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之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对于聂因能评价一个人说出三个感叹词已经让他非常意外,聂因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更不会夸奖别人,好似没有人值得他去夸奖,一双含着雾气的眼睛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当他说出对展容颜的评价时候,着实让姜衍之惊讶。
他能这么说,就是说明他并不讨厌这个女孩子,相反的,有些许喜欢。
姜衍之之前一直觉得聂因有些自闭,似乎一半活在另一个世界,一半活在这个世界里,而永远不能相溶在一起,他时常回想,聂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长成一个口若悬河巧舌如簧的人,随即又摇了摇头,这好像永远都不可能吧。
想到这里,姜衍之又呵呵的笑了两下,为自己荒诞的想法而傻笑。
走在前面的聂因,听见他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笑声,回过头看他,冷冷的道:“有病阿?”
姜衍之眉毛一皱,卷起袖子就扑了过去,然后开打,尘土飞扬,片刻都恢复了原状,好似没有发生过,继续勾肩搭背的穿过校园的每一条香樟树下,洒下最张扬的青春和年少轻狂。
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身影,展容颜眼里有些惊讶,似乎有些不理解他们的世界,而不可否认的是,聂因也只有和姜衍之说话的时候,眼神才会清明起来,别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陆迟走到她面前挡住她视线:“你乱看什么,这么一个大帅哥放着你不看,偏偏去看别人家的。”
“去去,走开。”展容颜将他推开,然后带着一丝警告意味的看着他:“你别离我这么近,不然等等你的少女团,少妇团,大妈团都过来找我算账怎么办,我小胳膊小腿的,不经打。”
陆迟马上一脸委屈:“都快两个月没见面你都不想我,你是真够狠心的,就连董清清还知道问候我一声,就属你没良心。”
这句话让展容颜抬起了头看他,说起来,确实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只不过她的心思放在了聂因身上,并没有发现他这特大号人物的失踪。
于是就笑了笑,“你最近去哪了?去哪里鬼混了?”
“胡说什么呢你。”陆迟断她的话,说:“还不是我家老爷子,最近限制我的银行卡,没了钱,我出来怎么请人家喝可乐泡妹妹,于是就在家里赖着,后来还是我赢了,然后我就来了,你可是我见得第一个人。”
午后的阳光总是静谧而美好,陆迟站在对面,看着倚在栏杆上的展容颜,他伸手再度递给她一瓶可乐,随着他的动作,瘦悄的锁骨如同刀削一般在洁白的衬衫下面,显着空荡荡的瘦弱。
在她的记忆里,陆迟虽然算不上丰满,但也绝对不是赵飞燕这样的瘦悄,她微微挑了挑眉,跳下栏杆上前扯了他的衣领,笑眯眯的问:“陆迟,你家老爷子是不是虐待你了?怎么着,几天不见,你就这么瘦。”
陆迟看着她的动作,眼里有一丝黯然,随后又笑了起来,开始只是淡淡的扯开嘴角,最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扯了扯空荡荡的衬衫,然后原地转了一圈:“你不是喜欢这种玉树临风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的调调嘛。”
“你别瞎扯,小心我待会找你打架。”展容颜瞪了他一眼,拳头冲着他比划了几下,眼里满是威胁的恐吓。
这下,陆迟笑的更凶了,好似一个风扇,插上了电源就再也停不下来,她实在苟同不了,就伸腿给了他一脚:“你有病吗?”
陆迟跳脚蹦出老远,冲着她摆了摆手,做出一副受降的样子,看她扯开嘴角笑了,才巴巴的跑了过来:“听说下个月学校有一个美术联谊赛,你去么?”
这个联谊赛她之前听同学大概说过,就是一个跟别的学校合作的活动,里面有专业的老师辅导。
“你去吗?”
