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下工的时间里，格朗德?艾赫索性和贾马尔大人攀谈起来。
开始的时候，似乎还记得那天晚上格朗德?艾赫徒手放倒四名护卫，打碎木凳踢断桌板的威势，贾马尔大人总是含含糊糊的。
可是聊了一会儿后，贾马尔就摸清了对方的路数，发现对方不但性格和善，而且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也就渐渐放开了。
经过贾马尔的介绍，格朗德?艾赫才知道，那些工人们称呼他为“贾马尔大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贾马尔所属的“码头工人协会”，竟是个半官方性质的组织。
据说，早在暴君还未被推翻的年代，所有的码头工人都属于占据了码头的帮会，彼此之间竞争不断，有时甚至会闹出人命。
等到大起义胜利的时候，在各路起义军的率领下，国都里的大小帮会都被清扫了一遍。
那些及时转向加入起义军的，都从黑暗中走出来，经过改组成了受法律约束，受议会领导的组织。而其余的，若是隐藏得不够深，就都被剿灭了。
码头工人协会，就是由及时转向加入起义军的两个帮会合并而成的。
根据议会颁布的条例，他们的职责是充当商会和码头工人之间的桥梁，为商会组织装卸货，为码头工人找活，一方面防止商人压榨码头工人的工钱，另一方面则防止工人借机讹诈商人。
当然，除了“向商人收取介绍费”、“向工人收取会费”之外，这个协会也确实一直是这么做的。
在整个码头上，一共有十五个负责人。协会会长本人亲自负责贵宾区的人员接待和行李运输；四个协会评议员负责客区的人员接待和行李运输；十名负责人负责货运区的货物装卸。
而贾马尔就属于码头工人协会的十个负责人之一，负责一区的货物装卸。在他手下，象老皮托斯那样的扛活组一共有二十个——当然，如今只剩下十九个了。
不过，十个扛活组也是协会给的指标，所以理论上贾马尔可以再去招揽人手，组建一个新的扛活组。
听到这话，格朗德?艾赫就动了心思——如果他能够负责一个扛活组，就等于有了自己的手下。这样一来不但多了一个巨大的信息来源，以后要做些什么事情也会方便得多。
想到了，格朗德?艾赫就直接开口询问。
面对这个问题，贾马尔先是愣了一下，之后略显迟疑的开口了：“按说，您开口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您恐怕不是能够天天来这边儿的吧？当然，我可以代您看着，或者您也可以找人代你管着。可是，您得明白，这些卖力气的，狡猾得很。谁能拿捏住他们的钱袋子，他们就跟谁走。所以……”
格朗德?艾赫确实迟疑了一下。不过，他要这个扛活组，主要目的本来也只是为了多一条收集信息的途径：“那个你不必担心。”
贾马尔眼角一抽抽：“您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今晚就把手续办了，然后明天一早您就可以去挑人了。”
这又是格朗德?艾赫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去哪儿挑人？怎么挑？”
贾马尔顿时笑了出来：“这就看您怎么打算的了。您要是愿意通过协会招揽，那就等我把事情报上去，慢慢等着。什么时候凑齐了人就会通知您。”
这个凑齐了人，搞不好又要让工人们掏钱贿赂什么的。格朗德?艾赫并不想克扣这些工人：“如果不通过协会呢？”
“自己招也是可以的。您去工棚那边儿，说明白您是谁，在哪儿做活，问问有没有还没活的半大小子，一上午就能招满人。”
“或者，您去贫民窟。到了那儿您只要喊一嗓子，说码头工人协会招人了，要扛活的。您要十个，能来一百个，除了瘦弱一点儿，什么样的人都有。”
格朗德?艾赫皱了皱眉：“从协会招、去工棚找、去贫民窟找，这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贾马尔又笑笑：“协会派给您的人，自然都是经过验证，老实可靠的。您就不必担心有谁在搬货的时候手脚不干净——若是您负责的组搬货的时候丢了东西那可是要您自掏腰包的。”
“去工棚自己招，您就得自己花时间精力挨个调查那些工人的出身、品性。要是看错了人，那就只好自己认栽。不过，工棚里的人多半拖家带口，大抵是跑不掉的。”
“至于贫民窟嘛……”
说着，贾马尔拖了个长音：“您也知道，那儿的人都是些没身份的人。有些人，为了能有个身份，真的是豁出一切的。您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能把命给您。可终究是些穷鬼、贱骨头，还是又懒又蠢狼心狗肺的多。您就算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也未必会念您的好。回头遇上值钱的货物，随手顺上一两件逃之夭夭，您可就要倾家荡产了。”
格朗德?艾赫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您的说明，我会慎重考虑一下的。”
“您太客气了。”
谢过贾马尔之后，格朗德?艾赫陷入了思考。
从情感上，他毫无疑问的倾向于去贫民窟招人。就算不考虑那种救人与水火之中的幻觉所带来的成就感，单纯从需求的角度判断，也应该是贫民窟里的人更需要这份工作。
然而，贾马尔的话也不能不认真考虑。
他当然不认同对方对贫民窟里的人的评价。如果让贾马尔或者自己在贫民窟生活一段时间，他们两个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
但是，货物被窃导致的赔偿是必须考虑的问题。他本来就没有经济来源，无论是书店还是报社都需要经过足够长的时间和一大笔资金投入才能产生收益——而且很可能根本没有收益。
换句话说，码头这边可能是他短时间内唯一的经济来源。他真的能拿这个经济来源冒险吗？
格朗德?艾赫正这么想着，贾巴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啦，无论您是从哪儿招揽的人手，他们的会员费都是必须交的。如果您是从贫民窟招的人，那还得额外缴纳一笔入会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