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内的一家知名饭店里,因为早晨的缘故,所以只有稀疏的几桌人。
聂因跟陆景城选了个靠窗户的位子,面对面的坐下。很快有服务员送上来菜单,聂因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也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坐着,仿佛没有看见服务员递到他面前的菜单。
陆景城看了眼聂因,忽然笑出了声,然后冲着服务员伸出了手,说道:“给我吧。”
服务员赶紧将菜单递给了陆景城,陆景城随意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等服务员走了之后,才抬起头,重新打量坐在对面的聂因。
聂因正盯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看着,陆景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四哥啊,不是我说你,就算是你再看这个手机,也不是昨晚上的那部手机。”
聂因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般,将手机随意的放在了桌子上,没有搭理陆景城,换成了一声不吭的打量窗外。
在陆景城的印象里,很少有机会能够抓住聂因的小辫子调侃聂因,他左右看了两眼,端起来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还是没有忍住的说:“聂因,你知道你现在就像是一个什么吗?”
聂因还是没有搭理陆景城。
陆景城习以为常,继续说:“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深闺怨妇,不对,你还是一个嫉妒的发狂的怨妇。”
怨妇?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被人说成像个怨妇?还是一个深闺怨妇?
聂因的视线仍旧停留在外面,心底虽然对陆景城说出来的话不满,但是也没有流露出来什么不悦的情绪,只当陆景城眼瞎,没搭理他,反正娘炮的眼睛都瞎,他都习惯了。
陆景城跟聂因认识的久了,也有几分心思懂得聂因一点,知道聂因什么反应是生气,什么反应是还有余地,眼下,他就还能在继续招惹一下聂因,毕竟像聂因这样的闷葫芦,别说是人家容颜不待见他,就说哪个女的喜欢这样?
“而容颜,就好比是古代的一个一家之主,也可以说是皇帝,她需要理会的事情很多,也有很多朋友的往来,而你呢,作为她老婆,你就是不喜欢她跟她的朋友往来,你吃醋,你不耐烦,你甚至毁掉了她的东西,原因不过是那个东西是别的男人给她的。”陆景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说,你这个反应,你不是怨妇,你是个什么?”
聂因的眼皮忍不住的跳了跳,就她,一个弱弱小小的小女人,还是什么古代的一家之主,什么什么的?得了吧,最多是个陪睡小丫鬟,不能再多了。
想到这儿,聂因嗤笑了一声,只当陆景城的话是放屁,仍旧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拿起来纸巾,将窗户上的一处哈气给擦掉,使外面的景象看起来更加清晰起来。
可陆景城不这么想,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比喻十分的贴切,甚至让他对于自己的语文能力更加自信起来,他比喻的这么通透,聂因跟展容颜之间,可不就是这回事吗?
在心里忍不住的为自己点个赞,陆景城继续说:“现在,你们虽然已经结了婚,可是你也看得出来,你们俩的关系,甚至比朋友还陌生,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们两个要怎么相处?”
聂因摆弄纸巾的手,终于顿了一顿。
陆景城看着聂因静止的模样,又抛出来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你应该怎么处理你们之间?虽然有时你们看起来很和谐,但是一旦出了一点点的问题,你们之间就像是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其实这不是源于爱情,而且源于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和信任,你们并没有做到夫妻之间的信任,和感情之间的信任,你们两个,貌合神离。”
聂因粗了蹙眉,扔下手里的纸巾,嘴里说出来的话格外的漫不经心:“我们现在挺好的,昨天是我冲动了,想那么多干嘛?”