“当然去,不然学姐们多寂寞。”
“我之前还纳闷,你画画已经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费这个心思来上课,原来是要泡妞去呀。”
陆迟甩给她一个白痴的眼神,又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说:“倒不是我发奋图强,而是今年升学,美术和我位列第一名的人出现了。”
这让展容颜很呀然,虽然陆迟平日里不务正业,但是在美术这方面可以说为天赋卓绝,就算是他上课睡觉,美术分数从来都是第一,所以,就算他学习成绩倒数第一,但这所高中还是把他争取了过来。
所以,她很好奇能在没书上和陆迟共排第一位的人,说句客套话,她至今还没有见到有人能超越陆迟,哪怕是同名。
不过这件事情看来对他自己也挺让人沮丧的,毕竟独占鳌头多年,如今突然多了一个并列第一的,就像你知道你父亲突然有个私生子你并不是唯一的一样,不过那种失落她永远体会不了。
因为她不止学习差,美术也不咋的。
见她不说话,他继续说:“聂因。第二就是个叫姜衍之的,不过姜衍之我认识,以前是同学,就是记不起样子。”
展容颜哈哈大笑起来,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和陆迟位列第一的,居然是聂因,心里某些地方好似开始涌动,如同一只只蝴蝶,飞向遮满云彩的天空。
“喂,展容颜,你到底去不去。”陆迟不悦的挑眉看她。
展容颜看着脚尖:“我去不去给你有关系么,你去泡妞非拉着我什么。”
“如果你去的话…”陆迟双手扶在她肩上,一本正经:“如果你去的话…我就……送你ck刚出限量版T恤,你看怎么样。”
虽然展容颜不缺钱,但是ck限量版T恤还是很贵的,怎么着也不低于三千大洋阿,有便宜不占,纯属笨蛋,而且就算他不这么说,她冲着聂因也得去阿。
于是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肩膀,一副深明大义战士赴死的表情:“好,为了我们的革命友谊,我去。”
这句话让陆迟瞬间脸黑。
周五时候,两个人一起去报了名,之后陆迟果然说话算话,带着她吃了一顿大餐,送她了ck限量版T恤,乐的展容颜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嘴巴怎么合都合不拢。
陆迟的笑容有些淡:“颜颜,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看看你父母。”
“去我家?你小时候一天能跑三四次,你还记不住?”
陆迟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展容颜边吃着东西,边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我爸妈了?”
陆迟淡淡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阿?”
陆迟一怔,连忙改口:“我是说,以后我很忙,怕没时间。”
展容颜挑眉:“你搬家三年多,就去看过我爸妈两次,现在你要去,你自己去,我可没空。”
“跟着那个小子就有空了?”
陆迟说的是聂因。
展容颜不在与他纠葛,一个人走在前面,不理会他的大呼小叫,走了半天,却发现身后没有那小子,猛地回头,然后看见陆迟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展容颜骂了声没良心,独自走在A市的大道上,夜风徐徐袭来,吹在脸上冰凉,天气以前十一月中旬,到处都是枯黄的叶子飞舞在半空,或旋转,或落地,如同一朵朵黄色的花朵,于高空之后又徐徐落地,被天降露水洒上一层洁白的霜。
想了想陆迟的话,展容颜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妈的,确实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周末的时候,展容颜和董清清就买了回帝都的车票,下了车之后,思考着要去一次超市,这么久不回家,总不能空手。
展容颜借了董清清的电瓶车,去了超市。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自行车车筐里,车子变得摇摇晃晃,展容颜晃晃悠悠的朝着家里费力地骑上去,一直骑到红灯交叉口的时候展容颜才准备下来,可还没等到落地后面就传来尖锐的刹车声音。
展容颜的尖叫声在暮色里显得格外的吓人,车筐里的东西四散开来,展容颜的脚卡到车的齿轮上,一绞,血马上涌了出来,尖锐的痛感从脚上直逼心脏,展容颜感觉连视线都在那一瞬间模糊了,心里骂了无数句卧槽。
开车的司机走了出来,展容颜叹了叹气,想说算了没关系,扶她去医院看看就好了,可司机却恶人先告状起来:“你眼瞎了阿?”
展容颜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真想骂句他妈你放屁,你从后面撞上我到底是谁的眼睛瞎了啊,你她妈眼睛是长在后面的么?可是嘴巴一张就是一声呻吟,这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钻心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很深的一道伤口,血染红了一整只袜子。
路上人影本就很少,眼下虽然有人远远观看,但却无人上前,展容颜皱眉,决定不与计较,但心里的火气已经蹭蹭蹭上来了,毕竟她从小到大这就没受过一丝委屈,可疼痛的感觉一阵一阵的传来,令她说不出话来。
那司机却不依不饶:“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撞坏了这辆车你赔的起吗?”