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一天一天过去,李文轩自打出关之后,就开始了每日都在这鬼谷之中晃悠一圈,然后找一个个的师兄弟唠嗑,美曰其名团结鬼谷大家庭,实则大家都懂,李文轩是在锤炼自己看人演算的本领。
……
时间说快也快,一旬的光阴在历史长河中流逝而去,悄无声息,而这天正是李文轩和戈阳共同的生辰,是李文轩十一岁的生辰,同时也是戈阳十四岁的生辰。
一清早,李文轩就拿着这些天自己偷偷准备的礼物直奔金庭崇妙府而去。
“师兄,师兄,起床了,老头又要拿酒喝了。”李文轩在金庭崇妙府外就大声嚷嚷起来,每次有重要的事情发生,鬼谷老人必定是要拿出一坛窖藏的,然后师兄弟就能从中分到点喝,从一开始的都觉得酒没什么好喝的和鬼谷老人整天喝的那茶有的一拼,到后来大了些,又尝到了一次酒的滋味,才知道那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十分奇妙。
“……”戈阳寻声而来打开了金庭崇妙府的大门,只见李文轩立在门前,两只手藏在了背后。
“生辰快乐,师兄。”李文轩从身后拿出了细心准备的礼物,是一个小巧的算盘,外壳用的竹子,内里的珠子则是打磨过的鹅卵石,样子十分讨巧。
“生辰快乐,文轩。”戈阳也从袖子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那把折扇,然后递了过去。
“怎么想的,送我算盘。”戈阳自然是十分喜欢这个模样甚好的小算盘,但是却没想明白为什么李文轩会想着送自己算盘。
“师兄乃是一介商贾算术大家,自然要有一个配得起师兄身份的算盘。”
“你啊,你啊,我看你学的不是什么推衍之术,而是拍马屁,最近变得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没办法,许是我被老头给算计了呢。”李文轩无奈地摆了摆手,也是说是“算计”其实也不算错,的确是老头算无遗策,是把自己的人心也给算计了进去,不过也好,对于自己对这推衍之术的认知,那是极好的。
“我看你们一老一小就是鬼谷里两个肚子里最有坏水的人,彼此算计罢了。”
“师兄我还小呢。”李文轩埋怨道。
“就是你还小才和你说,别和老头那样,活着都没个乐趣了。”
“师兄这你就错了,老头不还喜欢喝茶这些个的嘛。”
“不是喜欢,在我看来,那只不过是老头无聊的消遣罢了。”
“受教了。”其实也不然,对也不对,对于鬼谷老人来说没有那么看重这个喜欢,说他喜欢喝茶也没错,说他当喝茶是消遣其实也没错,一切事物放在鬼谷老人那里,就成了那无端放着的茶水,没有起伏波澜,只是天地之间的一杯平淡无奇的茶水而已,就像是世道对于鬼谷老人而言,可能只是他人生路上的过客,他修的是自己的道,与其他别的什么都没关系,李文轩等四人也不过是他修道有余的一点添头,其实也没抱什么特别大的希望,甚至是有没有都无所谓的那种,不过至今李文轩和戈阳还看不出来这些便是了。
“文轩,你留下来打下手吧,等会儿宋星师妹就要过来了,说是要给我们两做碗面。”
“行。”于是李文轩跟着戈阳进了金庭崇妙府。
果然不一会儿宋星就来了,不过距离午饭也还早,所以三人就唠起嗑来,反正现在午饭都是交由姜寒了,戈阳正好图个清静,李文轩和宋星倒是没什么所谓。
“师妹可是有什么惊喜给两位师兄?”
“给师兄们做碗长寿面。”
“有别的礼物没?”
“情急之下,只得给文轩师兄备了张蒲团,给戈阳师兄做了支毛笔,希望师兄们不要嫌弃就好。”
“小师妹为什么送我张蒲团?”李文轩很是不解这蒲团送给自己,自己拿来有什么用。
“师父说文轩师兄是在修道,所以我便想着送这蒲团,可以让文轩师兄在上面静坐冥想。”
“我又不是那老头,我才多大年纪,就要和老和尚老道士落得一样的下场了嘛,要我一动不动坐着,想想都不可能。”李文轩很是无奈,想自己年纪轻轻,翩翩少年郎,为什么要学那些暮气沉沉的老人作风。
“对不起文轩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怪你,都是老头误导你来着的。”
“为什么你们叫师父老头?”宋星怯生生地小声说道。
“在这鬼谷待上个一年半载,你就会明白了。”
“哦哦,时间不早了,我该去煮面了。”戈阳在一旁看戏,全程都只有李文轩和宋星两个人在那里闲聊,这般场景其实在他心中是何等的美好,所以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喂,大师兄,别发呆了。”打发走了宋星,望着满脸笑意的戈阳,李文轩出言道。
“文轩啊,你有没有觉得此情此景甚是美好。”
李文轩一下子就读懂了戈阳话里的意思,自己的这个大师兄还真是不容易啊。
“大师兄,你就把鬼谷当做是自己家,把我们当做是你的兄弟姐妹就好,我们一起去看看小师妹下面?”
