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表明小分队之前的判断完全是错误的。尾随而来的鬼子数量只有之前的一半,说明他们在分兵追捕,并没有上当;在撤离的队伍分头行动后,内奸的路标再也没有出现过;再加上之前数次营救均告失败,损失惨重。所以,陈智基本可以断定这名苏联飞行员有重大嫌疑,极可能已经变节,他才是叛徒内奸。这样一来,情况就变得极为严峻,这又将是一次重蹈覆辙的营救行动,而这次军分区总部也有可能会暴露并受到敌人的突袭。为此,陈智对行动方案做了重新调整。
陈经建其实对陈智的安排打内心里佩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把行动方案设计的如此环环相扣,精妙之极,连陈经建这个对敌斗争经验丰富的老同志都钦佩不已。他和陈智分属两个军分区,但两个根据地紧邻,对陈智这个人他略有耳闻,但没有想到,此人是如此的出色。他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当然,凭他多年从事政治保卫工作的经验来看,这个方案不是无懈可击没有一点暇疵,如果苛刻点,还很有问题,因为陈智并没有说明他要去做什么。
陈智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用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又坚定的让人无可置疑的口吻说:“我去联系游击队,还有其它任务要完成。”既然陈智坚持由他引开敌人来为大家断后,陈经建也不好再说什么,各人便分头依计行动了。
鬼子是有备而来,足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团的伪军,这还只是第一波。这支鬼子队伍居然带了电台,邻近日军各旅团随时可以出动策应。所以,无论陈智如何运帱帷幄,这都注定是一场极为惨烈的行动。而且陈智没有想到的是,那名变节的苏联飞行员的演技实在高超,让杜小琪深信不疑他是一名无私的国际主义战士,是来帮助中国军民抗战的。为此一向懦弱的他,还差点和富军动起手来。好在论起演技来,他比起吴十泰这个曾经的专业演员来还是稍逊一筹,小分队的几个人一唱一和非常默契,最终把这个露出马脚的内奸捆了起来,带回根据地。
出人意料的是,陈智临走前,指定小余为小分队代理队长。也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小余挺身而出。他带着两名无法走脱的干部伤员,用在监狱缴获的一支步枪和50发子弹,和鬼子周旋了足足两个小时,为其它同志的转移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在敌人蜂拥而上时,拉响了手榴弹,壮烈牺牲。
任务非常出色的完成了,司令部的气氛却非常的沉闷。小余的牺牲让大家感到有些伤感,而队长陈智迟迟未归,更加大家牵肠挂肚。军区司令员特意让伙房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饭,有烧排、鱼干、白面馒头还有一大盆肥猪肉。这是后勤部的同志挑着担子走了一天两夜到80里外的集市上买的,专门犒劳英雄的慰问品。
杜小琪蹲着在院门内,突然地开始哭泣起来。他知道陈智可能再也回不了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时候,是陈智发掘了他的能力,并悄悄帮助他训练并给了他这个雪耻的机会。刚才司令员说为他们请功,杜小琪也将以二等战斗英雄报送到上级军区。
和杜小琪一样,富军更是对陈智的知遇之恩念念不忘,他记起来,那天如果不是陈智下连队遇到他和排长发生冲突,并最终建议送他去教导队做教官,他这个俘虏兵还不定怎么处理呢。
吴十泰和他们不一样,不管队长回来没有,这个司务长还是要履行责任的。忙前忙后晚饭落定,他就掏出旱烟袋,坐在村口看天上的火烧云。远远望去,就像一尊雕塑一般。
天擦黑的时候,村里村外,就听到吴十泰的声音:“回来了,他回来了。”几个人顿时蹦了起来,一起往外跑去。
和陈智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名身材并不高大的外国人,居然也叫彼得诺夫。原来,陈智在判断出苏联飞行员是内奸时,也对他的真实身份产生的怀疑。彼得诺夫的飞行员服装不是非常合身,手套更是相差甚多。他早就悄悄地藏起了他的一只手套。
陈智在游击队的接应下,又和伪军高层中的内线接上头,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他获悉敌人的运送辎重的车辆按原计划返回省城。于是指挥游击队在敌人必经的路上设伏。不出所料,真正的彼得诺夫就在车上。
陈部长在离别时说:“你说之前的飞行员是假的,我信,可你怎么就能确定真的彼得诺夫就在返回的辎重车上呢?”
“我让饭庄送饭的同志把手套送了进去,据他们说,那个外国人戴着正合适。我又问了我们的同志,说之前敌人运送辎重都是大车,从来没有用过汽车,那么我断定这次这些车来的目的就是押送彼得诺夫。要搞清楚辎重车的出发时间就没有那么难了。不过游击队还是付了很大的代价,伤亡了四五十人。”陈智仍是那幅谁也看不透的表情,他向陈部长敬了礼,为领导送行。陈部长感慨地回了军礼,上了马,扬鞭而去。
多年以后当彼得诺夫再次访华时,陈智也才知道,原来他不仅是飞行谍报人员,还是苏联元帅之子,日军原想拿他大做文章,没想到被陈智搅得是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