或努力学习、或暗恋、或调皮捣蛋、或不知所以,对于小晓峰而言,他的生存方式就是暗恋女神和调皮捣蛋了。映入眼帘的镜头是在小晓峰的家中,只见他躲在柜子后面,偷出爸爸的香烟来抽,猛抽一口后,便咳咳不止,这叫猴子学人样儿。在小晓峰眼里,大人抽烟的样子很男人,很有英雄气概,他便每周都要从生活费里拿出一部分来买烟,总是揣在兜里,不一定自己抽,有时抽到一半就扔掉,有时在校外见了同学就给人家发烟,有时拿来当香点、拜托菩萨不要让自己考试又垫底。镇子里赶集,小晓峰瞪着自行车载着堂妹飞一般地往镇子敢去,之间他骑的车子一会儿左摆、一会儿右摆,从马路这边拧到那边,可能是堂妹太重了,也可能是他骑车技术不过关,坐在后座的堂妹一脸惊吓,总要担心他会把自己摔在马路中间。堂弟的车子走在前面。赶到集市后,来来往往好多大人,小晓峰急于展现自己的男子汉气概,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一伸手拿出六根来,全部塞在嘴里,示意堂弟给自己点烟,你能想见,六根烟猛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堂弟堂妹那表情满是惊愕,小晓峰觉得自己终于是大人了,自豪不已,大摇大摆的从街道走过,堂弟堂妹们像是小弟一般,一个跟在左边,一个跟在右边,看他好不威风,俨然一副斧头帮大佬出门收保护费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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