停了停,又说:“以后别喊她名字,注意一下言辞。”
陆景城觉得自己跟不上聂因的思考节奏,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聂因的第一句话,下一句就被聂因说了句不要喊展容颜的名字,用了三十秒,陆景城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笑眯眯的点头:“是,是,喊名字不亲切,哎你别把话题带偏了,话说你跟容颜妹妹”
话还没说完,就被聂因不耐烦的打断:“容你妹的颜,叫嫂子。”
陆景城这会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知道聂因对展容颜的感情,也知道现在聂因的心情并不好,所以他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跟聂因纠结,会意说:“对,跟嫂子,你有想过跟嫂子的未来吗?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不信任嫂子,你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六年前的那件事情,聂因身边的这几个兄弟,虽然知道聂因跟展容颜分开了,但是具体的原因,他们谁也不知道,而这次,聂因如此大发雷霆不相信展容颜,陆景城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六年前的事情。
再次提到六年前,那道曾经以为永远会尘封在心底的事情,此刻再次席卷上聂因的心头,可这一次,他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多么的失态,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陆景城说:“以前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我也不信你会对自己没有自信,你只是在吃醋,可是你这次吃醋,吃的有点过了。”
过了吗?聂因一言不发,或许是因为,那天他怕极了杨佳会对她不利,匆忙的放下公司的所有事情,急急忙忙的赶到她跟杨佳的地方去保护她,却在门口听见了那些曾经自己最不想承认的话。
那时候,他的心情十分不好,十分的烦躁,又碰上她跟赵雪源和陆迟在一起,才令他被嫉妒燃烧的发狂,彻底失去了分寸,做出了那样伤害她的事情。
就在陆景城以为聂因不会开口的时候,聂因却缓缓道:“有些事情,可能真的需要重见天日了。”
“什么事情?”
聂因低着头,缓缓吐出来四个字:“不关你事。”
“靠。”陆景城直接爆了粗口,扶着脑袋无奈的说:“四哥,大哥,祖宗,我一大早听姜衍之给我叨叨了这件事情,我怕你想不开,立马过来给你分析,你至于瞒着我吗?到底是什么事情?”
说着,陆景城停下了滔滔不绝的抱怨,就连表情都变得十分严肃起来,他严肃的说:“聂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喜欢嫂子。”
聂因没吭声,宛若一尊雕像一般完美,可是心底却因为这句话翻起来了滔天巨浪,如果不是爱之深,他怎么可能到了如今的境地。
爱而不得,这种感觉,真的太痛苦,如果有可能,他宁愿自己多年前,并没有见到展容颜,并没有去那个学校,并没有……
可是这一切,哪里有什么并没有?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像是陆景城说的,他比想象中更爱展容颜,也比想象中更怕失去她。
看他的样子,陆景城更加确定:“你爱容颜,比她爱你都多。这点,我可以肯定。”
不知道是出于面子,还是出于什么,聂因此刻竟然不想承认这个已经确定的事实,他噗嗤冷笑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当初可是她死缠烂打着我。”
说着,聂因整个人就懒洋洋的往皮质座椅上靠了靠,拿出来一支烟,在打火机似点非点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她就整一个麻烦!”
“麻烦?她是不是麻烦,你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吧?你也别找什么借口,你别忘记,我是你兄弟,你心里想的什么,我知道。不过,既然是兄弟,那么兄弟就告诉你,女孩子,可不是这样就能哄好的,我敢打赌,就你昨天晚上那个做法,容颜不对你恨之入骨才奇怪。”
是阿,连聂因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自以为嫉妒到发狂的情人送的礼物,竟然会是多年前,他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
他依稀记得那一天,是她的生日。他从小就跟医药为伍,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相处,更别说要送出什么礼物了,可那个时候,他又拉不下来脸去问姜衍之。他上网查了查,说是女孩子都喜欢贵重一点的东西。
可是他了解展容颜,展容颜家里并不差,也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如果他送给她什么太贵重的,也可能会遭到拒绝,会吓到她。
思来想去,他自己一个人在街上乱逛,然后就看见一个女孩子缠着自己男朋友,买那只最新款的手机。
他就上去看了看,发现那手机还不错,价格也适中,她应该会喜欢,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他又高价请设计师,在手机上,设计了独一无二的logo,这才在她生日那天的最后一分钟,在宿舍楼下面,将这部手机送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