“好,走,去看看。”戈阳李文轩一起朝着灶房走去。
果然是经过了两个月的厨艺培训,宋星与一开始会放多盐的无知少女已经截然不同了,现在这会儿正在有条不紊地切着食材。
这两碗面可也大有讲究,是从鬼谷老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给李文轩准备的那碗面名为延生龟寿面,而给戈阳准备的那碗面名为延生虎禄面,是根据两者五行所制定的,很是讲究。
先说戈阳的那碗延生虎禄面,其配料就有花旗参、百灵菇、百合、肉豆蔻、乳鸽汤等,当然了别的在库房里都能寻到,可这乳鸽却只能退而求其次用那老母鸡了,不过鸡汤也是很好的,至少这面在卖相已经是极为不错了,至于味道如何,还得要尝过才知道。
再说李文轩的那碗延生龟寿面,一开始李文轩还埋怨来着为什么他是龟而大师兄却是虎,但是宋星提到了五行,自己仔细想想龟的的确确是那水属之物,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还是很快就释然了,延生龟寿面其配料有菌、菇、鸡汤、茯神、草果、木香、砂仁等,是要比戈阳的那碗多一些,而且需要的材料是应有尽有。
不时,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就已经摆放在了戈阳和李文轩各自的身前,可别说虽然在之前两人都是对宋星的厨艺有所阴影,特别是李文轩简直是都有了些畏惧,戈阳还好毕竟自己这几个月看在眼里,宋星现在的手艺,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两碗面看在朴实无华,但闻着那味儿却是香的很,戈阳毫无忌惮的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口下肚味道尚可,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也算是色香味俱佳了,李文轩看着戈阳师兄吃的没有问题,才犹豫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居然比想象中要好上不是,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毕竟自己这个小师妹也才学厨几个月而已。
“师兄,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挺好吃的,你说呢文轩师弟。”戈阳看向李文轩。
“嗯嗯,比我想象的要好不少。”
戈阳一阵汗颜,哪有这么说话的,这岂不是说在想象中这碗面应该是完全无法下肚的嘛,还好宋星师妹也没很在意,但看来自己是得找个时间和文轩师弟谈谈了,这么直来直往可不太好。
“走吧,这面也吃完了,该去趟翠竹轩了。”
……
三人一同去往鬼谷老人的翠竹轩,隔着大老远就闻见了一股香味。
“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没想到姜寒师弟在这做厨上有如此天赋。”戈阳感慨道。
“大师兄,你也不看看姜寒位居五行火属之地,天生亲火,所以对于做饭时火候的把控上具有先天的优势。”
“所以老头看人的眼光从来都很准。”
“走吧,去迟了,老头可会忍不住先吃起来的。”
很快地三人便到达了翠竹轩,正好看见鬼谷老人,给自己倒了一壶酒然后自然而然就拿起筷子来。
“你看,我就说。”李文轩轻声在戈阳耳边说道。
“你小子,真当我听不见呢,何况我是长辈,懂不懂,就算是先动了碗筷也是理所应当的。”
“老头,这你可冤枉我了,我知道您老人家神通广大,这话是我故意说给你听的。”李文轩张嘴就开始膈应起鬼谷老人来。
“亏我想着,还要送你份生辰贺礼呢。”
“能不能换个花样,去年你也说过这样的话,但都过了四次生辰了,老头你还不是啥东西都没送过,真不是我说你,作为坐拥鬼谷的谷主居然这般抠抠搜搜,连点像样的宝贝都拿不出来送给弟子。”
“文轩,说话要凭良心啊,你看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哪里来的什么宝贝。”
“不说了不说了,谁叫我偏是你弟子呢,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
“哈哈哈,来陪你师父喝口酒。”鬼谷老人满上了一杯酒递给了李文轩。
“不是说我还小不能喝酒的吗?”
“偶尔一次没关系的。”鬼谷老人眯着眼笑着。
鬼谷众人坐下一起吃了这顿生辰宴,席间笑声不断,戈阳很开心,这才是家的感觉,李文轩很开心,被他又从老头那里多骗了一杯酒喝,宋星很开心,这是她国破家亡后第一次这么热闹,而且还有那么多“家人”陪着自己,其实她心里是要比戈阳更加不好受的,戈阳是从小便没了父母,而她则是看着父母死在了自己眼前,那种难受是多久都铭刻在心中的,姜寒也很开心,自己对于兵法的研习已经有门有道,说明为家族报仇雪恨指日可待,鬼谷老人也很开心,但却是没人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开心,也可能没那为什么,就只是单纯的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