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和吴十泰二人穿着伪军的制服一路穿城而过来到城北。
这座宗氏祠堂建造规模着实不小,原来是城北吴氏家族祠堂,后来虽然吴家败落,但城里兴办中学设在这里,省里拨了笔款子修缮,加上庙会年年在这里举办,故规模越来越大,原先堂前的空地只有一亩之地,现在足有百十亩,城里人又把这里叫北广场。
沿着中学大门的左边,一字排开停着几辆四轮卡车和两辆三轮摩托车。右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这是鬼子大队长征用了商会的车。离轿车十几米外,几十辆大车分三排整齐的排列。广场外就是西柳河,隐约可以看到河边有几十匹东洋大马。城里的鬼子还有一个分队的骑兵。
一路过来,陈智发现鬼子的警戒并不严。卢江城半年多来并无战事,甚至连小规模的游戏袭扰也很少有,敌人戒备相对松驰。三三两两的鬼子和伪军甚至不带武器就上了街,小吃摊、茶馆、饭庄、戏园子里到处闲逛。
晚饭前一个小时,陈智把任务重新做了调整。
起初的任务执行的有惊无险。耿大勇和富军在日军防卫较为松懈的卫生所里偷了两套鬼子军装,混进了城北广场空地。两个人分头行动,悄悄地蹲在车后,用匕首扎破两个后轮。兴许是耿大勇有些着急,在扎第二个轮胎时过于心急,拨得稍快一些,胎气声在寂静的广场还是引起了哨兵的注意。他没有声张,而是端枪上膛,从一旁悄然走到耿大勇的背后。就在这里,富军像幽灵一样,站在了他的身后,用镖刀在他脖子间轻轻一抹,哨兵便无声无息的倒下了。耿大勇抬头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朝着富军伸出大姆指。
这边陈智依然是穿着伪军制服,其余的人化装成送饭的伙计。监狱里有一名日军曹长当狱长,带着两名日军和一个排的伪军当守卫。正常情况下,这点人想冲进去救人还是很不容易的。好在守卫这里的伪军一个班早就被策反,他们和陈智里应外合,当场用匕首结果了日军曹长,又把剩下的日伪军全部缴了械关押起来陈智带了人冲进了牢房。
行动前,陈智才简单说了任务。原来,他们要营救的是一名苏联飞行员,在参加武汉会战时,飞机被击落后,跳伞被俘。此人中校军衔,身份非常特殊,不仅是一名飞行员,还掌握着重要的情况,所以,中央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营救出来。
可是,内线在带着他们拿着铁门钥匙边开门边说:“有一个情况要向您汇报一下,昨天跟着运粮草的车上送来的还有你们根据地的十几名干部,估计是扫荡时被捕的,我观察着,有几个人好像职务还不低。你们是不是一起救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陈智有些措手不及,如果是我们的中高级领导干部被捕,焉能见死不救?可同时要救出这么多人,在敌人重兵把守的地盘这谈何容易?就在陈智紧张思索的时候,这内线又说:“不过,听说咱们的同志里面出了个叛徒,是哪一个,我就不知道了。情报我刚刚送出去,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陈智脸色未变,跟着内线速度往下走,脑子里却飞速旋转着,他需要想一个对策和新的撤退计划了。
苏联飞行员非常好认,大高个卷发白种人,关一个单间里。但分别关在各个牢房里的根据地干部却让陈智犯了难。那些干部也疑心是敌人的诡计,虽然愿意一起走,却都不肯报出自己的身份来。
就在这时,一名拉肚子的伪军从茅房出来,发现起了变顾,从后院翻墙跑了,还顺手打响了一枪。听到枪声时,陈智并不惊慌。他在城里已经转了一圈,知道鬼子兵营驻地离监狱步行最少要5分钟,现在只要按原计划带着大家冲出去,上了车,等鬼子赶到,他们已经远走高飞了。只是多了这么多人,还有可能有一个叛徒在里面,事情变得异常复杂。时间紧迫,陈智只能果断决定把所有的人都带回根据地,只是原定方案要更改一下了。
因为原定的计划非常周详,各种接应和人员都很充分。所以,虽然多营救了十几个干部,但行动还是非常顺利。鬼子起初并没有坐车赶来,等一队鬼子看到监狱里已经是空无一人时,才返回北广场上车,结果车子一开东倒西歪,又急急下车整队追来。而此时,远处城门外枪声骤响,不一会,陈智带着人已扬长而去。
汽车开到三十里外,道路就越发难行。陈智知道,前不久各军区为反扫荡开展了破路行动,前面已经不能再开车了。他让杜小琪把车停在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命令所有的人徒步前进。
苏联飞行员叫彼得诺夫,当得知被中国军队营救时,非常兴奋,一个劲的要和带队的负责人交流。陈智让杜小琪告诉他,还没有脱离危险地带,让他跟上队伍。他听不懂彼得诺夫的话,也不想和他多说些什么。他懂得纪律,这个人不应该是他了解的,他的任务就是把他安全带回军分区。
陈智和耿大勇早就拟好了一条回程路线,为了避开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据点,他们没有选择抄近道,而是选了条人烟稀少的小路,虽然难走一些,但当地人都很少知道,执行这样的任务安全自然是第一位的。
为了彻底摆脱鬼子,陈智尽可能地带队赶路,可是十几名被解救干部大多有伤,有的是战斗中负的伤,有几个是刑讯伤,彼得诺夫头部缠着纱布,隐隐地有血迹渗出,据他自己说,是跳伞时摔伤的。两个小时的强行军,让这些伤员们疲惫不堪,难以坚持,陈智只得让大家休息1小时。诡异的是,仅仅休息了半个小时,耿大勇突然对陈智说:“敌人上来。”陈智忙到山石后面,趴下身子往后看去。果然,极远处,长长的鬼子队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